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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研究似的。
双方随员,都是大眼瞪着小眼。大清这头的心里焦急,园子里头老佛爷已经下话了,几日内再没有一个结果出来的话,这次跟着世铎到天津的随员们,从世铎以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有好下场!说出这种重话,说明园子里头,已经因为徐一凡而方寸大乱了。
伊藤博文的随员们也同样紧张的注视着他们的相大人,伊藤病势,其实已经很沉重了。肺部的疾病,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治之症。甲午这场战事,对伊藤是空前的打击,他身体迅的衰弱下来,病势也趁虚而入。每天晚上,住在楼下的随员们,都能听到伊藤博文房间里头出来一针针不可抑制的咳嗽声音!
但是在世铎面前,伊藤不管脸色多么难看,却一声咳嗽都没有出!这需要多大的自制能力!
他苦撑到现在,不就是为的在这场和谈当中有所转机么?本来他说的这次帝国最后的机会,大家也都还有些将信将疑。可是事态展,正如伊藤所料,那个在战场上击败了他们的徐一凡,在两江地方迅的显示出了他桀骜不驯的本性。对清帝国中枢形成了巨大的挑战。而伊藤博文就以清国将陷入内乱,而必需在东北亚保持一支可以抵御俄国野心的力量这方面入手,艰难的说服了英国采取暂时支持他立场的地位。而清国地态度,也如他所料,宁愿不要朝鲜。从东北亚全面收缩,也要将他们有限的力量集中起来。专力向南!
近乎于不可能地机会,就这样被伊藤博文掌握住了!
既然事态展得如此顺利,那为什么相阁下还迟迟不肯点头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了结眼前一切,回到日本疗养调理。肺病病人。需要充足的休养。相阁下现在在透支他地生命力,而帝国却离不开他的指导!
最要紧地是,以英国为的三国公使代表,已经向伊藤博文表示出了不满。他们对伊藤博文的支持,是建立在东北亚迅稳定下来的基础上,如果和约迟迟不签定。那么朝鲜满洲。都还是在互相戒备,而无法形成可以遏制俄国向南扩张的稳定力量。再这样拖延下去。三国将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的立场。
言外之意,伊藤博文。你不要太不知足了!
双方其实在最为重要地事宜上面,几乎都已经达成了一致。日本将出动他们还完整地征清第三军进驻南朝鲜。而清国也将把依克唐阿所部移防中朝边境,双方合力,解除徐一凡在朝鲜留下的不到三千人地武装。日本占据整个朝鲜,而且在英法美的担保下,绝不越过鸭绿江一步——日本也地确没有力量再掀起进一步的战事了。什么朝鲜王室地善后安排,清国再日占朝鲜的地位,列强在这个新局面下占有多少利益,承担多少责任——比如说英国吧,就考虑在旅顺再租借军港设施,建立基地——这些都进展得非常顺利,达成一致也都很爽快。
唯一牵扯到现在,伊藤博文所死不松口的,就是钱的问题!
对日让出朝鲜,实在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要能让中枢下得了台,日本多少要象征性赔一点。数字在和约上不妨写得很大,但是煌煌大清,说什么也不会让日本掏那么多的,实在不行,债票也接受啊!李鸿章丢了越南还赔钱几十万,朝廷就算丢了朝鲜倒拿名义上一千万,说起来好歹能遮盖一点面子不是?
如此优惠的条件,世铎已经觉得无可挑剔了。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伊藤博文就在这个地方给他叫上了板!和约上面数字可以写,可是一分钱都不朝外拿,还要问大清要八百万关平两平朝费!
徐一凡在南边闹得如此,本来朝廷财政就捉襟见肘,两江这财赋要地也不姓爱新觉罗了。朝廷还准备练新军,大清现在怎么拿的出这笔钱!
世铎耐心的说完,焦躁得在那里直搓手。可伊藤博文就如一个木头人一般坐在那里,他脸色青白而泛着潮红,一身西洋硬领礼服,已经瘦弱得撑不起来了,要不是眼中光芒偶尔一闪,依旧锐利如初。真的和一个活死人也差不多。可是世铎就是拿这活死人没办法,从头到尾,这场和谈,他就被伊藤博文牵着鼻子走!
“伊藤老兄,就算兄弟求你,您也得开口说句话不是?”世铎眼泪都要下来了,后面逼着,前头又是这个死硬的东洋鬼子,三国洋鬼子在里头掺和,大清还有徐一凡在那儿作耗。这趟差使本来以为是个扬眉吐气儿的差使,谁想到尽然是个折寿的生意!
他心里也泛出了无力的感觉,这个天下,谁有本事弄得好谁来弄,反正他世老三不成!
伊藤博文终于抬起了头,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儿。世铎真觉得送了一口大气:“这病歪歪的伊藤鬼子,总算开金口了!”
伊藤的声音低沉,听起来还很有点无所谓的淡定:“…………北朝三千徐一凡军,如果贵国有力量单独解除其武装,我们甚至连北朝鲜都可以不要,那八百万平朝费,更是不用提起,只要贵国可以担保,这和约马上就签!至于赔款数字,哪怕贵国写上两万万呢!”
世铎有点想摔茶盏,这病鬼子,简直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单独平定北朝,他们不是没想过。在满洲唯一有力量的吉林练军从依克唐阿以降,说朝廷召他们进驻直隶。那是毫无问题,绝对服从朝廷调遣。可是要他们去平定北朝…………谢谢。请换人吧!要是朝廷凭借现在能掌握的力量奈何得了徐一凡,犯得着和你这小鬼子扯那么多废话!大清不幸啊,当真是内忧外患一起来!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容易才缓缓平下气息,看着又低头不语的伊藤博文。强笑道:“何必如此呢?我们不是在商量么?什么事情没个商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伊藤老兄?”
还没等他说完场面话,就看见一个心腹家人匆匆走了进来。本来这种外交场合,哪怕是密商这样的非正式场合,如何能容得家人进出?奈何大清大臣办外交,用家人已经成了传统。从出主意到奔走联络。还是这些心腹靠得住。比如说道光年间大清第一份对外条约,中英南京条约。就很少不了一位叫张喜的家人在两国其间奔走。
那家人面色紧张有点紧张,凑近世铎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世铎眉毛一掀:“挡驾不就完了?当差当回去了?要老爷我说多少次。不见,不见。就是不见!”
那家人一脸为难的神色,又硬着头皮凑在世铎耳边再嘀咕了几句。世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丧心病狂!”
接着就转头朝伊藤博文一笑:“实在对不住,伊藤大人,兄弟还有点事情要料理一下,回来咱们再慢慢磋磨这和约,事情就怕谈,谈了,总能下台不是?”
伊藤博文缓缓抬头,僵硬的一笑:“世大人请自便,鄙人是客人,又不是正式外交场合,一切随大人意就好。”
世铎笑着拱拱手,一提前襟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他身后的随员对望一眼,也赶紧告罪起身,跟了上去。日方代表随员,一个个鞠躬如仪恭送。
出了门来,世铎就听见里头伊藤博文爆出剧烈地咳嗽声音,他脸上好脾气的笑容早已不见了踪影,哼了一声:”病夫!”
而在密室之内,伊藤博文只是缓缓的用手绢擦了一下嘴角。随员们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伊藤博文却只是摆手让他们退开他的生命之火,看来是要燃烧到尽头了…………唯一放不下地,也只有这个帝国啊……他在这里咬牙苦撑,为的就是为日本多留一点元气…………
帝国财政已经濒临崩溃,这场战事当中,大清所能动员起来的资源和力量还不如日本这个小国。可是动员效率的不同,在战后就显出讽刺性的结果出来了,大清资源还大量淤积在地方民间,根本动员不出来。反而造成不管前面打得多么稀烂,这日子总还能勉强过下去。日本有着近现代的高效动员能力,能榨出这么一个小国穷国地最后一分力量,可是战事结束,结果就是前方后方,都是一片疮痍景象!财政几乎就在崩溃地边缘!
他咬牙在这里苦撑,就是为日本多争取到一分恢复的元气。有一点算一点,为此他不惜死在异国天津地谈判桌上!而他也确信,这个庞大却虚弱了极点的大清,一定会对他低下头来!
徐一凡哪徐一凡,你不仅夺走了日本地国运,也夺取了这个大清的国运!
这已经是他最后能为日本奉献地了,将来如何,付诸天意吧…………
那边伊藤博文在那里沉沉思量,而这边世铎已经气急败坏的冲进了书房。指着端坐在那里的一个人影大骂:“谭复生,你这打得是什么主意?这样要挟朝廷,别忘了你是钦差副使的身份,你这是大逆不道!”
坐在那儿的人,青衫小帽,正是谭嗣同。他也面带冷笑,毫无惧色的站起:“世大人,你还记得我是钦差副使!你私自于日本言和,送出朝鲜,据说还要给日本赔款,我们当中,不知道谁才大逆不道!不用这个手段,你世大人就肯见谭某人了么?”
谭嗣同一再求见世铎被拒。坊间传闻越来越盛,据说对日和约签署就在近日!谭嗣同无奈。只有破脸,让世铎家人为他带话,如果世铎再不见他。他将辞官去上海。他是天下第一名笔,会将这密约老底。揭示给天下人看看!
换了别人,还真没说这个话的资格,谭嗣同即是清流之望,又曾经是大清时报第一主笔,一句话出来,天下读书人。谁不传诵?世铎的家人是知道这个厉害的。赶紧的就将微服而来的谭嗣同迎进行辕书房,再赶紧通知世铎。
两人一碰面。就马上星火四溅!
看谭嗣同毫不退让的样子,世铎头痛地揉着脑袋。一时间真有点心灰意懒。这种局面,只怕神仙也撑持不了。他知道自己。才具不过是中人,何苦顶在这儿!天下如何,眼睛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嗨,荣禄你有福气,死得爽快!
他强打精神,招招手:“复生,你坐,坐吧…………”
谭嗣同一撩前襟,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只是看着世铎:“世大人,伊藤博文是不是在行辕?这些日子,大人是不是和他密商和约?是不是真的要将朝鲜交出去?这种事情,如何做得?朝廷现在缺地就是声望,朝廷现在缺的就是让天下仰望归心的气度!圣君天子,意在改良刷新,天下人心一振,如果和约这样签了,天下怎么看我们?我们拿什么和徐督争竞!史笔如铁,我们不能落下千古骂名啊!”
世铎疲倦地苦笑:“复生哇,落下千古骂名的是我世老三,不是你谭复生…………我不让你来,也就是不想让你沾包儿,固然有一点怕你反对。可是也未尝不想让你远离这是非!我累得很了…………不错,我是老佛爷地人,可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啊!现在不这么签,唯一能用的两支兵怎么调得出来?朝鲜徐一凡三千偏师,如何对付?复生,我从来没觉得你会和徐一凡暗通款曲,我也指望你真的能振作刷新这个朝廷!”
他神色苦涩,眼神看向没有人的地方,似乎再也撑不住头的重量一般,用手托着:“这事儿要背骂名,我能不知道?可是总得有人来背哇!倒了霉,不过就是下台,可总算给大清缓了一口气儿!接下来,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