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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澜淡声，“不如我们轮流……”
“不了，你受着伤。”卫长临眉梢轻抬，知道夜无澜要说什么，抢白淡淡拒绝了。
默默看了眼手臂，夜无澜笑得有几分抽搐，“不碍事。”
云玖已经伏上卫长临的背，娇小的一团背起来毫不费力。卫长临将其颠了颠，好背得更稳当些，眉眼噙了一丝戏谑，“还是走吧。这天机五行阵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啊，我不懂阵法，所以我来背阿云，你来破阵。”夜无澜将扇子合上，置于腰间别好，如沐春风的笑容里带着隐隐的挑衅。
“到底走不走了？”云玖趴伏在卫长临背上，听着这二人又斗上嘴，不禁眉心蹙了蹙，语气幽幽地催促着。
念着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二人面容一肃，皆不多废话。
“我来探路。”夜无澜抿着唇，卫长临背着云玖，二人现在是一体，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闪失，不说云玖出事，就是卫长临出了差错，夜无澜自问他也没有办法走过去。于是他咬了咬牙，面色郑重地对卫长临道。
卫长临无声地点了点头，面容正色，没有一丝犹豫地看向那石桥。
“左一，右三，前行三步。”于是，夜无澜提着一口气，走上石桥，卫长临在石桥这端，每走一步都会提醒他接下来该怎么走。
夜无澜虽是武功高强，但每踩中一块石头，他都是劫后余生的虚惊一场，因为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踩到下一块石头后人就直接随着石头坠落深渊。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信任卫长临这个敌人，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倘若对方故意或不小心，他都能摔个粉身碎骨。
按照卫长临的指引，夜无澜在第三步停下。
身后，卫长临迟疑了片刻，道，“左二，右一。”
夜无澜没有动。
他慢慢转过身，颀长的身形在深渊之上的石桥上，衣角翩飞，眉眼隔着几丈，有几分模糊。
“卫长临，你莫不是想借机除掉我？”
他唇角微微翘起，眼眸晦暗不明地望向卫长临。
卫长临轻笑一声，似乎对夜无澜这种走了一半才开始怀疑自己想要害他的脑回路感到好笑。
不过夜无澜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云玖抿着唇角，语气不善地扬了声调，即使看不见也翻了个白眼，“现在我们是一伙的，他要害你也不是现在！”
云玖的话倒是提醒了夜无澜，卫长临就是想除掉自己，也不会选择这个时机——
阿云身上的毒是二人目前共同紧要的第一大事。
想明白了这点，夜无澜自己都觉得羞愧，皇家贵胄的多疑是出了名的，而他，自幼起便不信任他人。谨慎是好事，但这会儿他走到一半还怀疑别人，还真是……
“左二，右一。”卫长临却面无表情，薄唇轻启，重复了一遍方才指的路。
这回夜无澜没有再犹豫，按照卫长临的指引，轻轻松松地跃过去。
只是很明显的，卫长临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每等夜无澜过几步，他就要略停顿，迟疑片刻才开口指路。
这也叫夜无澜拢在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沁出了汗。
“怎么了？”云玖脑袋动了动，半晌没听到卫长临说话，不禁关切地问了一句。
抿紧了唇线，夜无澜眸色深深地看向夜无澜前面仅两步之遥的石桥另一端，唇微微泛白。
天机五行阵最精妙之处便是不管你武功多高强，每一步都不得使用轻功去闯，若有一步踏错或漏踏，都会触动死门使桥毁人亡。
他犹豫，是因为这最后两步，他脑子里竟是出现两种路线……
而毋庸置疑的，只会有一种是正确的。
“卫长临，下一步怎么走？”
夜无澜面上渐渐浮起一层不安，半晌听不到卫长临的声音，他不由回过头，高声对其喊了一句。
“我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先走左还是先右！”
卫长临直言不讳。
这可怎么办！
夜无澜眸子一缩，别是到了这里却告诉他无路可走……他回头看向前面间距均匀的石头，每一块看不出差别来，若是别处，他大可以运着轻功轻轻松松飞过去。可偏偏，这地下宫殿的机关不容许。
两侧的深渊叫他面露几分凝重，半晌他转过身，语气平静地道，“你选一个吧！今日若是我过不去……你带阿云出去。”
说完，他自己苦嘲不已，他向来惜命且从来是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
今天上天却给他开了这么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玩笑。他想救云玖，甚至有时候他真的有为了她豁出性命的冲动。他想杀卫长临，无关仇恨，这个人是他的威胁，没了卫长临，于他的大业有利无害。
但是眼下的情形却是救云玖就暂时还不能杀卫长临。他却很有可能止步于此。
甘心吗？当然不。
后悔吗？也不。
对面，听到夜无澜这一句，卫长临和云玖皆是身子一震，有些不敢置信。
夜无澜不是巴不得卫长临死，不是对四国宝藏觊觎已久吗？
“你放心，死不了！”云玖咬了咬唇，高声冲对面喊了一句，“我相信卫长临！”
云玖的全然信任叫卫长临无声地苦笑了下，她就不怀疑下他会不会借机除掉夜无澜吗？毕竟若夜无澜死在最后一步，机关并不会全然毁掉，他还是可以带着云玖过去的。并且因为夜无澜试了路，他能有十成把握带云玖平安过去。
不过——
“左一，右一。”
既然云玖这般信任他的人品，他的能力，他也不会让她失望。
“应该没错——不，我确定。”凝望着那最后的石桥路，卫长临抬眸看向夜无澜，毫无犹豫。
第656章 隐瞒病情，宫殿外沿的密道（）
深吸一口气，夜无澜闭上眼，再度睁开眼，提着这口气，他一鼓作气，迈出了长腿。
踩上最后一块石头，他闭上眼，心中竟是出奇的平静。
富贵险中求，生机也是险中求。
良久，没有听到机关触发，石头坠落的声音，夜无澜踩在稳固的石头上，慢慢睁开眼睛。
成功了！
眼中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大作，夜无澜忙从石头上跳到石桥对面的路面，对着另一端的卫长临还有云玖高声喊道，“成功了，快过来吧！”
“太好了！”云玖一直屏息紧张地揪着卫长临的衣领，等待结果公布，半晌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而后便听到夜无澜毫不掩饰的喜悦之语。面上惊喜，松口气，低下头，重重在卫长临脸上亲了口，“太棒了卫长临！”
清脆愉悦的笑声像是一串银铃，将这紧张的氛围冲散不少。
听到她欢快明媚的笑语，卫长临也不禁弯了弯唇角，眉眼愉悦地扬了扬。
“搂紧我，我们要过去了。”提醒云玖一句，待云玖依言乖乖搂紧他脖颈后，卫长临才迈开步子，按照之前指导夜无澜走的路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跃过去。
最后，三人都平安到达了对面，这才松口气。
“前路不知还有多少陷阱机关，小心行事，切莫触碰这些石头和墙壁，以免不慎触发机关。”背着云玖，卫长临望了眼前面歪歪曲曲有些阴暗的道路，不禁谨慎起来，提醒夜无澜一句。
夜无澜也不会掉以轻心，闻言只取下玉扇，手持之，另一只手拿着火折子警惕地望着四周，小心翼翼地探路。
“知道。”
“怎么了，阿九？”他们过了石桥便来到一片废墟残垣，看着应是地下宫殿的外沿。绕过外沿，夜无澜发现了一处通往地下的石阶，便带着他们往下走。
只是卫长临走了几步，待他们完全下了长长的台阶后，便又是一条密不通风的密道，卫长临便察觉云玖身子微微颤栗。
起初他还没怎么注意，但渐渐，他感觉云玖搂着他脖颈的手愈发冰凉。他忙停下脚步，侧过头，担忧地问道。
“没……就是觉得这里很冷……”云玖整个人缩成一团，身子止不住地发抖，闭着眼，虚弱地靠着卫长临。瑰丽的小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霜寒之色，眉心痛苦难耐地拧着，咬紧唇，细声细气，平静地回道。
她心中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每况愈下，许是间杨之前给她吃的那药有问题，或者说，像夜无澜说的那样，十日之期将至，她的寒毒便会比以往任何一次发作得还要厉害……
说是发作，其实她明白，这副身子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寒毒刺激，恐怕是……毒发身亡。
若是以前的她，必不会强撑着。她怕死，怕疼，怕冷，但现在她更怕拖累了卫长临，他在为她寻找解药救命，已经够辛苦了。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叫他看到自己这样子，心里会多难受。
云玖啊云玖，你向来自私，不想也有这么“矫情无私”的一日。
“很冷吗？”卫长临眉宇拧起，便要放她下来，这密道阴凉得很，难怪她会觉得冷了。
只是，云玖却搂紧了他的脖子，不依地嘟囔一句，“不想下来，可能没走路就冷吧。”
走在前头的夜无澜，闻言颇为无奈，云玖这粘人的资质倒是叫他大开眼界了，突然也不知道该羡慕嫉妒还是同情卫长临。
取下披风，他走向云玖，对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卫长临背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说不出的娇小可人。
也叫人觉得心疼怜惜。
将披风替云玖披上，夜无澜就穿着白色的袍子，面上勾起一丝挑衅多过温和的笑，仿佛对卫长临说——
看，总算让我表现了一回。
厚厚的披风盖在身上，云玖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嗅到一股梅香，不由皱了皱鼻子，低声嘀咕着，“夜无澜，你披风太重了……”
还以为她是觉得压得不舒服，哪知，接着就听云玖轻声说着，“别是故意想让卫长临吃力吧……”
夜无澜：“……”
手中玉扇紧了紧，他不怒反笑，“呵呵，怎么会。”
他现在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
好心当做驴肝肺，还不得不受着，夜无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了。
倒是卫长临，才要沉下几分的脸色，被云玖这么一句话，逗乐。此时见夜无澜不大好看的脸色，更是唇角愉悦地牵起一抹笑来。
温声对云玖道，“不碍事，这点分量，你夫君我还受得起。”
夜无澜握了握拳，手臂上的伤口被他挣开，血沁出染上卫长临那青色的一角衣衫，他面色阴沉几分，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继续带路。
被这么一打岔，便没人发现，云玖的脸色已经几近雪白。
她微微仰着头，不贴着卫长临的背，怕自己冰凉的体温会透过他的衣衫传给他，叫他察觉。
虽说冬日穿的很厚。
眼睛看不见不说，云玖没多久便又觉得头晕了，耳边嗡嗡地响，她紧咬着牙，待这阵耳鸣过去。
耳边一片安静，她不由攥紧了身上的披风，咬着牙关，心中惶恐不安。
但很快，耳边又传来轻慢的脚步声。
她微不可闻地松口气，绷直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
殊不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