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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冷然的口气，叫云玖笑容僵在脸上，有一瞬的无措，而后便是舔了下唇角，眉梢一抬，“你怎么了？”
突然的就心情不好。
“没什么。”卫长临抱着手臂，唇角抿了抿，弧度下拉，眼睛微阖，语气十分平淡。
云玖要是还看不出来他不高兴了，就真是缺根筋了，卫长临每次不高兴的时候，唇角就一直压着。
不由放下地图，原先因为天机大师的事来的那点喜悦也沉寂下来了。
马车不急不慢地行驶着，她慢慢挪动身子往他那边挨了挨，凑近微眯着眼紧盯着卫长临的脸色瞧，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名堂来。可惜了，除了知道他不高兴之外，看不出任何其他征兆。
不禁有些急了。
“你有什么就说啊，别闷着，我们是夫妻，你这样我哪知道怎么安慰你？”经与他生离死别、阔别重逢之后，云玖便稍微改了点自己的脾气，对他的包容度也高了不少。
不是一味地让他宠着哄着，她也愿意在他烦心的时候替他分担些。
所以，这次耐性出奇的好。
但是卫长临心里却是又气又不安的，他不知道两人都经历了这么多事了，她到底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
她从上了马车后便一直看地图，没有一句和他商量的意思，他便清楚，她这是想独自行动，与他分道扬镳。这样不问问他的意思便做好了一切打算的做法，叫他气恼，也让他担心。
她怀胎六个月了，回到皇宫后便要不了两个月临盆，这么关键的时候，莫说在外面有多危险了，就说最起码，他应该陪同一起吧！
“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就说？”卫长临想要发火，但对着云玖，他没有任何脾气，他只能生自己的闷气，这样就已经是极限了。他忍了忍，尽量平和地看着她，道，“我不知道你又有什么打算，但阿九，你有心事有打算都不告诉我，这样让我很担心，你懂吗？”
云玖甚少见他这样要气不气，明明很不高兴却还平和地对她说着话，她想，要是换做自己，生气了绝对不会压制火气，所以，不管他这话什么意思，她都本能地猛点头。
先认错总是对的。
“你……”卫长临见状，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由地一噎，但对上云玖无辜清亮的眼睛，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停车！”于是，他握拳，闭了闭眼，深呼吸，掀了帘子，便朗声对正在赶车的清风高声命令道。
清风不明所以，回头解释道，“皇上，还没到客栈呢……”
却被卫长临冷冷打断，“朕叫你停车没听到吗！”
他冷冽沉沉的眼神叫清风脖子一缩，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吁——”
然后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卫长临纵身一跳，便下了马车，直直朝湖泊边走去。
第808章 十一月的心意，收到第一份礼物（）
卫长临突然跳下马车并一言不发地走到湖边的举动叫前后骑马护送的十三门众人皆是不解，都勒了缰绳，将马停了。
玲珑和六月坐在后面的马车中，也是为了给夫妻二人独处的机会，哪知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前头的马车停了。她不禁掀了车帘，看了眼六月，然后跳下车，朝云玖那辆马车走去，侯在一侧，恭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闷闷的无奈的女声半晌才响起，“我也不知道。”
车内，云玖按了按眉心，胸口有些闷，她蹙眉，吐出一口浊气，对玲珑吩咐了一句，“玲珑，让清风过去瞧瞧皇上……叫六月过来一下。”
她语气有些低沉，玲珑虽木讷，也察觉到主子之间微妙的气氛，乖乖地应了，然后转身，对清风张了张口，后者却一扔马鞭，摊手道，“得嘞，我听见了，你去唤六月来吧。”
然后潇洒地跃地，对前侧一直往这边焦急地望的十一月招招手，“看着点马车，小心这马不听话惊了娘娘。”
前方在十一月一侧拴缰绳的十二月不禁眉梢一挑，有些意外于清风少有的细心，后者却对着她明晃晃地露了一口白牙。她嘴角抽了下，别过头。
自从找到萧瑟后，她便沉默不少，也不与清风打闹斗嘴。
清风眼神黯了黯，耸耸肩，又恢复了惯有的嬉皮笑脸，朝负手立在湖边，背影清绝遗世的卫长临走去。
十一月得了清风这话，顾不得自己的马匹，将缰绳顺手递给了十二月，急急奔向马车——事实上，从到了神殿，卫长临险些身亡，再到蓬莱，十一月虽然一直在为云玖和卫长临鞍前马后，却极少能与云玖说上话。其实他很想和主子说说话。
“十一？”
云玖在车内听到清风的话，此时听到有人坐在马车前车夫的位置上，便扬了声，问。
“是我。”
十一月有些紧张地回了两个字。
车内，云玖不由轻轻笑了声，还是那般柔软的声音，“十一，说起来好久没有和你说话了，怎么样，最近都有按六月的嘱咐吃药吧？”
“有的。”十一月孤僻的性子叫他自己感到厌烦，有些口拙，但他怕云玖觉得他太冷漠敷衍，便忙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学生向先生交代任务的郑重，叫云玖哭笑不得之余又有些无奈，十一月的性子还是太孤僻了，除了四月和她，他都没有什么愿意交流的朋友。
不过她也听得出来，十一月随着犯病的次数减少，渐渐地两种人格的性情融合，以至于现在就算孤僻，也会偶尔带着几分那个孩子气的十一月的几分认真憨淳。
“那很好，十一一定会彻底好起来的。”
十一月不禁抽了下额角，“我现在很正常，你不用拿哄小孩子的语气……”
车内，云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想到卫长临，又糟心地压下了扬起的嘴角。掀开侧边的车帘，她遥遥望了一眼湖边那个人，眼神有些出神。
“给。”
正想着自己哪里惹着卫长临不愉快，便见帘子掀开一角，十一月的手伸了一只进来，握着一只木雕。
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云玖一怔，“这是什么？”接过他手中的木雕，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可爱的小木马，不禁眼睛微微亮了亮。
“给小殿下的。”十一月伸回手，抿了抿唇角，眼里晃了晃，带着几分期待又带着紧张。
其实在知道云玖怀孕后，他便很是高兴，连夜就做出了这个小木马。
云玖听得出十一月语气里的紧张，心里也明白这孩子（虽然实际上比自己大）的心思，他对自己有属下的忠心，又有朋友的义气，还有兄长的关怀，不像其他人只将她当做主子。
摸了摸手里光滑可鉴，精致又可爱的小木马，云玖眼眸弯了弯，声音带着惊喜，“真可爱，我很喜欢，十一有心了，宝宝要是知道他十一叔叔送了他这么可爱的玩具，肯定也很高兴！这可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呢……”
这话倒是不假，说起来这个孩子来到她肚子里这几个月，一直在外奔波，倒是真只有十一月记得给他准备礼物，当然不是说其他人没有这个心意，只是连她和卫长临都忘了。
这会儿想想，云玖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这孩子。
摸了摸小腹，将小木马放下些，云玖在心里问宝宝：怎么样，喜不喜欢这个礼物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宝宝似乎有感应，动了动。
“小殿下真的会喜欢吗？”车外，十一却是松口气的同时又喜上眉梢，语气上扬，“本来想给小殿下做个机关马的，但是想着等小殿下出生后年纪够了再给他做一个。”
云玖惊喜地摸了摸肚子，闻言颔首对十一道了谢，“那就麻烦你了，以后孩子的玩具就靠十一了。”
欣喜了一瞬，十一月还记得云玖之前说过，待一切告一段落后，便会放他们这些人离去，起初他对于是留是走并没有多大感觉，但这几年留在十三门的日子才是他最开心的，听到云玖这话，他便只当云玖是变相地不会让他走了，不禁面露喜色。
六月走来，便见十一月一个人在那傻笑，不禁惊奇，背着药箱走上前，怪异地问了声，“十一月，你笑什么？”
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身为大夫的六月，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个。
十一月对上她狐疑的眼神，便收敛了笑，咳了声，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耳朵一片红，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听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说话依旧惜字如金，六月便放下心来，背着药箱掀了帘子，上车。
“主子。”
云玖听到六月声音时，便将木马放到袖中收好，见她放下药箱，便低声道，“我这几天睡不好，你再开些安神的药吧。”
“主子……”六月打量了眼云玖的脸色，便直白道，“主子需要的不是安神的药，而是心药。”
第809章 六月出言提醒，谁都有感情烦恼（）
话音落，云玖微挑了眉梢，直勾勾望着六月，见她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讲，便淡淡地拢了拢袖子口，道，“但说无妨。”
六月便言，“属下虽不知现在一切都告一段落了，主子还有什么忧心烦扰之事，以至于夜不能好寐。但是属下都能发现主子的不对劲，皇上是主子枕边人，想必更能发现。”
她这话像是一记重锤，敲醒了还沉浸在卫长临莫名其妙不高兴的怪异中的云玖，她身子一震，十指攥紧抓着自己衣摆，指尖微白。、
面色一白，一根线一样的便将这几日，她的心不在焉和噩梦惊醒，卫长临越来越沉默，和方才他终于忍不住愤然下车的行为连在一起。
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伸手猛地就要起身去掀车帘，六月一把按住她的手，显然是知道俩主子闹矛盾的症结在哪。她摇摇头，对不解地看向自己的云玖轻声道，“您现在过去，是要和皇上坦白还是继续瞒着？”
一句话将云玖问住了，才起的身子再次坐了回去。
她抿唇，沉默便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六月也知道云玖认定的主意便不会轻易更改，于是温和地出主意道，“既然主子现在还不能讲出来，那就先让皇上静一静，不过皇上心思剔透，在神殿的时候便问过属下，关于主子的梦魇问题。属下以为，主子不妨直接和皇上说清楚，哪怕不能坦白，也别这样僵持着。皇上，他之所以生气，还是因为担心主子的身体。”
“多谢你，六月。”云玖沉默一瞬，然后勾了勾唇，冲六月感激地笑了笑。
六月摇头，“属下应该的。主子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先告退了。”
云玖点头。
于是，六月掀了车帘，瞥了眼外头不是有意但听到全程的十一月，后者有些尴尬，眼神闪烁了下。
六月没有说什么，走向十二月那边。
车内，云玖单手撑着额头，一手掀了侧边的车帘，扶着车窗，有些无奈地看着湖边站得快成一座雕像的卫长临，背影叫她有些好气又心疼。
不过六月的话倒是警醒了她，这几日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卫长临的感受不说，在她惶惶不能睡好的时候，其实他才是更难受的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