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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第56章 血月罗刹之回归（一）（）
目送君玄和霍天哲两人远去的风霸天夫妇，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回到了自己的竹坞去。
“珠儿，欣儿真的是和十岁时候那样吗？”
进了房间，风霸天拉过妻子在桌边坐下，有些着急地问。
丹珠看他眼里有身为人父的焦急，也有身为寨主的谨慎探究。几十年夫妻，她知道他焦急探究的是什么。
伸手按了按他的手背，“我探过她的脉，并没有什么问题。要说是不是和十岁时候那样她不过是昏睡了一会儿，立刻不就醒了嘛，我觉得不是。倒是”
她想起女儿醒来之后那种奇怪的冷漠表情。
“倒是感觉她面上寡淡了些，与平常有些不同。”
“你多盯着些吧。”风霸天嘱咐道，“如今南方王在寨子里，若是这个月欣有什么不妥，只怕是误了大事。”
说起这个，丹珠更是面露忧色。“霸天，不如就算了吧”
“不行！”风霸天坚决地收回放在桌上的手掌放到膝头握紧成拳，“我风霸天发过誓，一定要把你治好！哪怕毁了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可那是我们的女儿啊！”丹珠叫喊着，语带哭腔。
自从丈夫接受来自北辰的和亲文书之后，她就一直寝食难安。霸天从来没有对她隐瞒过什么，她也清楚地知道霸天这么做的原因。感动之余心里是对女儿深深的愧疚。居然是要用女儿的一生幸福去换取她的幸福。
欣儿自小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二弟也说她是一个清雅之人。她必然是想寻找一位能与她一同抚琴泼墨，下棋写字的俊雅公子相伴一生的，怎会愿意去那勾心斗角的深宫里过一辈子？
所以当知道女儿逃婚出走了之后，她虽然着急心里却是有些高兴的。霸天也没有紧急地叫人去找，而是千方百计地寻找能医治她的方法。他也不希望葬送女儿的幸福。
可惜天命难抗，霸天实在是寻不到其它医治她的方法，只得把欣儿找回来，再送去南方十州和亲。
如今女儿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引起了霸天怀疑不说，还又犯了十岁时候的怪病，这叫她这个做娘的怎么过意得去？
眼见妻子如此痛心，风霸天心里也不好受，但是那是他的丹珠，他生死与共的珠儿啊！
“珠儿。”他将她拥进怀中，“你以为我愿意把女儿送出去吗？她刚成人的时候，我就想着将来一定要替她把天下所有绝顶聪明的才子劫来让她一个一个地挑，一直挑到她满意为止。可是你的身子，只有南方王手里的东西才能治。我不得不接受北辰的和亲文书。”
感觉到妻子的抽泣声好了些，他又道。
“在收到文书之时，我已经立即派人去打探了南方王的底细。他年轻有为，治理有方，为百姓所称道。且是当今太后的亲子，帝君的皇弟，身份尊贵。难得的是，他还未纳任何妃嫔。凭我们的欣儿的姿色才学，他必然不会冷落。你也看到了，他来了不过两日，已经对欣儿非常在意了。”
丹珠擦了擦眼泪。“这倒是。王上相貌堂堂，却也配得上我们欣儿。”
这两人，一个是山寨当家，一个跟着当家二十几年，在这两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生活，早已没有了国的概念。对方即使是天皇老子，对他们来说，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嗯，那小子长得还不错。”风霸天点点头，但随即又眉头深锁，“只是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变了，好生奇怪。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此，丹珠愿意相信丈夫，可是作为母亲，她还有另外的看法。
“霸天，要我说，你也不用去担忧女儿是怎么了。她自小在山寨里长大，从未下山。这次一走就是一年多，还流落在青楼这么多日子。见多了人情冷暖，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我看她眉眼轮廓，无一不是女儿。想到她即将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就恨不能多和她相处几天才好，哪还有闲工夫去探究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女儿。”
见妻子又要落泪。风霸天连忙安抚，“好好好，都依你。你就好好陪陪女儿吧。”
月欣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星辰闪烁，华灯初上时分了。
纯白色的床纱在她眼前结成美丽顶花，然后倾泄在四周将她罩在独立的天地。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她忘了醒。
梦里，她见到了七姐姐，满身血污地追着她要问她讨回那个属于她的蛇头。她还见到了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和她有着相同的相貌，一本正经地要她“不要放弃”。
风月欣。
她记起来了。这个名字的由来。摆脱了“十四”这个代号，成为真正的自我。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实在不止是名字而已。
重生穿越在这个身体。名字相同，相貌一样，甚至两人在更早之前就有过交集。这如果不叫老天的作弄，就真不知道是什么了。
坐起来掀开床纱，月欣赤足踏在竹质的地板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升到心里。她走到窗前，看外头月华清冷。一张绝世容颜，与月华交映出冰霜冷意，比之月宫仙子更为冷艳。
“小姐？”
莹莹手里拎着餐盒，正挽了珠帘进来。看到月欣站在窗口，连忙把手里餐盒放下过去扶她。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也不唤我们？红玉一直都守在外间呢。哎呀！你不穿鞋踩在地板上，别着凉了才好，我扶你回床上躺着。”
“不用。”月欣从莹莹手里把手臂撤回，“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亥时了。”莹莹被月欣这么一撤手，弄得有些僵，手还保持着托着的姿势。
月欣朝床边走去，把一双雪足套进粉色绣鞋里。
“我饿了。有吃的吗？”
“啊？哦，有！有！”莹莹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去桌上把餐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特别小心地端出了里面一个白瓷汤盅。
“这是夫人亲自给小姐炖的，交待我们一定要小姐喝下。”她掀开盖子，把里头乳白色的汤盅舀了一些在小瓷碗里，吹了吹才放到月欣面前。
“嗯。”月欣尝了一口。鲜美甘甜，吃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做的，“不错。”
莹莹一愣，看着月欣觉得有些不一样。前几天，小姐还说夫人做的汤可以媲美丰泽城里的名厨郝连东做的，怎么这会儿只有“不错”两个字？
这时，红玉许是听到了动静，从外间走了进来。一看月欣已经起床吃饭，高兴地走过去。
“小姐醒了？看着气色还不错，就是脸色有点苍白。吃了饭之后，我们伺候小姐沐了浴就歇息吧。”
“是啊。”莹莹同意道。
可月欣却只是淡道：“不用了。”
两人面面相觑。
“把洗澡水给我倒上，然后你们就回去睡，我不用人伺候。”她抬起一双清冷凤眸，“听清楚了，我不用人伺候，不许在外间待着。”
两个小丫头看到这冰冷的目光心里都是一抖，却也不敢违抗，只得都怯生生地应道：“是。”
吃了饭，月欣觉得精神好了很多。算一算，自己差不多睡了一个下午，什么都没吃，确实也该饿了。
莹莹和红玉两个人做事手脚麻利，在浴间里的大木桶里用特制的竹管道蓄上热水，然后撒了花瓣香粉，就准备候在一旁服侍。
虽说小姐说了蓄了水就走，可是她们怎放心？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就是不听？回去睡觉。”声音并不高，但话里流露出的不快让两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
褪下衣衫，放开长发，月欣踏进浴桶，把整个身体沉了下去。长发在水面上漂浮，掩住了水下玲珑的身躯。
梦醒之后，她的人也好像醒了一样。飞驰的汽车，盘旋的山道，电闪雷鸣的天际，当她被雷击中连人带车翻落山谷之前的一幕幕，都清晰地在她眼前闪现。
算一算前后将近半年的时间，她从来没有回忆起自己穿越前的事情。虽然不是刻意的，但总觉得那一瞬间的事情并不太清晰，她也就顺其自然放弃了追究。毕竟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血月罗刹，她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得遵循游戏规则。
她就是这么生存下来，成为组织里顶级佣兵之一的。
但现在她又想起来了，不但画面清晰，还有真实的感觉。她记得自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如被人硬生生撕裂般疼痛，然后在那种极致的疼痛之后，她的灵魂被抽离，飘荡在虚空，直到别一股热浪包围。
真实的眩晕感，让她的灵魂也沉了下去。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春满楼里，成了北辰第一花魁。
在浴桶里泡到水变得冰凉，月欣才从里面出来。没有穿上两个丫头给她准备的飘逸长裙，她只是套了件简单的白绸中衣和中裤，然后找了跟丝带把长发扎成马尾。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月欣终于感觉自己回归了一些。
第57章 血月罗刹之回归（二）（）
月欣穿着白绸中衣中裤坐在铜镜前，乌黑长发扎成马尾。镜中的眉目如画，镜中的眼眸如星，镜中的冷漠依旧。她的心此时平静安宁，为了终于找回了熟悉的自己一点。
从她在这身体上重生之后，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变了，不再是冷酷的血月罗刹，而是一个心慈手软沉迷在诗画琴歌里的古代女子。或许还有那么百分之六十的自己，但是这其中的百分之二十都用来帮春满楼那帮女人了。帮着她们赚钱，帮着她们抓凶手。她甚至为红玉对她的忠诚心软，为玉棠的最终幸心生祝福。
这还是原来的那个干脆利落，从不心慈手软的血月罗刹吗？
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那四把柳叶小刀。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刀尖的锋利。同样是利刃，但带给她的感觉已经不同。她已经很久没有在用匕首了，以前杀人的工具，现在却变成了凭吊过往的回忆。
这场重生是老天的作弄，让她进入到少时梦里的那个躯体。十岁那年梦中的相遇如今历历在目，让她不禁想到这场“作弄”是不是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揭开了序幕？
而她改变的那些部分，是不是风月欣残留在她身上的意志作祟？
这些问题，她终有一天要弄明白。
诺里乌山区的雨季过后，空气变得特别清新，山林里的瘴气也会淡去很多。同时，许多植物会因为这样洁净的空气放出花粉，以繁衍生长。
君玄和霍天哲在早饭后就前去拜访风霸天。一般这个时候，风霸天都会待在寨子里的议事楼里。同样的竹屋，但是大很多，除却一楼一些处理常务的房间，二楼是一间宽大的议事厅。外有露台，站在那里，几乎可以鸟瞰寨里的所有情形。
霍天哲言明了去意，却遭到风霸天的阻止。
“千万不要。”风霸天表情严肃，“诺里乌山区里山情复杂，本来就不宜孤身离开，这个时候正是雨季之后，有很多花粉，不能出入。”
霍天哲并不明白山里的情况，追问道：“为何？瘴气不是淡了许多吗？”
“霍捕头，今早你起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寨门外山路上的哨兵已经撤回了寨里？”
“有，霍某看到了。”他过来的时候，碰巧注意到了，而且他们还关闭了寨门，撤下了哨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