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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主杜明克终于看清了舒毓的脸。
没错，的确是那张，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的脸。
他伸手绕过舒毓的背，拉开她背上的拉链，笨重的减压服从肩头滑落。舒毓穿着单薄的背心，整个人都小上了一圈，和记忆中的白芷柔，渐渐重合到一起。
舒毓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像极了“白芷柔”的模样。
杜明克不禁伸出手去……
这一次，他触碰到舒毓的脸。
舒毓的头猛地往后挪了一分，将脊背绷得笔直。除了舒家的四个男人，还没有谁这样碰过她。她说不上讨厌，却依然警惕，下意识去躲。杜明克的手僵在原处，离舒毓的脸颊，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但就这么一厘米，他却没有勇气再触碰上去。
“你怕我？”
舒毓扬起头，眼中无半分畏惧，反问：“你是谁？”
杜明克的手收到一半，突然心中疑窦重生。他眼睑一眯，改碰为捏，抬起了舒毓的下巴。这次，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不是面具。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一个……
长得和白芷柔一样的女人！
杜明克有些欣喜，因为，她不是假扮的。
他又有些失望，如果是转世投胎，白芷柔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绝不相信有神灵一说，他自己都是“神”，又能去信谁呢？但如今，他宁可相信，神是真的存在。他纠结了片刻，目光反复地在舒毓脸上游移。最后，他想，的确是神在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也未可知。他一直在等一个，没有认识别人的白芷柔……
一切，都会重新来过。
“和你们做交易的人。”杜明克尽力放低声调，因为他知道，暗夜族的听力都十分好，台子下还站着他的手下。他自我介绍道：“你可以叫我明克。”
舒毓从神游中惊醒，打掉杜明克捏在下巴上的手，她从衣服里挪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和杜明克拉开了一扇门的距离。
舒毓决然道：“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
杜明克怔忪地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握着舒毓下巴的手，隐约还能感觉到舒毓的体温。他眼中的光显得幽暗晦涩，就像云层坍塌后的黑暗。
杜明克问：“你介意我是暗夜族，所以不想和我说话？”
897最熟悉的陌生人（）
舒毓不答。
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到莫名的熟悉，她并不讨厌。但是，要她和一个暗夜族搅和到一起，她也是不愿意的。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直觉。
她是帝国军大小姐一天，就要为帝国着想一天。
杜明克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他一步一步地往台阶下走去，熟悉他的人看到，定要惊讶。千年来，圣主从来脚不沾尘。能让一个出尘的男人，沾了尘世，除了和白芷柔有关的事，还有什么呢？
高高在上的圣主，突然变得像一个凡人。
他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寂寥，以至于舒毓突然生出一种不忍。他的目光里，饱含着太多情绪，多到舒毓猜不透。她只读懂了其中一种，叫做心痛的情绪。她想，这样的感情，也许就像她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一样，无助哀伤，她能感同身受。
舒毓是善良的，单纯的。她怕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就像她从一开始就帮衬着莫晓夜一样。她想要解释清楚，说她烂好心也罢，她本就是暗夜世界里最光明的人，从小生长在阳光下。连舒家对她身世的隐瞒，她都可以不去计较，况且，是对一个落寞的伤心人。
她低声解释道：“我并不是讨厌你。”
杜明克身形一顿，回过头来。
这一次，他站在台阶下，正好和舒毓平视，恍惚又回到了千年前。
那时，她也说的是同样的话。他曾经心怀怨恨，直到这一刻，便觉得那些等待，和被悔恨仇恨反复煎熬的日子，也过去了。仿佛阳光从云层中洒落，乌云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
如果这世间真有轮回，他很感激上天，给予这样的安排。他温柔一笑，仿佛点亮了这漫漫黑暗，比高台的灯光更加耀眼。
杜明克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舒毓想到自己还要帮莫晓夜打听情况，见杜明克又确实没有恶意，才下了决心。
“我叫舒毓。”
“毓儿……”
原来，这一世的她，叫舒毓。
杜明克展颜一笑，踩着台阶下去了。
遇到这样的事，舒毓也没了下去逛的想法，抱起衣服就钻进了通道。莫晓夜听到动静，赶紧打开了门。见舒毓抱着衣服走了进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穿衣服就进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舒毓俏脸一红，想起杜明克，说：“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刚刚两人站在门口，说话的声音不大，莫晓夜没听到响动。但是，莫晓夜大概也能猜得到是谁。会关心这抗压服里是谁的人，除了杜明克，没有别人。
莫晓夜求证道：“他脱了你的抗压服？”
舒毓眼前浮现出杜明克捏着她下巴的一幕，尴尬道：“他好像认错人了……”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他并没有伤害我。”
“白色衣服？”
舒毓点了点头：“恩，对了，他让我叫他明克。”
“以后离他远点。”
果然是他！
圣主就叫杜明克！
莫晓夜心中不能确定，杜明克到底是冲着谁来的，或者……两者皆有。但是杜明克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看起来十分和蔼，实际上，却是一个极其腹黑、精于谋算的人。
舒毓并不太信：“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宋元一看起来像坏人吗？”莫晓夜叹道，“他确实不像坏人，但确实，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外面那些挖矿的奴隶看到了吧？都是被他掳来的。你说，一个好人，哪里干得出来这种事？”
莫晓夜既不告诉杜明克的姓，也不告诉杜明克的身份，只是这样提醒着。莫晓夜并非有心隐瞒，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罢了。以舒毓的性格，要是再次见到，连名带姓叫出来，她的身份，也就随之曝光了。她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回到暗夜世界。然而，舒毓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将莫晓夜说的话放在心里。
莫晓夜不再说什么，心中暗自警惕起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杜明克必定还有动作。他是不是救了霍青，那样的伤，真的可以治好吗？他会不会以霍青来威胁她？她要以什么办法去应对呢？莫晓夜心中乱成一团。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边，舒毓的脑海里，不停的出现杜明克那双忧郁深沉的眼眸，无法入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爬起来，胡乱吃了东西。
舒毓又坐了一会儿，气鼓鼓道：“我再出去看看。”
“你又打不过他。”
舒毓说：“如果他一直守在门外，我就没办法帮你打听消息了。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想办法打发了他。”
莫晓夜奇怪的看着舒毓，肯定道：“他想做的事情，你是没办法打发的。他这样的人，只有他想不想做，没有他不能做的。要打消他心中既定的想法，是痴人说梦。”
舒毓哽了一下，坚持道：“我……我和他说清楚，他就不会再来了，我又不是那个什么神女。”
莫晓夜知道，如果她不把杜明克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情告诉舒毓，是解释不清楚的。但偏偏，她又不能把地底的社会形态和情况，告诉给舒毓知晓。
莫晓夜只好严肃道：“没那么简单的。”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舒毓反问。
莫晓夜无言以对。
要是杜明克坚持在这里，她又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等上五年多？
舒毓毅然决定：“那我就去试试。”
这一次，
舒毓走出门，特地伸出头去，往台子下望了一眼，有点像做贼。
但是，舒毓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在一片幽暗中，白得耀眼夺目。
杜明克就站在台子下望着她，歪着头，笑眯眯的。
舒毓心中嘀咕道：“这么远，你都看不清楚，怎么就能肯定，他是在对你笑呢？还穿着减压服呢……”
就这么一愣神，白色的身影凌空而至，在她眼中逐渐放大，直到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舒毓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不知怎的，她穿在身上的减压服骤然松开，往下滑落，她脚上一绊，往前栽去，眼看就要撞到门上。
杜明克捞住她的腰身，笑道：“以后不要穿这衣服，你也不嫌累。”
“我……”
898撮合舒毓和圣主（）
舒毓手忙脚乱地挣脱出来，但是杜明克铁了心要捉弄她，她又怎么可能避得过。只听她一声惊呼，凭空在怀里转了一圈，和杜明克大眼瞪小眼地对着。头盔也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她甚至能感到气息正如火焰般，燎在她的脸上。
杜明克轻柔的将舒毓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花来。
“喜欢吗？”
舒毓的脸烧了起来，心在剧烈地跳动，呼吸也为之急促。鲜红的花朵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莫名的亮光，看起来，像在花瓣上洒了一层亮粉。那花杆，几乎透明，冒着小小的尖刺，外形和地面上的玫瑰，没什么两样。
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漂亮的花，舒毓当然喜欢。
杜明克将花朵慢慢移到面前，引着舒毓的目光看向自己。他星眸璀璨，竟比花朵还醒目几分。舒毓看清了他眼中自己的身影，慌乱地推拒。她的表情告诉了杜明克，她是喜欢的。
“……但是，我不认识你。”
杜明克扶着舒毓站直，将花递到她手上。
“你叫舒毓，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我们已经认识了。”
舒毓还在发愣，看着手中的花，不知所措。
“我们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以后就熟了。”
舒毓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神女。”
舒毓将花递了回来，杜明克不接。舒毓眉头一皱，拉过他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他想反握住过来，被舒毓以更快的速度躲开了。
“你是毓儿，我没有认错。”
杜明克温和且耐心，再次伸出手去拉，却被舒毓再次躲开。她慌乱地捡起滚落在地上的头盔，抱起地上的衣服，警惕地盯着，怕他再做出什么举动来。舒毓感到那深情的目光，始终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这让她十分不舒服。
杜明克被舒毓小心翼翼的眼神刺痛了，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
“你在躲我？”
舒毓想起出来的目的，拒绝道：“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杜明克不动，舒毓也不敢动。他脑海中闪过多少和白芷柔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快得让他觉得不真实。终于，那身影重合在舒毓身上，让他叹息。
一世转生……
她是她，非她。
杜明克自嘲一笑：“如你所愿。”
花蕊和花瓣，突然间四散分离，有一片花瓣落在舒毓的脸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