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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陈桂英跟杨家老太太,还有靠在墙上的何暖暖,冷着脸说道:“我们马上要手术了,你们赶紧出去,不要站在这里,会影响我们手术。”
“好好,医生你安心救我男人,我到外面去等。”陈桂英说完,擦了眼泪,拉着婆母就出去了。
而何暖暖愣在原地,仿佛没有听见金汝祥的话,又因为个子矮,陈桂英也没注意她,因此就留在了病房里,看着金汝祥一刀切开杨洪林的肚子,然后就看着乌黑的血从杨洪林的肚子里喷了出来。
何暖暖脸上的冷汗跟着往下流,胃里也一阵翻滚,可此时的她,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也没在金汝祥和床上的杨洪林身上。她想起了自己被囚禁的那些日子,仿佛就跟现在杨洪林一样,血淋淋地任人宰割。
想起那些被尹学军带着人来凌辱的日子,想起何先辉趁着自己无力反抗一次又一次地占有自己,想起最后那些天,奄奄一息血流不止的日子。何暖暖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控制不住地靠在墙上颤抖个不停。
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耳旁不断响起“快,止血!”或是“糟了!大出血了!”之类的话语。何暖暖想离开,离开这个让她心痛又压抑的地方,可她已经动不了,腿脚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仿佛又回到了被囚禁的那个山洞,那想走却走不了情形,跟现在一样,重叠在了一起。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何暖暖两眼无神,呆呆地站在病房门边,背靠着墙壁,视线穿过病人身体,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去。直到金汝祥将手术做完,她也没有动过一下。
金汝祥没想到何暖暖还在病房,他刚才明明叫了她们出去的。虽然很生气,可看何暖暖泪流满面,双目失神,冷汗淋漓,瑟瑟发抖的样子,又不忍心再骂她。他又看了眼自己身上血淋淋的衣服,有些难闻,于是脱下了身上的手术服,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何暖暖,就出去了。
何暖暖没有感觉到金汝祥那冷冷的目光,她还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之中,无法自拔。
“医生,我家林哥情况怎么样了?”看着金汝祥出来,在外面等了三个多小时的陈桂英忙走过来,泪眼朦胧地问道。
“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要再观察,过了今天晚上就没事了。”金汝祥见她悲伤地流着眼泪,于是轻言细语地解释道,说完之后,想起来病人的情况,又问道:“病人是不是摔过跤?”
听见自己男人没有生病危险的陈桂英,正弯腰作揖地感谢金汝祥,就听见他问的问题,想了想,说道:“是的,医生。昨天晚上他高高兴兴地提着卤肉回来,走到家门口就摔了一跤。”
“那就对了。”说完之后,金汝祥就准备离开,病房里的情况,他已经交代给了卫生站的医生,明天他再过来看情况吧,现在要感觉回去洗个澡,把这一身的血腥味洗掉。
等他走到大门口,就见外面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心想:“这个小街上,什么时候聚了这么多人了?”
“医生,情况咋样啊?”有人见金汝祥出来,赶紧问道。
“摔了一跤,脾脏破裂,引起了内脏大出血。”见有人问起,作为医生的金汝祥,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大家普及一下,让老百姓们平时生活中能够多注意一些。
“那,杨洪林死了没有?”又有人好奇地问道。
“没有。”说完,金汝祥再不理这些人了,冷着脸看着他们。这都问的什么话,那么盼着别人死吗?还是觉得自己连这个小手术都搞不定?金汝祥却没有想起来,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医生,更加不清楚他的医术有多好。
见金汝祥神情不对,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自觉被质疑了医术的金汝祥,心里十分不痛苦地离开了,再没有管身后一片惊呼和议论声。
伴随着人声鼎沸的议论声,何先谨挨个地问道:“你见过我家暖暖没?”
下午,陈桂英一家从铺子离开之后没多久,何先谨就停下了手里的木工活,想着何暖暖一个人在家里,正要回家看看她,可等他回家的时候,何暖暖并不在。何先谨在家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何暖暖还没有回来,这可把何先谨给急坏了。
想着下午一群人去看热闹,何先谨以为何暖暖也跟着去了,可在人群中找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何暖暖的身影,何先谨急得满头大汗。
第13章 梦魇()
何先谨挨个挨个问完,大家都说没有看见。
失魂落魄的何先谨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卫生站里有人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何先谨像是知道里面的人是何暖暖似的,他快步地奔了进去,就看见何暖暖满脸泪水,目光呆滞的样子。
“暖暖,乖女儿,你怎么了啊,这是?”何先谨心痛地问了起来。
听见阿爸的声音,何暖暖缓了缓神,喊了声:“阿爸。”语气悲戚又无力。
“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在这里面来了?”
女医生刚刚按照金汝祥的指示,将病人处理好,转过身就看在背靠着墙壁瑟瑟发抖的何暖暖,见她的样子像是被吓到了,心想着:“金医生也太马虎了,孙女还在这里呢,他就走了?”于是走过来喊了她几声,可何暖暖一点点反应都没有,女医生这才着急了提高了声音喊她。
“她不是金医生的孙女?是你的女儿?”街上就这么点儿大,加之卖棺材的就一家,所以女医生认识何先谨,见何先谨抱着瑟瑟发抖的何暖暖,这才知道是自己搞错了。
“是是是,我女儿到底怎么了啊?”感觉到女儿还在发抖,何先谨担心地问道。
“她刚刚一直在病房里,看着我们做手术。恐怕是被吓到了。”说完,又担心何先谨误会,忙解释道:“我们忙得顾不过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暖暖,你怎么了?”何先谨看着何暖暖这个样子,急得差点就要掉眼泪了。
被何先谨抱进怀里的何暖暖,终于觉得有一丝丝的温暖了,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阿爸,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语气就凶了起来,“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到处乱到啊?”
“好了,何老板,别再吓着她了。”见何先谨在病房门口吼了起来,女医生忙劝说道。
何暖暖站了几个小时,两腿已经麻木得走不了路了,只能让何先谨抱着她回家。回到家里,就见两个姐姐围了过来,关心地问道:“暖暖,我们找了你好久,你跑到哪里去了?”
“姐姐。”何暖暖看见何昕昕,就哭了出来,在何先谨身上挣扎着要下来。
“她跑去卫生站里,看别人做手术去了!”何先谨放下何暖暖,没好气地说道。
“你呀,你真是,胆子怎么这么大?”何欣欣捏了捏何暖暖的脸,一副无奈的样子。
被何昕昕捏着,何暖暖满含泪水看了她一眼,就紧紧地抱着她,说着:“姐姐,我错了。”
知道女儿今天在卫生站里被吓到,看她一副楚楚可怜挨着道歉的模样,何先谨心软地没有再批评她。一家人吃完晚饭之后,就睡下了。何昕昕跟何明明两人在堂屋桌子上写完了作业,刚走到床边准备睡觉,就听见床上的何暖暖惊呼道:“不要!”
两姊妹撩开蚊帐一看,何暖暖紧闭着眼,手舞足蹈在床上蹬着腿,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不要!”
“暖暖,暖暖,你醒醒。”何昕昕紧张地俯身摇她,刚碰到她身体,就感觉不对劲,这温度也太高了。于是又回过头去给何明明说道:“明明,快点叫阿爸起来,暖暖发高烧了!”
“哦,好!”何明明说完,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阿爸,阿爸,快起来,暖暖生病了!”
“怎么回事?”何先谨走进来就急切地问道。
“阿爸,我跟明明写完作业进来,就听见暖暖在惊呼说不要。我一摸她额头,烫得不得了。”何昕昕也急哭了。
“不要!救命!”何暖暖还在梦里惊呼,吓得旁边的何先谨脸色煞白,抱起何暖暖就往外面冲。
“阿谨,你去哪里?”何开文也跟了进来。
“阿爸,我带她去赵医生那里看看。”赵医生是乡里一家诊所的医生,上次何暖暖发高烧,何先谨就是背着她去赵医生那里看的。
“赵医生都已经搬走了,搬到隔壁镇上去了啊。”
“那怎么办?对了,去卫生站。”何先谨反应过来,就抱着何暖暖往卫生站跑了去。后面何开文跟何昕昕两姊妹也跟着去了卫生站。
“医生,医生呢?快救救我女儿。”何先谨冲进卫生站,就大声地喊了起来。
“医生今天处理完做了手术的病人,刚刚才走了。”守夜的护士见何先谨抱着个孩子,知道现在是紧急情况,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那怎么办?”何先谨见卫生站一个医生都没有,差点坐在地上。
“阿谨,今天给这个病人做手术的医生在街上,去他那里吧。他那么厉害,肯定也可以就我们暖暖的。”见儿子仿佛丢了魂儿似的,何开文对他说道,并伸手想要抱过何暖暖。
听见父亲的话,何先谨立马回过神来,又抱着何暖暖往街道另外一头跑去。
何暖暖被何先谨抱着一路颠簸着往前走,她陷在梦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梦里的她,正被尹学军和另外一个男人按在山洞冰冷的地上禽兽般地对待着,她想要挣扎,可手脚被控制住,怎么也动不了。
可她明明已经重生回到了小时候,现在怎么又回来了?难道重新见到阿爸阿妈的情形,就是一场梦吗?何暖暖想着阿爸阿妈,想起在梦里再次见到的姐姐弟弟们,她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和想法,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任由尹学军和另外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上不停地起伏着,撞击着,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好像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是啊,自己快要死了,死了也好,再也不用受罪了。
何先谨跑到金汝祥家门口的时候,使劲地敲门,可这个时候何暖暖已经一动不动了。看着何暖暖安安静静,仿佛已经没了呼吸般,何先谨这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谁啊?什么事儿?”金汝祥正在书房看书,就被一阵敲门声吵得心烦意乱。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何先谨哭着,直接跪在了金汝祥面前。
第14章 清醒()
金汝祥一看见何暖暖,就认出了她。是她,是今天站在病房看着自己做手术的小女孩儿。不过,看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啊。他走出来摸了摸何暖暖的额头,探了探她的鼻息,又将手伸进她的背上摸了摸,这才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对着何先谨说道:“进来吧。”
“谢谢你,谢谢你。”金汝祥侧身给何先谨让了路,就看见后面又跟过来三个人,他没有再说什么,让他们进了屋,自己关了院门。
“将她放到床上来吧。”金汝祥带着他们走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租的这套院子,是他弟弟的一个战友的朋友的房子,许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他这才来一个月都不到,家里没有多的地方可以放下还在昏睡中的何暖暖。
“哦,好。”何先谨将何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