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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是在施州,江陵府、成都府那等文学鼎盛之地,这样的读本说是免费,实则也是有限供应的,毕竟人家那里都是求知如渴,哪里像施州,赶着送人也没的几个人要,还变成供大于求了。
自古不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怎么这施州不同些?
这个疑惑莫说是小小,陈氏几个也是不能理解的,赵明礼一边捡看着这些书籍是否有损坏、霉变的,一边将施州文风不盛的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这施州府周围土王环伺,依着朝廷对土王的政策,虽有控制,并不严格。土王必须识文断字,但并非由得他们延请西席,而是统一到朝廷设立的府学入学。施州本身的府学并没有这个资格,各家土王子弟,自九岁之后,可带一名下人,至江陵府学附学。
而施州除了土王之外的汉人,多是三百年前周、唐之争时战乱迁徙过来的,本就是流离失所的穷苦人家,好不容易在施州谋得立锥之地,每日里忙着土里刨食的,根本就没有那个闲工夫识什么字,再加上供养一个读书人不知得花多少银子,更没几个人家有这闲钱。
加之施州官员考核并不是很严谨,学风这块的考核不过是走个过场,调到施州的官员与流放无异,历任的学正大人们不过将这里看做一个混日子的所在,没几个有那整治文风的心思。
积年弊病之下,施州文弱简直到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据赵明礼说,当年他下试的时候整个施州府拢共不过七十余人参考。如今这几年人数更是越来越少,直把个不惑之年的王大人愁得头发发白,正与知府大人商量如何振作施州文风。
众人这才恍然,难怪赵明礼这个秀才在施州如此吃香,便是学正大人也得高看一眼,原来是物以稀为贵呀。
可紧接着另一个疑问浮上众人心头,既然赵明礼中了秀才在施州是如此不得了的事情,为何赵李氏对此并不热心呢?
赵明礼对陈氏如是说:“当年爹执意要供我和大哥念书,家中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后来爹过世,明智年幼,家中生计艰难。娘要我跟大哥不要再念,大哥立时回了家,我却觉得念了许多年就放弃了实在不值,犟着性子念了下去。后头虽然中了秀才,可也拖累家里不少,娘对我……着实喜不起来。”
陈氏不忍,赶紧劝他:“好歹相公寒窗苦读,这日子也出了头不是?照理说娘应该高兴呢,怎么就会背乡弃家呢?”
秀才老爷老脸一红,不愿再提这个话题,敷衍了两句,转口问两个儿子今日又抄了什么诗句。
心知赵明礼是在岔话,不过他不肯说,陈氏也不好勉强问下去。心里估摸着多半是那日提过的什么婚事的缘故,只是这缘故到底是哪般,还得琢磨着问清楚才是,不然这心里总是生着个疙瘩。
蒙学授课的日子放了出去,村中便开始有人上门来。
首先来的便是村长廖大嘴。他家中儿子跟五郎一般大小,哪里需要开蒙识字?赵明礼虽然疑惑,却还是好好地将人迎了进来。
原来廖大嘴是为自己大舅哥的两个孩子报名来了。两个娃儿正是那日与小小、天佑打架的两个娃娃,是一对双生子,如今六岁,还没取大名,一个唤作狗蛋,一个唤作狗剩。
小小在旁跟着刘妈妈服侍上茶,听了嘴角直抽。看来赵家的确算是“耕读传家”了,至少家里按着排行唤孩子们大郎、二郎的,没起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小名儿。
廖大嘴拿了束脩过来,赵明礼本不欲收,村长却说:“规矩是我帮着定的,若是从我这里就坏了,如何跟乡亲们交代?你若不收,我这村长也当不下去了。”
话说到这般田地,赵明礼才恭敬地收下了东西,送了村长下去了。
前脚刚出门,后脚赵李氏就拎着装了粮食的袋子叫赵老三:“将称拿来!”小小和刘妈妈正收拾着,闻言对看一眼,暗自好笑。
赵老三赧然道:“娘,村长才刚出院坝呢!”却被赵李氏眼一瞪,乖乖将秤杆子取来了。
赵李氏将粮食上称,满意地点头:“廖大嘴虽说年轻,做人还是挺不错的。瞧这称,翘得高高的,四十斤粮只多不少哩!”
赵明礼送了客回来正好看见,满嘴发苦。难道自己还能上前夺了下来不成?只好磨蹭着说:“娘,粮食还是搁你屋阁楼上去。天赐他娘正坐小月呢,这鸡蛋就放在后厨吃着罢?”
赵李氏不出小小所料地鼓起了腮帮子:“不过丢个孩子罢了,就那样金贵?还要吃鸡蛋?二郎伤了眼也没得一个蛋吃,你弄只鸡回来也没偏二郎一口汤,如今一个蛋也要争啦?”
虽说知道赵李氏口里讲不出什么好话,可真听在耳里还是让人心里膈应。刘妈妈抢前一步提了装鸡蛋的篮子问赵明礼:“老爷,不如奴婢先将鸡蛋收好了,腾了篮子明儿好还给村长家去?”
赵李氏就在上首坐着骂赵明礼:“你看看,你家一个下人也插嘴主子的事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下贱的开口啦?赶紧地给我滚远点儿。”
王氏从房里出来就眼也不错地盯着东西,赵李氏一发话,立刻就上前接刘妈妈手里的篮子:“就是!别杵在这儿碍咱娘的眼,惹咱娘生气了。”
刘妈妈觉着委屈,手里攥着篮子也不敢用力,看赵明礼怎么应付。
赵明礼抚着额头,只觉得头抽痛着,这就没一天安生日子了?
四十六章 束修风波()
一看自家老爷那个样儿,小小就知道他是准备妥协了。这夹心饼干的日子不好受,更何况一头是生养自己,供养自己读书成材的母亲呢?
果然赵明礼长叹了口气道:“刘妈妈,将篮子放下吧。”
赵明礼开了口,刘妈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看着王氏接过去献宝似的捧到赵李氏跟前。不是她眼皮浅,见不得这几个鸡蛋。陈氏坐着小月子,家中就跟没这回事似的,油星子都没见多一颗。这小月比正经月子还要重要,若不好好调养了,日后的身子就真难说了。
赵李氏又叫小李氏:“将这两块肉腌了挂到灶头上去。”
见她开始安排,赵明礼转身欲走。
王氏眼尖,赶紧喊他:“二弟,莫慌着走啊!”一边说,一边伸手碰了碰赵李氏。
赵李氏这才瞧见,叫赵明礼到跟前站了,眉开眼笑地问:“老二,钱呢?”
赵明礼茫然地答道:“钱收了啊。”
旁边小小牵着刘妈妈的手站着,恨不得上前拍自家老爷一巴掌才好,你要走就快点走啊,王氏喊也装作没有听到就是。回身也就罢了,这么答复老太婆,不是找骂是什么?就是别被骂到后头失了分寸,连那一百个铜板也保不下来。
果然赵李氏垮了脸:“老二,你真当我是老糊涂啦?这才几天呢,不是跟你说好了,五百个钱要交四百个到公中么?咋了?转眼工夫你就忘了?我看你在外头这几年别的没长进,那些花花东西迷了眼,连个信义都忘了!”
赵明礼低了头不答话,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本就是存着糊弄的心思,陈氏身子不好,这些日子的吃用也花费了刘妈妈不少钱,总不能叫个下人贴银子给主母补身子吧?都怪自己这个当家的太没用了。
前些日子看着陈氏没怎么提当日的事,刘妈妈也带着小小一如既往地干着活,娘也消停了许多,至少陈氏的那份饭菜都是送进了房里的。所以他也想着糊弄一下,若是娘睁只眼闭只眼,这几个钱也就算了。毕竟那些粮食、肉、蛋,算下来也是不老少银钱呢!
可他显然忘记了赵李氏对于银钱的重视程度。
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赵李氏更来气,心里笃定老二媳妇儿暗地里勾着老二要把这银子吞了,前几日流水价地吃着城里馆子的饭菜也没见她端一道送到堂屋里头,这还要把老二的银子都搂到手里头,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等赵李氏开口,王氏就阴阳怪气地接着赵李氏的话说上了:“娘你莫生气,你不是都说了么,都是被那些个花花东西迷了眼,打发了也就是了。我说二弟啊,不是我做大嫂的说你,你这一走许多年,也没能在娘跟前尽个孝道,可也不能连做人最基本的信义也忘了吧?”
这话一说,堂屋里头一时静默。
赵老三正准备开口,却被小李氏拉着袖子止住了。两口子提着肉去后厨收拾去了,看得刘妈妈心里生气,捉着小小的手握紧了,攥得小小手生疼的。
赵李氏不过是随口一说,可让王氏这话一接,立马就变成了意有所指。“花花东西”不就是指的陈氏么?“打发了”这是又提起休书的事呢?
这个扶不上墙的稀泥巴,赵李氏真是,掐死王氏的心都有了。好容易跟老二关系缓和些,自己都没敢提那些个事,她又提起来作甚?
果然赵明礼听着脸色就晦暗了几分,赵李氏赶紧安抚他:“老二啊,也没什么旁的意思。只不过当时这束脩银子的事情咱们都商量好了,现在这银子上来了,没必要……”
不待她说完,赵明礼微微弯了下身子,从怀里掏出还没揣热的钱袋子,倒出铜板来,极慢、极认真地数了两百文出来,余下的都推到了赵李氏一头。
然后直愣愣地盯着赵李氏说了声:“儿先去歇了。”转身便走了。
赵李氏忽的有种错觉,这个儿子走远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忙喊了一声:“老二啊!”
赵明礼停下,侧着身子回过头来,也不言语。赵李氏忽觉得无趣,摆摆手道:“快去歇息了吧!”
老爷都走了,刘妈妈牵着小小一躬身,立马就走。
哎呀,本来还想留着看看好戏哩,王氏的眼珠子都粘到了那些铜板上头,还不定出些什么事呢!
随着他们关上西厢阁楼儿的门户,果然从堂屋那边传来了赵李氏中气十足的叫骂声:“……还有脸提这个?我倒是问问你,你男人回回抠的银子去哪儿啦?……”
看来赵李氏偏爱大房不是假的,可她偏爱银子的心更是实实的,没当着众人的面给王氏难看已经算是忍到极限了。
将银子和肉、蛋的事情告诉了陈氏,陈氏反过来劝赵明礼:“相公何必为了这个生气?早先就说好了的。再说了,那些肉、蛋之类,就是娘说给了咱们,咱也没地儿做去。反正都是在厨房里头做了大家吃,到时让天赐兄弟俩多吃些就是!”
一席话说得赵明礼笑起来。天赐正在长身体,如今这农家饭倒也合他胃口,就是天佑,也比往年在成都的时候胃口好些,兄弟俩每顿确是要吃不少饭。
小小在外间做着针线。这些日子在刘妈妈的悉心指导下,她已经可以给小手帕绞个边儿什么的了。与前世看过的小说、电视啥的不同,刘妈妈并未教她绣花、分线什么的,上手就教她简单的平针、绞针,而且告诉她说:“那些绣花啥的,若是闺阁女儿也就罢了,咱们做下人的,顶顶要紧的是学会自己个做衣裳。不然公中发的不合身,难道还能央了主子找人改去?花啊朵的不过添个颜色罢了,若是针脚细腻平整了,随便绣个花儿草儿的也没啥难的。”
刘妈妈在也在旁改着衣裳,天赐和天佑个头长了许多,裤子竟然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