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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口气,他上马,朝罗府而去。
因还没有成亲,照礼数,他不能直接见到罗姝,所以他先去拜见了准岳父罗世瑧。
罗世瑧对于未来女婿到来并无意外,秦穆一去,孩子们的婚事必要推迟,女婿前来解释赔罪合情合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秦远竟告知了自己他也要去西北的事。
见罗世瑧怔愣,琴远赶忙进一步解释,将自己进宫面圣的事也讲了出来,罗世瑧意外过后,心里也生出了理解与欣赏。
但凡有志气的男子,那个甘心吃父辈的老本平庸一生?他的女婿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有报国杀敌的信心与志向,这是一件好事,说明女儿果真没有看错人。
但既是战场就必有凶险,他也为女婿深深担忧。
秦远面露愧色,向罗世瑧诚恳道:“晚辈此去虽得以伸展志向,却要连累贵府为我等候,晚辈心中实在愧疚,还请大人改日代我向小姐转达歉意。”
罗世瑧呵呵一笑,“不必改日了,也不必我来转达,姝儿就在后院,你亲自前去向她说明吧。”
秦远一愣,“这……”
这不合礼数啊。
罗世瑧倒坦然,“你亲自去说,好过我们转达,她心中会好受很多。”
顿了顿,秦远终于低头,道:“是,那在下从命了。”
罗世瑧点了点头,抬手招来一名下人,带着秦远去找罗姝。
其实方才秦远进府时,罗姝就已经得了信,她跟父亲一样,以为秦远此来是为了知会婚事延迟一事,她知道他有难处,并不怪他。但她想见见他,自从去年定下亲,她就已经大门不出了,所以上一次的沈老太太寿宴她也没能去成,算来已有半年没有见过他了,她挺想他。
这厢少女正在闺房暗自思量该怎么偷偷看他一眼,却听丫鬟来报,秦远直接奔后院来了,说有话要告诉她,正在花厅等她。意外又惊喜,少女顿时心跳如擂鼓,无措一阵后,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才终于稍稍安定,抬脚迈出了房门。
花亭里秦远正端坐,面前是刚上好的热茶,他其实也有几分犹疑,心中暗自思量着该如何向少女交代自己的决定。正想着,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青年抬眼,正望见身着水红绣裙款款而来的少女。
平心而论,罗姝的确是位美人,虽及不上褚雪,却也是京城排得上号的贵女,不然也不会引来近几年络绎不绝上门提亲的媒人。
而秦远对于褚雪,或是雯雯的感情,更多的是幼时积累的情谊,绝非只因她出众的外貌,要知道当年的雯雯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能有何美貌可言呢?
所以秦远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所以之前心中还挂念着雯雯的时候,他从未对任何女子的外貌有过深刻的印象,但或许出于对这位即将成为妻子的少女的愧疚,这一刻,罗姝缓步向他走来的画面,竟然印入了脑海。
见秦远礼貌起立,罗姝先开口,大方打了个招呼,“秦大人,许久未见,你一向可安好?”
秦远也行了个君子之礼,道:“在下还好,不知小姐如何?”
“也好。”罗姝已来到近前,秀丽的脸庞一笑,礼貌让座,“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
两人这才缓缓坐好,简单打过招呼后,有一瞬间的沉默,罗姝脸上泛起微红。
身为男子理应坦率大方,秦远轻咳一声道出此行目的,“今日在下前来,其实是向小姐与贵府请罪的……”
罗姝默默听着,想等他说完,自己就道“不碍事的,婚期可以延迟至秦将军班师回朝以后”之类的话语,但出乎她意料的,却听到了秦远说,他自己也要上战场,就在后日。
少女惊住了,一瞬间反应不来,抬头怔楞的直望向对面的青年,
秦远看到她清澈眼眸中的讶异,心中的愧疚更深,他微微垂头再一次道出已在父母,天子,及未来岳丈前交代过的自己从戎的初衷,并道歉,“此事事发突然,因大军后日就将奔赴西北,故而在下只能现在才来告知,还望小姐原谅。”
罗姝一直默默听着,终于回了神,这还是他头一次跟自己讲这么长的一段话,倘若是从前,她必定羞涩欣喜,可当随着他的话语了解了他内心的想法,再想到他即将面临的残酷环境,她心内满是不舍与心疼。
她虽是养尊处优的女子,却也读过书,能明白战事的残酷,此刻她的脑中,全是想象中描绘而出的血腥战场,想到心上人即将远走,心内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远倒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他没怎么面对过女孩子,更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的未婚妻。
许久,罗姝终于开口,她垂眸,轻声道:“小女明白大人的志向,大人一心报国,实在令小女佩服……只是战场暴戾刀剑无眼,还望大人此行小心,一定平安归来。”
少女这般通情的言辞令秦远动容,一瞬间又想到那日在茶楼中她勇敢真诚的表白,他的心一热,说不出是愧疚还是感动。
道歉的话与缘由皆已交代清楚,毕竟还未正式成亲,过久的直面不合礼数,为避嫌,秦远起身,欲告辞。
婚事延迟一时无可奈何,本想得见心上人一面,她心内应是欣喜的,谁料想心上人带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罗姝心里不太好受,起身相送时的黯然神情更是全然泄露了心内的不舍。
才走出花厅几步,却见秦远忽然转身,立定后郑重向她道:“在下此去安危难定,倘若我有万一……还请小姐保重,另觅良人。”
这些话是真心,他虽会全力杀敌,但战场是真刀真枪你死我活的比拼,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安无虞的归来,更不忍这样一位单纯爱慕他的少女肝肠寸断白费青春。
可少女乍闻此言,先是怔楞,等反应过来后却没了刚才的羞涩矜持,罗姝秀丽的双眸涌上水汽,坚定的望着青年,道:“我会一直等,等大人平安归来,倘大人真有万一,我罗姝终身不嫁,为你守节!”
说完,再不等眼前人的反应,快步回了闺房。
眼泪已经流出,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啼的丑样子,所以一定要避开他。希望他将来若能在战场上想到自己,会是自己坚强的一面。
两天后,久违的秦家军重新整装,秦穆秦远父子双双上阵,由京城出发,一路急行二十多天,终于到达西北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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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在外浴血,君王在内勤政,一连一个月,宋琛尤其忙碌,不仅晚饭不在裕芙宫用了,有时忙到太晚,他也不再去打扰褚雪母女,就自己在勤政殿歇了。褚雪想念夫君,乐儿也想念父皇,但褚雪明白他在忙正事,就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在自己宫里待着,时常做些点心补汤差富贵送去。
这天,宋琛终于得了些空,赶在晚饭前回了裕芙宫。
乐儿还有几天就满周岁,不仅会走路,也已懂了不少事,乍一听见殿门外宫人的通传,比娘亲反应的还快,小跑一样就赶去了门口迎接父皇。
宋琛一把抱起扑过来的小人儿,先香了一口,再朝殿内望去,正看见笑意盈盈的褚雪向他行礼。
“平身吧。”他柔声道,领着人就来到了饭桌前。
看见了自己爱吃的鱼肉粥,小乐儿伸手指给父皇看,“粥,粥。”
小丫头已经牙牙学语,会了好多词,宋琛听着女儿稚嫩清澈的声音,心情极好,问道:“乐儿喜欢吃粥吗?”
小人儿坚定点头。
褚雪笑了,手伸向女儿,“乐儿,到母妃这里来吃饭。”
乐儿喜欢父皇,想让父皇多抱一会,又想到娘亲怀里吃粥,就一会看看父皇,一会看看娘亲,显得很是犹豫,宋琛和褚雪谁都没有作声,等着看小人儿自己的选择。
犹豫了一会,小人儿终于做了决定,小胳膊伸向娘亲,道:“娘。”
褚雪笑着接过,得意的望了一眼宋琛。
就见他挑眉,问道:“乐儿不喜欢朕吗;为何只叫你不叫朕?”
褚雪扑哧一笑,忙替乐儿解释,“皇上快别冤枉乐儿了,‘娘’就一个字,好叫啊!‘父皇”可要两个字,她才这么点儿,确实有点难呢!”
宋琛不以为然,吩咐道:“那就先教她叫‘爹’,这个字都能快一些吧?”
褚雪一顿,道:“那不合礼数,臣妾可不敢。”
“私下里先叫叫也无妨。”他微微俯身,对着眼巴巴望着鱼肉粥的乐儿道:“乐儿,叫一声爹。”
可小乐儿眼里只有那碗香香的鱼肉粥,连父皇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宋琛热烈盼望的眼光中,小人儿憋出响亮的一个字。
“粥!”
顿时乐坏了满殿众人。
第80章 吃醋()
乐儿的生辰本是端午,但考虑到又赶上了节日,怕宗亲们家中忙不过来,而坊间一直有提前为孩子办周岁宴的习俗,褚雪就把乐儿周岁宴提前了三天,于五月初二这天,在宫里为乐儿摆生日宴。
通常宫里的午宴,宫外的宾客们要将近午时才会到来,宫里面的嫔妃倒是早早就来了。
李姣云和宋宁最早到,今日并非节日,上书房并不休沐,男孩还需上课,所以能过来跟乐儿玩闹的只有宋宁一个姐姐。
小姐妹俩几乎天天见面感情甚好,宋宁喜欢妹妹,乐儿也喜欢姐姐,现在会走路了,整天跟在姐姐后面追着跑。两个当娘的笑看了一会,就让乳母宫女们照看着,自己说话去了。
约莫两刻钟后,殿门外响起了通传,宁妃过来了。正说话的两人停住,迎接这位年纪最小的妃嫔。
宁妃今日穿了件浅绿色宫装,发饰也甚为素雅,对于她新人的身份来说,这种打扮委实低调。加之身量娇小,远远望去,就好似谁家碧玉年华的文静闺秀,清新可人。
宁妃先给褚雪行了礼,又同李娇云相互端了礼,这才道:“今日小公主生辰,臣妾没什么专长,就特意为公主缝制了两枚荷包,过两天端午节,若娘娘不嫌弃,可为公主一用。”
话音落,她身后的宫女随即将礼物呈上,褚雪命人接过,发现果然有两枚精致的荷包。荷包上的绣工精巧绝妙,看得人赞不绝口,褚雪惊喜问道:“这荷包当真是妹妹做的?妹妹手可真巧,倘若你不说,我还以为出自是针工局的绣娘之手呢!”
说罢拿给一旁的李姣云看,李姣云也点头附和。
宁妃垂眸一笑,轻声道:“娘娘过奖!臣妾手笨,您不嫌弃就好!”
褚雪点头笑了笑,示意她坐。
宁妃刚坐不久,丽妃也过来了。丽妃今日一身水红色宫装,加上脸上的精致妆容,显得人甚是明艳,乍一看去,竟比褚雪这位做东的主人还要张扬。见她这般,方才还暖意盈盈的殿中顿时冷了不少。丽妃走近,轻施一礼,然后朗声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褚雪点了点头,还没说平身的话,就见她径直招上身后的宫女,道:“臣妾听闻今日小公主生辰,特携宝物前来为公主庆贺,这是由我金丽国上好的天河黄玉雕成的玉佩,寓意吉祥长寿,还望贵妃娘娘笑纳。”
身后的雁翎上前接过贺礼,褚雪道:“劳妹妹费心了,快请坐。”
“谢娘娘。”
丽妃径直朝座椅走了过去,竟没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