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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孔仲思的姿态始终非常放松,甚至拉开一罐咖啡仰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到,“你现在既然那么喜欢自己身边的姑娘,那你以后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元岁接受和你母亲一样的命运么?”
凌夙诚的瞳孔骤然缩紧,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即将暴起扑向对手的猛兽,又像是一座隐没在雾气之中的、寂静沉郁的山丘。
“你不想,这是毋庸置疑的。”孔仲思偏着头继续盯着他,“那么如果那些人告诉你,你必须把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继续让下一代成为船内的支柱,这样才能通过自己的牺牲惠及到更多的人你会动摇么?”
没给凌夙诚回答的机会,他满脸做作的怜悯,一边嘴上发出“啧啧”的声音,一边慢慢地摇着头,接着说到:“你会的。因为他们就是故意把你教育成了这种人。”
“我不会。”凌夙诚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被这种简单的手法所激怒,“不要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当然很了解你啦。”孔仲思讽刺的笑出了声,“你从来都没有走出过他们在你出生之前就设立好的框架,从,来,没,有。因为你本质上是个再温顺不过的人了。”话锋一转,他的眉毛可笑的耷拉下来,就像个卸完妆的小丑,“但我不是。所以无论渺渺这么多年来怎么软硬兼施的求我,我也不会签下孕育申请书。”
“什么意思?”凌夙诚在今晚罕见地体验到了难以捕捉到对方思路的感觉。
“就是说——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一样的呀。”孔仲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对着凌夙诚指了指,“你也好,我也好,盘古里的其他人也好只要是在‘水上都市’生活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你那位本来生有反骨的父亲,最后轻易地接受了自己命运的原因。”
仿佛遭受了轻微的电击,凌夙诚浑身一颤,忽然想起了闵舒最后对他说的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雨澈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他漆黑的眼睛里头一次闪烁着巨大的动摇,不敢相信一般喃喃自语着,“原来是这个意思。”
“没有人是城市的主人。城市之所以会为我们这些怪物提供庇护,是因为我们每个人从生到死,都给它奉献了足够多的血液。”手电筒的白光从左到右打在孔仲思的脸上,这让他此时的笑容既虚幻又可怖,“你想过为什么会有‘孕育申请书’这种违背人性的东西,又为什么会让军人在这个方面享有优先权么?答案再简单不过了,船内的种种规则,本质上都是为了延缓我们这群怪物的衰亡而设立的。明明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陆地上的‘天赋者’为什么偏偏会越来越少?你难道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
“三分之一。无论是船上还是陆地上,这是天赋遗传给下一代的平均概率。我们并不比陆地上的同类‘高级’,如果不加以人为的选择,我们这些被辐射造就的所谓‘新人类’早该自然走向覆灭了。”孔仲思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但是我们没有。哪怕是放眼整个船内,你见过几个没有能力的人?你猜这是为什么?”
“没有天赋的人都被提前‘剔除’了。”凌夙诚的声音有些喑哑,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就像那些俯瞰着我的亡灵一样,船内的很多人原本都是应该有兄弟姐妹的。”
湿冷的衣物仿佛吸取了他身上的所有热量。凌夙诚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难以置信和深信不疑在他苍白的脸上飞快地交错着。
“你之前说我没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那么现在,你觉得你的父亲或者是船内的所谓‘对策组’、‘实验室’,他们有吗?”孔仲思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悠闲地抱着手,好似正在欣赏一幕以“愚蠢”作为卖点的喜剧,“首先,他们剔除了所有基因有生理缺陷的人。”
凌夙诚用力喘着气,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靠上了墙才勉强站稳。
“你在船内有看见过残疾人吗?哦,当然,缺胳膊断腿的军人除外。别说是盲人或者是聋哑人,症状更轻微一些的,先天性心脏病?多长了手指?唇裂?你见过一个吗?”孔仲思瘪着嘴冲着他摇头,仿佛看向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似的,“像我们这些好歹接触过外界的人还好一点船内的多数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残疾’是个什么东西。其实我觉得这一点还挺能理解的,毕竟对于连吃饭都要靠每个人加班加点拼命劳动才能勉强保证的船内,多出一个累赘都是麻烦。善良和人性能当饭吃吗?显然是不能的,所以这些不好的胚胎成为了首要消灭的对象。”
“淘汰掉了最大的累赘,接下来该轮到什么了呢?哦,对,是‘普通人’。他们既不能参与船只实际上的保卫工作,也不能作为优秀下一代的‘亲本’,劳动力或许倒是能够提供一点吧但比起天生神力,或者是能够连续工作几昼夜的我们来说,生产效率还是差的太远了。如果说残疾人是‘不合格品’,那么非天赋者就是‘次品’。医院就是船内最重要的‘生产线’,实验室就是‘检疫员’,对策组就是‘生产标准’的制定者,彼此心照不宣。大家几十年来都配合的非常完美,将这些因为祖传的天赋不够强大,而永远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秘密的人完美的圈养起来,个个对他们还感恩戴德。”摸了摸下巴,孔仲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还好现在我们和‘六指’还没有产生什么正面冲突。否则迟早,他们会把天赋没啥用的人也逐步淘汰掉,免得浪费资源,你说对不对?”
“难怪”凌夙诚捂着眼睛,声音极其虚弱,“姜伯楠得知自己有了个妹妹的时候,更多感受到的是歉疚她觉得是正是因为自己受伤的缘故,才导致了更多悲剧在暗处发生所以她才从根本上不可能接受背景复杂的韩越那韩越呢?韩越知道这些事吗?”
“派到你身边的人,当然是不会知道这么多内情的。”孔仲思又怪笑一声,仿佛被他现在这幅样子取悦了一般,“毕竟你的父亲想要拼命维持你的‘纯洁’不过你们俩也是真有意思,一个心知肚明但是不说,一个明明感受到了什么但是配合的不问。这就是父子的默契?哈,说真的,还真是有点让人恶心呢。”
“这就是你做出一切的理由?”凌夙诚强打精神,“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得到?不,现在既然连渺渺都死了,这个世界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孔仲思回答的不假思索,“曾经我和一位有趣的后辈商量过,打算一起倾尽全力,联手彻底破坏掉这个可笑的秩序但他和我又还有点不一样,他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能够自由的,有尊严的活着,而我只是想要抓紧时间清理掉摆在桌子上的这团无时不刻令人作呕的污秽罢了。”
“‘彻底’。”凌夙诚重复到,“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孔仲思再次瞥了一眼时间,“知道你父亲这次出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开会吗?”
“什么?”凌夙诚现在只能顺着对方的话鹦鹉学舌般僵硬地接下去。
“船上的秘密,很快就要守不住了。”孔仲思拍了拍手,“你前不久不是接触过一位专门研究我们天赋的遗传模式的六指学者吗?好像是叫施音吧。”
第一百七十章支离()
摸着黑从树顶速降到屋檐,元岁迅速降低重心以免脚底打滑。叼着手电筒原地做贼心虚般四下张望了许久,她暂时将湿透的头发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紧接着轻盈的纵身一跃,跳进了二楼住户的阳台。
自认为礼貌的在窗玻璃上敲了敲,元岁在一张惊恐的圆脸的注视下让线穿过缝隙,轻易地掰下了内侧的锁扣。
“不好意思,我拿一下之前寄存在你这里的东西。”元岁跟这位学生模样的小男生正儿八经地点点头算作打招呼,接着自来熟地弯下腰,从床底拖出一个皮箱,夸张地打了个喷嚏后抱怨道,“有空好好打扫一下这种卫生死角行不行?你瞧瞧你家里这灰。”
“你,你是什么人?”小男孩儿吓得把手里发亮的屏幕摔到了地上。
“哟,我刚刚还以为你这么晚了还在熬夜学习,正想夸你两句呢。”元岁好心地帮他捡了起来,顺手在上面按了两下,“那就顺便给姐姐我蹭个网吧,谢谢了。”
网络重连完成,正在建立新的通讯网络。
元岁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备用的新耳麦,在小男生开始新一轮的发言之前眼疾手快地将剥好的糖扔进了他的嘴里。
“别啰嗦了,没看见姐姐我正忙着吗?”元岁理直气壮地一手叉着腰,“行了吧,吃了我的糖就算是收了好处,别给我添麻烦。反正我一会儿就走啦——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只有在被打晕的状态下才能够保持安静?”
估计是被她身上这股小霸王气质震退了,小男生缩了缩脖子,细声细气地说:“那你能不能先把东西还我,网你随便蹭,我查题呢。”
装模作样地双手奉上。元岁苦着脸看着id屏幕上“连接失败”四个大字,不得不按照常规流程开始依次排错。
已连接到目标设备a,设备运转正常。
成功建立频道:测试β。
未连接到指定基站,请检查通讯频段是否输入正确,或检查基站是否正常运行。
“搞什么啊”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等等,”满脸老实巴交的小男生似乎是刷到了什么新的消息,极其突然地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你您要不要看一眼这个?”
“什么?这会儿我可没有心情给小朋友辅导作业”屏幕上加粗号的标题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原本满脸不耐烦地元岁只来得及唠叨到一半,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脖子似的,保持着皱眉张嘴的姿势顿住了。
“呃,你还好么?”小男生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应该也是从船上过来的吧?新闻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呀?”
“是真是假我还说不准”元岁的表情有点愣愣的,“但是今后——”
极其不顾形象地一拍大腿,她猛地站了起来,一边飞快地向翟一文发送通讯请求,一边撞开窗户往外走。
“嗨!你的东西!”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背后叫她。
立刻掉头冲了回去,元岁满脸阴郁地从小男生手里接过皮箱,应付意味十足的随便道了声谢,几步跳进了雨幕之中。
一条街道以外,黎然在紧张的会议中忽然抬头望向了窗外。
“黎先生?”高瘦男人耐下性子敲了敲桌子,“出什么事儿了么?”
“没事。”黎然低下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再原地整理十分钟,然后按照计划,我们出发支援还留在船上面对那位凌组长的孔仲思。”
…
“先把那个疯女人的嘴给我堵上。”翟一文用力关上病房的门,凶神恶煞的目光依次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白大褂,“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你们想放任她继续胡言乱语,直到把整个医院的人都招来?”
“可是”姜仲妍正轻轻拍着秦思恩的背,闻言后明显犹豫了一下。
“镇定剂,镇定剂你们总会打吧?”翟一文按下耳麦上的通话键,又面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