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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慈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如你所料,他的右臂保不住了,不可耽误,需尽快截掉右臂,以免毒素蔓延。”
御盈呼吸一窒,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无底深渊。
断臂?那对一个平日威风凛凛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他曾经是率领千军万马,赫赫有名的虎贲军大将军!断掉一臂,就等于断掉了无限可能!
御盈颤抖着嘴唇:“不,你容我再想想。他还没有醒过来,如果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去手臂,他会发疯的!”
广慈心中一紧,面上愧色更重,却未曾改口。“程家娘子,如果你不果断些,你夫君再不能醒来。”他说罢,留下了麻药——麻佛散,径自离开。
御盈拿着那麻药,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思量过后,她走到床前,摸着程连萧的脸,幽幽道:“你恨我吧,你恨我,我也要这样做。”
她唤来了合子,“把这麻药拿去煎了,另外,找个懂截肢术的屠夫过来。”
合子吓得手都软了,“小姐,真的要给庄主截肢?你不怕他以后……”
御盈苦笑,无可奈何道:“大夫人和安姨娘她们根本不顶用,拿不了主意,这个罪孽,只有我来顶了。”
“小姐,庄主是为了保护安姨娘才中了毒针,可后果却要您承担,这不是太冤了吗?”合子愤愤不平道。
御盈眸光清冷,倏然笑了,“合子,经历如此多的变故,我突然就懂了很多。我需要程连萧好好活着,是希望他帮我报仇。有得必有失,我自然要承受些代价。放心吧,他就算惩罚我,也不至于杀了我,他舍不得!”
御盈终于熬过了一个漫漫长夜。
清晨,天刚蒙蒙亮。
她一夜未眠,只是盯着床上男子的脸。她在等待他苏醒,然后怒气喷薄。
沉睡中的程连萧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御盈原本镇定,此刻真正见他醒了,却开始心跳加速。她终究是害怕的。
程连萧感觉身体酸软疼痛,他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他转头看向床边坐着御盈,只见她眉间疲态尽显,眼睑上有黛青色。他嘶哑着声音道:“扶我坐起来。”
御盈不敢碰触他的右肩,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给他在身后垫了个软枕。
真是疼啊,肩膀钻心的疼。程连萧觉得,他以为打仗受伤,刀剑伤了心肺,也没有这样疼。而且觉得身体很别捏,像是没了重心,总往右侧倾斜。
他觉得邪门,侧脸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臂袖筒软趴趴地耷拉着,且肩膀剧liè疼痛,有殷红的血丝渗透出来,染红了雪白的中衣。
他倏地笑了,诡异又渗人,他抬头对御盈道:“你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是在梦里吧,怎么眼睛看花了呢?”
御盈心头狂跳,暴风雨要来了。
她咬了咬唇,慢慢跪在他的床前,抬头艰涩道:“庄主,你没有看花眼。昨天夜里,你的右臂已经被截掉了。”
程连萧再次感觉到了肩膀的剧liè疼痛,疼得他快要抽搐,他面容扭曲,狠狠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阴冷道:“是谁截去了我的右臂?说,是谁——”
御盈身子哆嗦了一下,强自镇定,“是我让屠夫为您截去右臂,庄主要怪就怪我吧,我知道这很残忍,可您的性命——”
“啪——”御盈还未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程连萧肝胆欲裂,他跳下床来,用左手拽住御盈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撞。
他眼中像是喷了火,恶狠狠道:“大胆地女人!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就可以擅自做我的主,以为我舍不得动你?呵呵,我今天就送你上西天,为我的手臂陪葬!”
御盈死命抵抗着,却还是碰得头破血流,挣扎不得。
合子与杨安在外面听到动静,心道不好,连忙冲了进来。
见程连萧果然在发疯,合子跪上去抱住他的腿,哭嚎道:“庄主你放开我家小姐啊,这根本不能怪她,是她一直为你奔波,你才能捡回一条命……”
“滚开——”程连萧处于极度悲愤中,根本不能思考,他抬腿便踹开了她。
御盈脸上的血慢慢淌开,妖娆如花,她倏地笑了。
程连萧气得睚眦俱裂,“还有脸面笑,不怕死吗?”
御盈死死地盯着他,徐徐道:“不怕!”
程连萧怒极反笑,“好得很,我要你粉身碎骨!”
“啊——”在外面等候的叶仪凤她们都吓坏了,惊惧地给程连萧让路,看着他像一只发狂的猛兽一样,用仅剩的一只手,揪着御盈的前襟往装庄外走去。
广慈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从一间厢房里出来,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心中一紧,抬腿便跟了上去。
程连萧拖着御盈到了附近的一个凉亭。凉亭修在山峰的最顶端,往下一看,除了悬崖绝壁,便只剩万丈深渊。
程连萧此刻衣衫不整,怒发冲冠,额上静脉奋张,一路上吓坏了避暑山庄的许多人,几个乘凉的贵妇人见他如此骇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逃窜而去。
程连萧将御盈推上一个高台,扭着她尖细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他冷冽地笑,“深不可测,对不对?我就让你葬身此地,会恨我吧?”
御盈的眼睛被大风吹得睁不开,她还是笑,笑得光彩四射,“不恨。程连萧,你信吗,这都是命,命中注定你有这一劫,注定你会失去一只手臂。你迁怒于我,我不怪你。只是,你确定,你舍得杀我吗?你要杀一个全身心依赖你的女人,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放开她!”两人正较量着,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程连萧循着声音望去,咬牙道:“你是谁?敢管本庄主的事!”
“庄主,你要分清善恶,广慈法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万万不可迁怒于他。”
“救命恩人?”程连萧放开御盈,用左手触摸自己的右肩,摸到空荡荡的袖筒时,他冷然一笑,“要这样的救命恩人何用?”
他转头冲跟来的杨安怒吼:“把剑给我!”
杨安心有戚戚焉,“庄主……”
程连萧不容分说,上前劈手夺过,剑锋一指,便抵上了广慈的脖子。
“御盈,你说得对,我确实舍不得杀你,那我便杀了这无关紧要的秃驴,以泄我心头之恨!”
“慢着——”御盈展开双臂,挡在广慈面前,眼底涌现一股决绝,“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一个人,才能让庄主心里好受,那你还是杀了我好了,是我去求广慈法师,让他救你性命,出家人慈悲为怀,庄主要是伤了他,于心何忍?”
广慈面色隐痛,他手上挂着佛珠,喃喃道:“贫僧有罪,有罪呀,一步错,步步错!”
御盈没有深想,以为广慈心怀歉意,是因为没有治好程连萧的手臂,她只道:“法师,你并未做错任何事,不必苛责自己。”
程连萧眼底涌现悲怆,他突然丢开了剑柄,冲着苍茫的天地怒吼:“是,你们都没有做错,那我又做错了什么?”他转身一拳猛地砸在了凉亭的石柱上,手背顿时血肉模糊。
第79章 您是主心骨()
出了这样的大事,无人有心在避暑山庄停留,杨安加派人手,护送车队返回宣城。
程连萧在一辆马车内休息,只让叶仪凤跟在身边伺候。
后面的一辆马车内,御盈在车里闭目养神,合子奇怪地问:“小姐,庄里最不起眼的就是叶姨娘了,怎么庄主出了这样的大事,反而想起叶姨娘了呢?”
御盈弯唇一笑,“很简单,叶仪凤虽然是个大嘴巴,但最没有头脑,庄主现在受到创伤,没什么精力应付别人,叶仪凤会让他省心。”
程家庄的日子依旧不平静。
芳华居内,安茜神色憔悴,往日的娇柔模样不复。
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大水缸里的荷花开得极为茂盛,突然怒不可遏。她提起裙摆冲了出去,对着那鲜艳的花朵就是一阵乱扯,狠狠地发泄着:“师父居然要杀我,她居然要杀我!真的这么狠!”
小菊大惊,连忙跑过去阻止安茜,“小姐,您不能拿这些荷花撒气啊,这花是庄主让人给你挪过来的,要是让他看见这花被毁了,会生你的气的!”
安茜心中不安极了,手中的帕子快要绞碎,“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连累他至此,他定然是不会再宠我了,说不定,说不定恨死我了,只是现在暂时想不起来惩罚我。”
小菊皱眉提醒道:“小姐,您陷得太深了。若是您谨遵师父的教诲,早先便杀了程连萧,也不会有今日的犹疑不决,进退两难。”
安茜突然尖声叫起来:“我不许你这样说!我从小便父母双亡,师父虽然养大了我,可她根本就是利用我帮她杀人,只有庄主,只有他给我过温暖,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回程的当晚,御盈在自己的房间沐浴,她问身后的合子:“现在庄主身边是谁在伺候?”
合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本来叶姨娘回来便跟过去伺候,可是后来庄主嫌她嘴巴太碎,还是那副爱搬弄是非的德行,听着心烦,便赶她回去了。”
御盈拨了拨水面上的花瓣,叹了口气道:“他肩膀上有伤,手背也弄得血肉模糊,没个细心的人伺候,不知道会怎么样?”
合子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小姐,你在担心庄主啊。”
御盈心里涌起一股难辨的情绪,她垂了垂眸,清冷道:“我要复仇,最好而且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依靠他,他若出了事,于我没有任何好处。”
沐浴过后,御盈从浴桶里起身,边穿衣边交代合子,“你去准备些药酒,再扯些纱布,备上上好的金疮药。”
合子讶异,“您要去凌烟阁?小姐,别忘了庄主有多狠心,您脸上的红肿现在还未消褪呢。”
御盈穿好了薄薄的纱裙,长裙曳地,焕然生姿。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打理柔顺的秀发。
她注视着镜中自己清亮的眼睛,幽幽道:“合子,我最近总是梦到我爹,梦到他老人家的头颅被悬在菜市口,他死不瞑目啊,这个梦在提醒我,提醒我不要忘了我御家的满门血仇。”
她拿起一只玉簪,将满头青丝高高盘起,决然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尽快俘获程连萧的心。只要让他爱上我,我便可以借助他的功业,他的兵权,扳倒安王!”
御盈来到凌烟阁,只见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坛子。
“慢着!你们抬的什么东西?”御盈示意他们放下坛子。
“回御姨娘的话,奴才们抬的是酒,上好的女儿红,这是给庄主送去的。”其中一个小厮累得够呛,擦着汗说道。
这么大一坛酒!
如果她没有猜错,程连萧自从回来,就一直借酒消愁。
她凤眸一眯,指着那坛酒命令道:“从哪儿抬来的,抬回哪儿去!”
“这……”两小厮互望了对方一眼,显然很为难。“御姨娘有所不知,庄主发话,奴才们不敢不从啊!”
“放肆!”御盈袖摆一甩,怒道:“你们难道不知,庄主此次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给他送药酒治伤还差不多,你们居然支持他饮酒,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