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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那只大黄狗躺在檐坑下,卫长蕖刚走近,它耳朵尖就听到了卫长蕖细细的脚步声,然后就旺旺的吠叫起来。
狗吠声刚传开,随即就从院子里传来了赵德全的吼声。
这时候,赵德全正坐在院子里穿鞋,瞧着自家的大黄狗旺旺狂吠,他心里一烦躁就冲着大黄狗吼了几声。
那只大黄狗也是极为通人性的,听了赵德全的吼声之后,就立马闭上了狗嘴巴。
卫长蕖听见赵德全的声音传来,赶紧伸手敲了门,大声道:“村长叔在家吗?我是长蕖。”
赵德全听见是卫长蕖在叫门,他赶紧将鞋跟提上,起身就去开自家大门。
“长蕖,这么早来找叔,有啥事情要与叔商量么,”赵德全瞧着卫长蕖站在门外,便问道。
“嗯,是有些事情要与村长叔说,”卫长蕖冲着赵德全点了点头。
赵德全侧身站在一边,将道给让出来,邀卫长蕖道:“这么大早,外面露水霜重,小心着凉,有啥事情,咱们进屋再说。”
卫长蕖随着赵德全进屋,客气道:“这么早来打扰村长叔,实在是不好意思。”
卫长蕖说完,赵德全接过话道:“长蕖啊,你这孩子又与叔客气不是,有啥打扰不打扰的,叔这年纪也睡不得懒觉,这时间早起床了,你可没有打扰到叔哟,有啥事情,你只管跟叔讲就是,”说完间,赵德全提了把椅子,伸手递给卫长蕖。
卫长蕖接过椅子,与赵德全面对面坐下,然后才道:“村长叔,我就直接与你讲吧,我此次来找你,是想与你说,我有意买下咱们村的果子岭,村长叔,你看这事能办吗?”
听了卫长蕖的话,赵德全约莫着想了想,方才与卫长蕖道:“长蕖,这事能办是能办,但是叔可与你说清楚了,咱们村的那片山岭贫瘠得很,可不产值钱的东西,就山上还有点像样的木料,再就是满山遍野的酸果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别花了冤枉钱才是。”
能买就是好事,听赵德全这么说,卫长蕖心里放心了些。
她盯着赵德全的脸道:“村长叔,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只要咱们村的山岭能卖,那么我就买定了,你只管去与几位族长叔招呼就是。”
瞧着卫长蕖已经铁了心要盘下果子岭,赵德全也不好再说啥。
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道:“长蕖,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今儿晚上我便去与几位族长说说,听听几位族长的意见。”
“好,那此事就劳烦村长叔了,”卫长蕖客气回道。
“若是几位族长点头,那么明日,我在镇上的醉香坊定一桌酒席,到时还希望村长叔与几位族长能赏光,咱们到了酒楼,一边吃饭一边再谈价钱的事情,自然,我到时会安排马车前来十里村接大家。”
听说卫长蕖要请自个与几位族长上酒楼吃饭,赵德全心里暗暗的激动了一下。
下馆子吃饭,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的事情,怎能不激动。
赵德全道:“这事儿先这么定着吧,今儿晚上,我就去与几位族长商量一下,不过,长蕖你放心,那山林贫瘠得很,估计几位族长都愿意卖。”
卫长蕖心想:能轻轻松松将果子岭买到手,如此最好不过了。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见事情谈好了,她便与赵德全道:“村长叔,那你先忙,我就不多叨扰了,这便回去等你的消息。”
说完,卫长蕖便起身朝门外走,赵德全将她送到门口。
送走卫长蕖之后,赵德全折身走回院子里,这时候,焦氏端着盆洗脸水出门来倒,她赶巧看见了卫长蕖的背影,便问赵德全道:“他爹,长蕖那丫头找你又有啥事,就这丫头的事情多,你说,她咋就这么能折腾呢,若是我家的闺女这么能折腾,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听着焦氏大清早的嚼卫长蕖的舌根子,赵德全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婆娘,嘴巴咋就这么不得空呢,人家长蕖是来找我谈买山的事情,这丫头本事大着呢,可比村里的许多男人都强,咱们家若是有这么一个能干的闺女,我非得乐死不可。”
“啥,买山!”焦氏听说卫长蕖要买山,惊讶得不得了。
她哐当一声将盆里的污水泼在檐坑下,看向赵德全问道:“他爹,你说啥,你说那丫头要买山,买啥山,难道那丫头是想盘下咱们村的果子岭。”
“咱们村还能有啥山可卖,不就是果子岭么,你这婆娘听了消息,可不允许出门去乱传,若是惹出啥乱子出来,我可饶不了你,哼,”说完,赵德全冷哼一声,背着一双手就进屋了。
焦氏手拿着木盆,愣愣的站在原地,想啊想。
她心道:老卫家四房那丫头莫不是犯傻了,有钱居然拿去买果子岭,那林子光出酸果子,可没啥值钱的东西,这不是作践钱么。
当日,卫长蕖去醉香坊上工,趁着午后空档的时间,她便去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准备明日用来接送赵德全与村里的几位老族长。
既然赵德全都说果子岭能卖,她心里已经大约有谱了。
傍晚卫长蕖做完工回到家里,她刚洗漱干净,江氏便将买山的事情告诉了她。
山神庙里油灯闪烁,昏黄的光线将屋子照得暖暖的,江氏一边坐在油灯下纳鞋底,一边顾着与卫长蕖说话。
只听她道:“蕖儿,今儿下午,你村长叔来找过我。”
想来赵德全是为了卖山的事情,才来找江氏的。
此时,小萝卜头正趴在卫长蕖的怀中,卫长蕖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发丝,然后挑起眉目看向江氏,问道:“娘,村长叔跟你说了什么?”
江氏抽了一针,使劲拉出麻线,才与卫长蕖道:“你村长叔说了,村里的几位族长同意将果子岭买给咱们家,赶明儿,让你与他们再谈谈,商量价钱的事情。”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卫长蕖心里十分高兴。
她脸上微微含笑,与江氏道:“嗯,我知道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不久,就瞧见十里村的村口停了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是苏成赶来的,另外一辆是卫长蕖昨日专门雇用的。
马车到了十里村之后,卫长蕖首先去了赵德全家,然后再跟着赵德全去了几位族长家,挨家将几位老族长都接去村口,然后准备赶车。
十里村卫姓,赵姓,陈姓的人最多,是大姓,其他姓氏的人都是后面才陆陆续续搬进十里村的,算是杂姓。
十里村总共三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长,一位是老赵家的,一位是老陈家的,一位是老卫家的。
将三位族长都接到了村口,卫长蕖与赵德全细致周到的照顾他们三人上马车。
“陈叔公,这马车有些高,您小心一些,咱们不赶时间,啊,”只见卫长蕖正搀扶着陈家族长的手,柔着嗓音道。
陈老族长今年六十五岁,生得满头鹤发,满脸皱纹,但是人看上去却很精神抖擞,老当益壮。
陈族老轻轻拍了拍卫长蕖的手,道:“长蕖啊,叔公年纪大了,这路也走不动了,有两年多没去镇上咯,多谢你还特意安排马车接我们三个老家伙去镇上走走啊。”
“陈叔公,我是晚辈,你不用跟我客气,再说了,我也接你们去镇上,不是为了买山的事情吗,倒是我麻烦你们了,”卫长蕖一边小心搀扶他上马车,一边道。
三位老族长乘坐一辆马车,卫长蕖与赵德全乘坐一辆马车,众人坐稳之后,苏成才与那车夫这才赶着马车离开了十里村。
因为三位族长上了年纪,路上有些颠簸,卫长蕖吩咐那赶车的车夫放慢些速度,花了大约一多时辰,卫长蕖等人才赶到醉香坊。
到了醉香坊之后,卫长蕖第一个跳下车,然后她又细致周到的跑进醉香坊端了条凳子出来,垫在车厢下面,再搀扶着三位老族长踩着那条凳子下马车。
搀扶着三人下了马车之后,卫长蕖才道:“三位叔公,村长叔,我们到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赵德全与三位族老站在醉香坊门前,他们瞧着醉香坊大大的烫金招牌,一个个的都傻眼了。
这家酒楼连门口都是铺着红地毯的,大厅里装裱得清新雅致,可算高档了。
他们心道:长蕖这丫头竟然请他们上这样高档的酒楼吃饭,那可是老舍得花钱了。
想到此,三位族老对卫长蕖的印象好了不少。
“村长叔,三位叔公,我平日就在这家酒楼里做工,熟人熟事的,我便邀请你们上这家酒楼吃饭了,”说完,卫长蕖便招呼着四人进醉香坊。
赵德全,三位族老瞧着地上干净鲜艳的红地毯,再瞧瞧自个脚上那双沾满黄泥的破布鞋,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踩上去。
卫长蕖瞧着四人动作有些迟疑,含笑道:“村长叔,你赶紧邀三位叔公进来呀,不碍事的,这地毯天天得洗,只管踩进来便是。”
“好叻,”赵德全尴尬的冲着卫长蕖笑了笑,这才邀着三位族老一起跨过了门槛。
关于要请客吃饭这件事情,卫长蕖昨日已经提前与万来福打过招呼了。
此时,万来福瞧见卫长蕖领着四人走进醉香坊,他便满面笑容的迎出来,看向卫长蕖道:“长蕖,雅间已经为你备好了,你赶紧将客人都带上去吧。”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万来福感激道:“多谢来福叔。”
说完,她便领着赵德全等四人朝二楼雅间而去。
赵德全,三位族老踏着鲜艳的地毯走上楼梯,瞧着醉香坊的高档气派,一时之间,腿脚竟然有些发麻了,连跨楼梯,步子都有些哆嗦。
瞧着赵族老的身子晃了晃,她眼疾手快的赶紧扶住他,道:“赵叔公,您小心着些啊,当心脚下的路。”
卫长蕖等人刚走到雅间门口,就听见楼下万来福的声音传来。
楼下,万来福看向阿贵,大声吩咐道:“阿贵,雅间上贵客了,你赶紧的泡壶上等的碧螺春提上去。”
“好嘞,来福叔,我这就去,”阿贵应了一声,就转身就去泡茶了。
如今在万来福心里,只要是卫长蕖请来的客人,不论身份地位,哪怕卫长蕖请来的人是个乞丐,那也都是醉香坊的贵客。
卫长蕖将万来福的话听入耳中,心里十分感激,向来对她好的人,她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间。
进入雅间之后,卫长蕖客气的邀请四人入座。
赵德全进了雅间之后,更是一阵傻眼,三位族老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像这样高档的地方,他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呢。
醉香坊雅间的装裱比一楼更是雅致,高端,赵德全伸手往桌上那么一摸,天呐,连桌布都是绸缎面料的,可比他身上穿的褂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的娘呢,在这样高档的酒楼吃一顿饭,那得花多少钱哟。
“长蕖啊,在这里吃饭很贵吧?”赵德全颤颤悠悠的开口,别怪他啊,他穷了一辈子,突然来这种高档的酒楼里吃饭,心里十分不安。
赵德全话音刚落,卫族老也看向卫长蕖道:“长蕖丫头,你在这家酒楼做工,一个月顶多也就二两银子吧,这样高档的酒楼,咱们可吃不起,你村长叔说得对,瞧这酒楼这么高档,饭菜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