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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激动,却还是站着不动。把手往背后一负,问:“你有这么好心?你把九儿藏在哪里去了?!”
“父亲把印章交出来也是为了秦家上下和睦,反正我们也用不到。我七天后就要嫁人了,只希望三爸能助父亲登上参议长的位置,我也能嫁得安心些。看在秦家列祖列宗的份上,请三爸收下,到时候来婚礼当个见证人,我等你和九妹。”
说完,秦世岚把印章往桥中间一放,转身就走。
栈桥是由铁链连接,上铺钢板,随着秦世岚的步伐摇晃起来。
秦瑞吉没有去看秦世岚,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小小的印章上。
它一点点从皮面上滑落出来,光滑的玉质在人影可见的铁板上缓缓滑动,随着摇晃越来越快。
秦瑞吉起初还在犹豫,见它往自己划过来渐渐偏离了方向就要往桥下滚去,再也忍不住了,死命的往前,四肢扑地。
那印章就在他肚子下,他顾不得桥面肮脏污了他的衣衫,干净往身下摸去。
西凉秦氏,既寿永昌。
没错!是家主印!
秦瑞吉匍在地上,他想起了秦仲侜,想起了秦志雄,想起了好多好多事。难道真如秦世岚所说,他冤枉了大房的人嘛?若是这样,那岂不是父亲是被他气死的?
神啊!他都干了些什么!
秦瑞吉回到西凉,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中又是悲戚,让人送了秦世岚的聘礼去镇安,并且还附上了十抬添妆。
秦世岚却不觉得开心。看着那一长队礼箱抬进了洛园,她闭上了眼睛。她想起秦志雄那句话,觉得凉飕飕的。
那日,她要去西凉要嫁妆,秦志雄把家主印拿了出来。她实在忍不住就问,秦志雄也不瞒她,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印章来,说:“我早有准备,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若是他还是不识时务一意孤行,到时候给他定个伪造篡夺的罪名,休怪我心狠手辣!”
她那时候就觉得父亲是个为了目的能不这手段的人。这印章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能雕刻而出,可见父亲早在很久之前就有准备了。
论谋略,论心机,秦家无人可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父亲计划中的一枚棋子,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但她很快又想起秦志雄说的另外一番话来:“秦家那么大家业,谁能不动心,说不准之前那些下毒刺杀的戏码都是他的苦肉计。岚儿啊,那些兄弟姐妹的都是假的,还好我只有你一个。等你生了孩子,我就把位置给我孙儿。”
秦世岚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就是她的命。
西凉的动荡以秦瑞吉的一场闹剧开始,又以秦瑞吉戏剧般的转变收尾,快得像是儿戏,让人琢磨不透。
为了保证墨晓夜的安全,霍青让她暂时歇在碧云,等他来接。
时日转瞬即过,秦世岚再不愿意也被从床上拉了起来,梳洗打扮。
暗夜族以黑为尊,这婚礼上少不了这颜色。
秦世岚终于要结婚了,作为秦志雄利益交换最重要的筹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以少主的身份嫁过去,成为千年以来暗夜族最窝囊的神将世家少主。
366姐妹之间()
菊青领着人流水一样进来,端盆子的,端香露的,按摩的,挽发的……足有二十多人,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圣水净身,胭粉敷面,穿上了黑底烫金绣红花的开叉丝袍。
盈盈纤腰,香肩微露,尾坠珊瑚玉流苏,只背影一眼已让人神魂颠倒。
束发簪花,点绛胭脂,眼尾那一勾人一笔已是描进了人心里。
“小姐真美!”
两个百岁老妇同时用中空的水晶笔沾起朱砂金粉,从手指开始绘制吉祥纹样。这种颜料绘制的花纹一个月内都不会掉色,让秦世岚看起来仿佛置身一片金光之中,神圣不可侵犯。
但事实上,秦世岚却觉得这就像是自己的卖身契。因为按照规矩,若到了一个月,丈夫还没替她洗去这些花纹,就代表着对她不满。
秦世岚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一会儿,道:“赏!”
白素素、凌梦辰和莫佩兰三人也来观礼,这是新娘妆的最后一道工序。世家之间关系繁杂,来这里也就是走个过场,简单的寒暄了之后,三人便告辞出去。
没人有心思去嘲弄她。高门贵女,说不定以后会不会突然就被家族指了婚,她们不过都是同病相怜的人罢了。
莫佩兰稍微多说了两句,告诉她不要紧张和担心之类的。毕竟秦世岚是自己未来的大嫂,她对她再有不满,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等人都走了,秦世岚才来得及喘口气。
这时,秦玖儿见她梳妆完毕,也走了进来,接过最后一根花簪给她戴上,笑道:“大姐姐,没想到你真的肯嫁。”
秦瑞吉亲自押了嫁妆提前了三日送到洛园,秦玖儿才敢露面。一家人虽然氛围没有以前和蔼,但总归都达到了目的,也算是皆大欢喜。
秦世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是啊,五大世家的嫡系男儿就三个,剩下的,妹妹中意谁呢?”她微微一笑,看起来更是妖娆了,像专吸阳气的妖精。她秦世岚嫁得再不如意,至少对方还是五大世家的少主。众所周知霍青钟爱那女魔头,能比拟莫恩迪身份的唯有凌一帆了。
凌一帆能看上秦玖儿才怪了。
秦玖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微微发怒,就笑了:“我这个少主至少可以选个如意的,不像你这个少主是送去嫁人的。”
这话正踩了秦世岚的痛处,她隐忍已久的怒气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秦玖儿捂嘴吓道:“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摔了这莲花,那可是要断子绝孙的啊!”
这莲花是夜明珠雕成,花心有莲子,每一颗都可以滚动但又不会掉出来,很是稀罕。象征着出嫁女子冰清玉洁多子多福。摔烂了肯定不吉利。
秦世岚握着莲花的手指节发青,只有那描了眼线的美目狠狠的瞪着秦玖儿。她要忍,忍到父亲上任,一切就会好的。到时候三房还不是任她捏圆搓扁!
此时姚彩虹来报,新郎已久到了门口。
秦世岚站了起来,走过秦玖儿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说:“我祝妹妹早日找到一个和萧帧一样的美男子……”
萧帧已算不得完整的男人,嫁给这样的人不仅要守活寡,还要断子绝孙。最主要的是萧帧以前和白素素一起的时候,还是个吃里扒外骗财骗色的家伙……
秦世岚听到身后传来破碎的声响,这才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来。
这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天。
白素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帧。见他那随身淡雅的气质,反而比在夜都任职时过得更加滋润了一些,看来墨晓夜当初所言不虚。
萧帧在院落中等待已久。他前几日才敢露面,把当日在西凉的事情前前后后都交代了。今天来,也是为了表忠心。
他不只一次在脑海里演示过和白素素再次相遇的情景,却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猝不及防,无路可逃。
凌梦辰斜了她一眼,对白素素说:“我先走。”
白素素轻笑道:“着什么急,喜宴还早呢,你我一同前去,也好有个伴儿。”
凌梦辰却不等她,大步流星的走了。白素素深吸一口气,快步去追,错过了萧帧正要伸出来牵她的右手。
夜光锦柔滑的质地从萧帧手心划过,他站立原地好半响都没有收手回来,恍惚觉得衣摆犹在。等他想去握紧的时候,又骤然消失了。他猛然回首去追寻那抹倩影。红绸高挂,灯火辉煌,这座不大的小花园里只有他一个人,静得仿佛从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失魂落魄的往里走,遇到了同样失魂落魄的秦世岚。
秦世岚刚刚拿他笑话了秦玖儿,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出了萧帧的失落,收住脚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吗?那谁来安慰她?
萧帧已经调整好情绪,弯腰说:“大小姐,请允许卑职护送你走这段路……祝小姐今后心想事成。”
他察觉秦世岚的不开心,白头偕老到嘴边又临时变了说词。他突然意识到,这场联姻并不是秦世岚所喜欢的,怕触了霉头。
“心想事成吗?……”
“不论你到了哪里,你都是我的大小姐。”
秦世岚眼中隐隐有泪光。
这一路走来,最后还陪在她身边的居然是萧帧!她没来由想起之前去夜北牺牲的手下……秦沐风他们,为了秦家丢了性命,自己只是去结个婚却如此心有不甘……
大族大业,就算最后她真的当上了家主,没了朋友,没了手下,没了亲人,是否也算真的赢了?
秦世岚对着萧帧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向她那未知的命运。
萧帧一步一随,小心翼翼。
一路无话。
直到门口时,秦世岚突然回头,深深看了萧帧一眼,才搭手让菊青扶着出了大门。
大婚和往日里出门可不一样,讲究颇多。
秦莫两家有意招摇显示实力,场面自然不小。
洛园在西,东林会馆在东,红毯铺地延伸了半座城。为了维持治安,专门由凌家调集了守卫沿路护持。
367少主大婚()
道路两边比比皆是人,甚至有怕看不到的,还跑到了栈桥上,只为寻到最好的位置。
秦世岚头戴九凤冠,两边各一对火焰纹的宝石流苏。抱着带子莲花从洛园走了出来。那九颗拇指大的红钻亮瞎了人眼,刚一出门就引来频频吸冷气的声音。这是莫家专门请知制大导师打造的,意义非凡。
“娘子,为夫来接你了。”莫恩迪身着同款长袍,红光满面。他在秦世岚耳边说,“见过你泼辣的模样,却没想到这样的你才是最美的。”
秦世岚从没听过这种亲密的情话,顿时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莫恩迪哈哈大笑,一手拿发光欠红宝石如意,一手牵起秦世岚的手。秦世岚反射性想抽回来,却被莫恩迪紧紧握住了。
“你是我莫家的人,难道还不准我触碰不成?”
秦世岚最终还是妥协了。她手有些僵硬,脚步也有些不听使唤,踉跄了一下,却被莫恩迪乘机搂着怀里。
旁观的人哇一声尖叫:“快看,好幸福啊,莫少主对妻子真好。”
“真是一对璧人。”
“好配啊!”
……
秦世岚低声道:“放开!”
莫恩迪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贴在她耳边说:“不是你投怀送抱的吗?”说完,又故意在她腰身上按了按。那灼热的温度隔着轻薄的丝袍烤的她皮肤发烫,而她却从未有过这样无可奈何的时候。
“还是说……”莫恩迪扶她站了起来,从一旁看去,秦世岚正好被他搂在怀中。他几不可闻道,“你想,在这里演一场大戏?……恩?”
秦世岚下意识的往一旁看去,正好看到秦志雄盯着她的脸,顿时泄了气,任由莫恩迪牵着她往前走。她从未觉得有哪一条路会如此漫长。
莫恩迪的每一步都走得志得意满。秦世岚有多么高傲他不是不知道,但就是这样一个高傲的人今天就会在他的胯下承恩,那种征服的舒爽感绝对无以伦比。他对秦家人行礼道:“三爸,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