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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死()
苏流云陡然笑得森冷如魅,“那,咱就验一验。”
若倾城赫然瞪大眼眸。
“放开!你们放开我!”若倾城开始挣扎,管事嬷嬷躲在一旁,丝毫不敢吭声。梨园里的宫婢奴才全部躲开远远的,任凭若倾城被几个宫女按在地上,几个年长的嬷嬷开始手忙脚乱的扒她衣服。
整个梨园都能听见若倾城羞愤至极的嘶喊,“你们别碰我!你们放开我!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吧!放手!放手……”
苏流云俯身在若倾城耳际,笑得恍若鬼魅,“这个皇宫里,除了贤妃那个贱人,还没有人是破了身侍驾的。所以,无论你是否完璧,本宫说你不是,你就什么也不是。”
若倾城明白,别说自己不是完璧,就算是完璧,苏流云一句话,她也会白璧蒙瑕。
士可杀不可辱,若倾城望着右手小指甲里的粉末,恨从心起。弄痕的话语在她耳际徘徊:只要沾上一星半点,就能毙命,不到万不得已,断断不能轻用。
弄痕,对不起,倾城先走一步!
突然一阵冷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若倾城顿觉身上的束缚全部消失了,随之而来是温暖的外衣披在身上。只听得一阵稀里哗啦的耳光声,方才对付若倾城的几个嬷嬷全部被人打翻在地,一个个捂着刺辣辣的脸颊倒地哀嚎。
弄痕横眉冷立,松开扣在若倾城腰际的手,一语不发。
“弄痕?”若倾城险些掉下泪来,屈辱的拉紧身上的衣服,整个人因为羞愤而止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弄痕担忧的望着狼狈不堪的若倾城,想不到刚进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只怪自己来得太晚。正欲发作,若倾城却暗地里拽住了弄痕的手,微微摇头。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弄痕面色铁青,杀人吧的目光扫过有些畏缩的兰姬与苏流云。
在看到兰姬时,弄痕的嘴角微微牵出一丝讥讽的寒笑。
兰姬的身子缩了缩,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连头都不敢轻抬。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杜仲的兰花指不断在弄痕面前晃动,好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弄痕哧鼻,“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若果不是若倾城拉着她,此刻她定要这些人毙命当场。要知道,她一旦出手,这些人断无生还的可能。什么皇后,什么娘娘,在她眼里狗屁不是。
“你!你你你……”杜仲气的直打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弄痕的目光实在太锐利,仿佛能剜人的骨肉,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该讲讲道理。否则,谈何母仪天下,谈何高呼千岁?”弄痕霜冷无温,视线不断在兰姬与苏流云脸上徘徊。
“道理?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苏流云冷哼,侍卫们忽然从外头冲进来,瞬间包围了弄痕与若倾城,“你敢在本宫面前动手,那就是以下犯上。你可知本宫随时能将你碎尸万段!”
“就凭他们?”弄痕将若倾城藏于身后,不屑的望着持剑相向的侍卫们,一脸的不以为意。
若倾城恢复了心神,飒冷道,“皇后娘娘就不怕落个草菅人命的罪名?来日皇上知晓,不定要如何怪罪于你!”
“你少拿皇上压本宫,这后宫之事,自然有本宫做主。皇上政务繁忙,哪里会想得起你这样卑贱的女子。你还是快些死了心,乖乖就范。”苏流云一招手,锦月端上一个架子,上头放着三样东西:鸩酒、匕首、白绫。
只听到锦月冷冷的开口,“姑娘还是自己挑一样吧,皇后仁慈,能留你一个全尸已经是厚待与你了。”
“怎么,杀人还要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吗?”弄痕这才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比起她刀头舔血的日子,皇宫里的生活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恐怖。
若倾城媚然轻笑,“弄痕,你且看看清楚,这样的面目可是不常见的。皇后娘娘一向威严与仁慈并重,今日却因我而凶相毕露,当真是独孤辰夕的荣幸呢!”
“你!”苏流云被两人气得哑然失语,只能恨恨的瞪着她们。场面继续僵持,苏流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忽然一声冷喝,“来人,赐死!”
话音刚落,身后陡然传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皇后好大的架子,动不动就赐死,来日朕的后宫,怕是要尸横遍野了。”
所有人的心头都好似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扑通扑通,奴才们跪了一地。
若倾城急忙拉了弄痕跪下,微微抬眼间,却见慕容元策从门口的阴暗处缓缓走出,越过所有人笔直走到若倾城跟前。俯身牵起她,慕容元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映着烛光的眼底,浮起一种隔世的哀伤。
转身扫一眼跪地的众人,慕容元策轻咳了几声,“怎么,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一句话,连苏流云都惊出一身冷汗,“皇上息怒!”
“皇后,你的威风也抖够了,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回去。如果再有下次,朕会亲手扒了你的皮!”慕容元策说得很轻,却句句戳在苏流云的心里。她是皇后,慕容元策此举无疑给了她天大的耻辱。当下捂着脸,哭着跑出去。
兰姬见状,也急忙跪安,颤颤巍巍的退出去。
“都退下吧。”窦辞年一挥手,将此地清了场。
若倾城看了弄痕一眼,示意她先走。弄痕虽然不放心,但慕容元策毕竟是皇帝,她虽不惧,却也不能不顾及若倾城。到底,他们曾是夫妻一场。她忽然很想知道,慕容元策会不会认出若倾城,凭着前世的记忆,能否识得眼前站着的就是那个葬身火海的女子?
空荡荡的院落只剩下四目相对,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心跳。若倾城觉得这一眼恍如隔世,却似刻骨铭心了几百年。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似陷了进去,心底有种似曾相识的冲*动瞬间弥漫全身。若倾城就那么直直的站在他面前,像极了多年前那个纯真温良的女子,一颦一笑间天地动容。微颤的手抚上她的眉睫,慕容元策听到自己略带心痛的声音,“今晚,你来侍寝。”
心里咯噔一下,若倾城扑通跪地,“请皇上宽宥,奴婢不能侍寝!”
侍寝:朕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
心里咯噔一下,若倾城扑通跪地,“请皇上宽宥,奴婢不能侍寝!”
慕容元策的眉头骤然挑起,口吻降至冰点,“你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若倾城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从来他与她都会这样固执的抵抗对方,想不到死过一次回来,还是这样的情形。若倾城眨了一下眼眸,“奴婢卑微,怎敢侍奉君王,还请皇上放过奴婢。奴婢只愿栖身梨园,平安度日。”
“你竟敢拒绝朕?!”慕容元策挑起她精致的下颚,笑得森冷,“你可知但凡忤逆朕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这辈子,除了若倾城,不会有人拒绝他的宠幸。可惜,若倾城已死,他的心也跟着去了。
想不到,此生还有机会逢着这样一个与若倾城相似的女子,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怕死!
“皇上是明君,想必不会为了奴婢区区贱命,毁了自己的清誉吧!”若倾城昂起脸,眼神碰撞,她的瞳孔缩了缩。
慕容元策笑得狡黠,诡异非常,“朕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
“是吗?”若倾城心底微寒,眸色如霜。
陡然起身,慕容元策冲不远处的窦辞年道,“带她回春风殿。”语罢,拂袖而去。
一个激灵,若倾城的羽睫骤然扬起,月光洒落在她的鼻尖,泛着星星点点的流光。春风殿?又是春风殿!这辈子她最不愿踏入的地方,就是春风殿!那里有她太多的记忆,太多的爱恨离愁,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能否控制得住心中的澎湃与涟漪。如果她无法完美的掩藏自己,那么今夜她将暴露在他面前,那这张脸当真换得毫无价值可言。
弄痕远远站在廊柱后,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打从若倾城回宫,她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日。不仅因为若倾城绝世姿容,而是他们的宿命纠缠。注定了的事情,岂是人力可以逆转。
暖阁里茶香袅袅,温度适宜得能酝出暧昧。烛光不是很亮,有些昏黄,有些昏暗。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除了顾自坐着摆弄手中小玩意的慕容元策,没有一人在旁伺候。
若倾城刚进来,身后的门随即被人关上。心头揪了一下,只得迎着头皮上前,跪身施礼,“奴婢独孤辰夕参见皇上,敬祝吾皇千秋万岁。”
慕容元策用指尖轻柔的抚摸手心里的鸽血珠,眸色温良,“你当真这么想吗?”
当即一愣,若倾城被慕容元策问住,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世上,她能看穿很多事,唯独看不清他的心之所向。
斜睨一眼,慕容元策徐徐起身,将鸽血珠紧紧握于掌心。居高临下的望着跪伏在地的若倾城,慕容元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明明怕朕,却要出言逢迎于朕,你不觉得很虚伪吗?这些话,朕都听腻了,也倦了,朕要的不是这些。”
“皇上英明睿智,奴婢岂敢欺君。”若倾城不敢抬眼看他。
“你很像她。”慕容元策忽然道,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若倾城的睫羽颤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跪着。
将鸽血珠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慕容元策深呼吸一口气,须臾才道,“告诉朕,你为何不愿侍寝。朕,只要实话!”
五指微微颤抖,逐渐蜷握成拳,若倾城的脑子里飞速转动着某些东西,突然将心一横,“皇上明鉴,奴婢并非完璧,所以不能侍奉皇上。”
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若倾城知道,慕容元策更明白,“知道吗,冲你这句话,朕就能杀了你,凌迟处死你!”
“奴婢知道。”若倾城横竖不想再走原来的老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是来查儿子的死因的,一旦真相查出,她就要悄悄的离去。若是被皇帝宠幸,那她此生,就别再妄想踏出皇宫一步。这辈子,再不会有人像安璧那样,替她再死一次了。
慕容元策盯着她的眼睛,依稀看见若倾城的影子,眸色黯了一下,“你果真像她。”若倾城这才看清楚他手中的鸽血珠,却是她留下的那颗。珠子如血通红,恍若那日冷宫大火,炙热燃烧,色彩夺目。
心里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若倾城有种坐立不安的恐慌。
“起来吧!”慕容元策缓缓走回桌案,重新沏了杯茶,眼睛闪烁着星辰般的微光,“喝了它,你就可以走了。”
若倾城起身,愣了愣,不知道慕容元策到底用意为何。慎慎的走过去接过茶杯,若倾城迟疑了很久。
“怎么,怕朕下毒?”慕容元策冷冷笑着,眼底有些异样。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岂会用下毒这般卑劣的手段对付奴婢这样的人。”若倾城的心怦怦跳着,有种不安的错觉。眼前的慕容元策实在是阴晴不定,连她都有些拿捏不住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犹豫再三,若倾城忽然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很好。”慕容元策将鸽血珠放回怀中,侧着身子邪魅的看着若倾城微白的容脸,“以你这样的样貌,进宫做个小小的歌舞姬,是否别有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