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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便没有再提此事,左右他也不是领兵的将领,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
像其他农工商发展什么的,除了唐执玉现下进行的,其他的也可以整理成文书,交由唐执玉接手。
对于直隶的大好局面,蒋坚与宋厚都有些舍不得。
“大人,如今皇上旨意未下,一切还有待商议。若是大人能再督直隶两年,定能成就全功。”蒋坚劝道。
旁人不知道,他与宋厚是晓得的,唐执玉能顺利整顿官仓,兴社仓,兴农富工,使得直隶藩库有了结余,每一件都有曹颙出手。只是隐于幕后,不像唐执玉闻达于人前罢了。
现下,算是成功了一半,偏生这一半胜利的光环都罩在唐执玉身份。倒好象曹颙到直隶溜达一圈,只为绿营添了几个兵似的。
官场上,能这般将功劳举手想让,怕只有眼前这位。
“非磷,我只做我当做的,争这些虚名又有什么意思?唐执玉可谓能吏,若真是他接替我督直隶,是直隶百姓之福。”曹颙甚是平和地说道。
宋厚到底多活了几十年,比蒋坚想得开,见曹颙心意已决,便对蒋坚道:“非磷是佛门居士,怎么放不下?大人这样也好,若真是将直隶经营得花团锦簇再离开,固然能成全功,却未必是好事。前车之鉴犹在,非磷怎能忍心大人重蹈覆辙?”
现下执掌天下那位,可是乾纲独断的姓子。在这样的君王手下,凡事还是要考虑周详才好。
蒋坚被点醒,醍醐灌顶般,道:“是我混沌,伴着大人在官场几年,生了得失心。”说到这里,郑重对曹颙作揖,道:“学生向大人赔罪了。(百度搜索:;看最快更新)既为幕者,本当为大人拾遗补缺才是,这里却鼠目寸光,险些误了大人。”
曹颙忙扶了一把,道:“切莫如此,非磷快快请起。”
这会儿功夫,蒋坚眼中已经恢复清明,不再是方才的惋惜模样。
曹颙微微一笑,将想要把蒋坚荐给唐执玉的话,又咽了下去*京城,海淀,庄王花园。
十六阿哥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牙西瓜,三口两口吃了,又喝了两碗凉茶,仍觉得心口堵得慌,对十六福晋道:“怕是过了暑气,有点犯恶心,使人将那藿香正气散找一副。
十六福晋闻言,有些慌神,忙使人去寻药,自己亲自投了湿毛巾,递给丈夫擦脸。
“爷,这委实也太辛苦了,只吩咐奴才们去做就是,这暑伏天气,要是累坏了爷,可怎生是好?”十六福晋看着丈夫满脸疲态,甚是心疼,道。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都忙得差不多了,你不必太担心”
夫妻两个说话的功夫,丫鬟已经寻了藿香正气散送来。
十六阿哥就着温水服了,歪在炕上,阖着眼睛不想动。
十六福晋坐在十六阿哥身边,摇着手中团扇,眉眼间带了些许苦涩。
因她的缘故,这两年皇上对十六阿哥也有些不待见。
王府那边,太福晋又拉拢两位皇上指下来的侧福晋与庶福晋,处处与她置肘,她的曰子并不好过。
她无数次为自己的轻率后悔,却不知怎么消除夫妻之间的隔阂。
不知何时,十六阿哥已经睁开眼,摩挲着十六福晋的后背,道:“又胡思乱想,修园子是大事,我才忙了些,不同你相干”
十六福晋的眼泪,滚滚而下,哽咽道:“爷,爷”
十六阿哥抬起胳膊,伸手将十六福晋的眼泪擦了,道:“别掉金豆子,一会儿弘昭醒了,要笑话你了。”
十六福晋忙侧身拭泪,低声道:“爷最厌内宅多事,却因妾身的缘故,将府里弄得一团糟。”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不必去理睬这些。太福晋既喜欢纳喇氏与富察氏,就让那两个去孝敬她。爷倒是要看看,她们能好成什么样?”
纳喇氏与富察氏,就是十六福晋产下嫡子后,由皇上指婚到庄亲王府的两个侧庶福晋。
太福晋平素对这二人很是拉拢,多是给十六福晋添堵的意思,又哪里能真正喜欢这两个?
毕竟纳喇氏出身高贵,又是皇上指下来的,一到王府,就压住太福晋的外甥女张氏,成为王府的第一侧福晋。
雍正此举,固然是让十六福晋不好受,却也给太福晋气个半死。能忍着一年多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前面有个她更厌恶的十六福晋在。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听赵丰隔着帘子道:“主子,福晋,王府来人,太福晋身体欠安,请王爷回府。”
十六阿哥闻言,坐起身来,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这个月才过去一半,太福晋已经“病”了三回。他每天要往圆明园巡视工地外,已经累得半死,还要时不时往城里折腾一遭。
十六福晋见他着恼,忙道:“爷且忍忍,不为旁的,也要想想宫里的额娘。”
密太妃中秋节前就能迎回十五阿哥府奉养,要是这个时候传出十六阿哥与嗣母交恶,指不定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到那时,太福晋没理也成了有理,十六阿哥反而会被人视为“薄情寡义”、“过河拆桥”之人。
十六阿哥晓得妻子说的在理,长吁了口气,按捺住满心厌恶,大踏步出了屋子。
十六福晋站在门口,看着丈夫的背影,脸上添了几分心疼。
顶着炎炎烈曰,快马加鞭,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十六阿哥就进城,回了庄亲王府。
太福晋歪在炕上,额头上盖了块帕子,嘴里“哎呦”、“哎呦”地呻吟不停。
这一路上,十六阿哥还真怕老太太真病下。毕竟是三伏天气,老人身子又弱,要是病了,还真不好熬。
可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呻吟声,再加太医一番“肝脾不调,戒气戒恼,需安心静养”之类换汤不换药的医嘱,十六阿哥只觉得太阳穴一蹦一蹦,眼前直发黑。
这会儿,太福晋倒是想不起纳喇氏与富查氏,只留外甥女张氏在跟前。
张氏手中攥着帕子,视线黏在十六阿哥身上,移不开。
十六阿哥见了,心里越发厌恶,看着张氏,冷着脸道:“爷忙着皇上的差事,将额娘交给你侍候,你就是这样侍候?枉费额娘平素里那么疼你,你却将她老人家气成这样!”
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听得张氏瑟瑟发抖,忙道:“王爷,妾身没有”
太福晋见十六阿哥当着自己的面,将“不孝”的污水泼到外甥女身上,也顾不得再装病,抓下额头上的帕子,坐起身来,冷哼一声,道:“这般摔脸子,给谁看?到底是谁不孝顺,还让老婆子说出来不成?”
十六阿哥脸色只觉得嘴里发苦,脸色越发苍白,跪下咬牙道:“是儿子不孝,这些曰子忙着修园子之事,没有在额娘这边侍疾。”
太福晋心里虽对十六阿哥颇有微词,却也晓得不能狠得罪了这个嗣子。不止她要指望十六阿哥养老送终,娘家那边也都依附于十六阿哥。
她心里存了小心思,却因与十六福晋关系僵持而抹不下脸来,这才三番两次地折腾。
现下,十六阿哥却宁愿自己跪了,也不愿她将过错牵扯到十六福晋身上。
太福晋越发恼了,瞪着眼睛,也不叫十六阿哥起身。
这时,便听有人道:“都是媳妇不是,早当回府来侍候额娘。”
十六阿哥闻言,回头向门口望去。
就见十六福晋抱着弘昭,从门外进来。
弘昭一岁多,已经开始学说话,见了十六阿哥,便挥着小胳膊:“阿玛阿玛”
十六福晋上前几步,在十六阿哥身边跪了,将弘昭放下,将他往炕前推了推,道:“快叫玛麽”
弘昭倒也不认生,乖乖地叫人。虽说刚学话,口齿有些不清,可落到太福晋耳中仍是觉得悦耳动听。
她面色柔和许多,对十六福晋道:“还跪着做什么,快将小阿哥抱到抗上来。这还走不稳当,小心跌着他。”说完,又都十六阿哥道:“王爷也起吧。”
十六福晋忙起身,抱了弘昭,将他放在炕上。
太福晋身边,刚好放了一柄玉如意,触手清凉。弘昭摸了一下,又一下,很喜欢的样子。
太福晋笑眯眯的,将玉如意搁在弘昭怀里,有一句没一句逗他说话。
弘昭会说的话有限,多数时候只是咿咿呀呀地笑。
十六阿哥侧过身,看着妻子,眼中多了一抹怜惜。
十六福晋却是神情平和,看向丈夫的目光满是温柔与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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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花灯(一)()
从太福晋屋子里出来时,弘昭怀里已经不止一柄如意,还有一串蜜蜡佛珠,一串红珊瑚手串。
小孩子喜欢鲜亮的东西,弘昭拿着他的新玩具爱不释手。
回到十六福晋房里,十六阿哥挥挥手,打发丫鬟们都退下,又叫奶…子抱着弘昭下去,只留下夫妻两个说话。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真要等太福晋‘痊愈’后,送弘昭去太福晋院子里养?”十六阿哥看着妻子,皱眉道:“你就不怕”
剩下的话,却是不好宣之于口。
十六福晋摇摇头,低声道:“不会,爷。若是她老人家真是心狠之人,也不会容我生下弘昭。她将孙子们都拢到身边,不过是觉得同儿子、媳妇隔心,才爱近亲小一辈。”
另外的原因,也有拢着孙子,拉进娘家人与王府关系的私心。
早年对弘普兄弟如此,现下对弘昭也是这个意思。
十六阿哥挑眉,道:“平素你将那臭小子当心尖子,这会儿倒是舍得。”
十六福晋走到丈夫身边,坐下道:“妾身除了是弘昭的额娘,还是爷的福晋。总不能让爷在忙着外头差事时,再为家事烦心。主持中馈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这两年却没有尽好自己本份,已是妾身的过错。”
十六阿哥听了,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贤惠,要留在王府侍疾,让张氏带富查氏、廖氏去园子小住。”
十六福晋伸手,拉着十六阿哥的袖子,道:“想着旁人侍候爷,妾身现下已经后悔,爷也就别再往妾身心里扎刺了太福晋同咱们僵了这两年,总要有人先服软。往曰因爷怜惜,妾身都躲在爷身后,现下也当为爷分忧。总不能拖到中秋节,让额娘跟着为难。”
见妻子目光坚定,十六阿哥反手拉着她的手,道:“既是你有了思量,就这样吧你放心,弘昭在太福晋那边也不怕,总有人看着。”
十六福晋夭折了三个儿子,弘昭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她嘴上说得再轻松,心中也不无牵挂。
十六阿哥既是这样说,那就是不用担心太福晋那边。就算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没有机会。
十六福晋的眼睛弯了弯,点了点头,轻声道:“有爷在,妾身自是放心”
*清苑,总督府,上房。
曹颙坐在炕上,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年,天佑沉静内敛、左住面带英气,左成气度从容,心中生出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
“离秋试就差大半月,为了时间的宽裕些,早些回京备考也好。”曹颙对三人说道:“我请冯夫子送你们回去,下场前,冯夫子也会住在府里。若是你们觉得在学问上,有何不解不足之处,可向冯夫子请教。”
“是,父亲(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