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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礼将信将疑,还是说道:“自然是快快请进来上座。”
小小请了田贵并那个会汉话的汉子进了正厅,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赵明礼一听便大喜过望。
原来这位陈公子乃是兵部尚书陈大人的第三子。此次正是为着土王田紫霄大婚贺喜,护送贺仪而来。虽说朝廷不准土王与朝中官员结交,可这兵部尚书不同旁人,平日里各地征讨少不得调用土兵。田紫霄大喜。陈大人自然要送上厚礼。派陈公子过来,一来是示好,二来也是这位陈公子求来的差事。他自小在京中长大,早就盼着离了父母放一放风,听说这件差事,软磨硬泡才求了来。眼看离着田紫霄大婚还有两月功夫,他便先在陈氏祖宅住下,预计玩上几日再往容米去。
田贵身上也正担着迎接各地贵客的差事,是以陈公子一进松滋城。他便知道了消息,也晓得昨日的事情,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被捉去的两人中有一人是赵府小公子赵天佑。午间听小小说了这事,他也愿意说话解决。可自己说不来汉话,又急急回转带了这汉子过来。
赵明礼父子一听大喜过望,天赐更是对着田贵长揖道:“乞求田将军援手,搭救我弟弟一把。”
田贵赶紧闪身避让了,对那汉子咕噜了几句,那汉子便翻译道:“还请赵老爷不用担心,我家将军已经使人下了帖子,想必此时人已经在回转的路上了。”
一听这话,赵明礼也下了主位。对着田贵拱手做谢,田贵避了不肯受,那汉子也只说往年受了赵府大恩,此举是回报当日恩情云云。几人又说了几句,便自行回转了。
临走时,田贵偷空冲小小眨了眨眼睛。这个小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滑稽不已。小小却没心情发笑,心知这份人情是做给自己的,看来这容米土司之行必须要去,总不能平白受人家如此大恩吧?
田贵二人刚走没多久,前头便传来了拍门声。天赐飞奔过去开门一看,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小厮正扶天佑自车里下来,拍门的正是中午那盛气凌人的管事。
天赐抢先一步扶了天佑,见他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神色萎顿,这才稍稍放心。那管事端着笑凑上前来道:“赵公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话没说完,看见后头出来的赵明礼,立刻转身作揖,连连赔罪,只说自家公子是与天佑逗着玩,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又说之前不晓得赵家是土王亲戚,多有得罪,还请赵家人海涵。
赵明礼不晓得自家何时成了田紫霄的亲戚,摸头不知脑的,可也知道不能当面拆穿这话,勉强陪着笑谢过了那管事,又掏出两个小银裸子给他。那管事坚持没收,团团行礼之后便去了。
扶着天佑进了家门,陈氏一听天佑回来了,立即挣扎着下了床,将天佑外衣解了浑身摸了一遍,见他不过手肘处有些擦伤,想是被绑缚时被绳子磨伤的,到底没什么大碍,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抱着天佑开始落泪。
天赐则急着问他昨夜如何,知道那公子不过绑了他和王慕白回府,便将他二人丢进柴房关了一夜,除了担惊受怕,倒也没吃旁的苦头。
小小怕他饿了,便急着去后厨张罗饭食。一时间厅内喧闹起来,赵明礼坐在上首看着心烦不已,陡然高声喝道:“孽子!还不跪下!”
天佑早知道有这一遭,也不辩解,也不开口,走过来直挺挺地在当中跪了。
陈氏心疼儿子,欲要求情,轻声唤道:“相公……”
岂料赵明礼回过头来和声细气地吩咐天赐:“天赐,你母亲身子不好,莫要累着,你且扶她进去躺下。”
陈氏一听,就晓得赵明礼是动了真怒,怕她阻拦所以要把她和天赐都支开。有心想要求情,又怕自己越是恳求,赵明礼越是动怒,只得偷偷朝天佑递了一个“快向你父亲赔罪服软”的眼神,扶着天赐的手臂进去了。
赵明礼又吩咐小小:“去厨房给我沏杯滚滚的热茶来。”
小小小的这是要支开自己,只得躬身应了,退出了正厅。
刚一出门,也没听见赵明礼说话,小小从门边偷瞧,他父子二人,一个站着,怒视着儿子,眼中有不舍,有心疼,更多的是愤怒和痛惜;另一个耷拉着脑袋直挺挺地跪着,也不求饶,也不吭气,如同两尊泥塑木雕的人偶一般。
赵明礼叹了一声,转身就从案几上抽了鸡毛掸子出来,照着天佑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小小吃了一惊,若不是她实则是个成人的内里,只怕当场就要叫出声来。实在是赵明礼脸上的表情太过可怖,那模样,仿佛打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一般。他双目怒睁,眼球都快崩裂了眼眶,紧咬着嘴唇也不说话,若是只看脸上表情,似乎他不是那个打人的,而是被打的一般。
天佑也硬气,也不举手遮挡,也不呼痛,咬牙硬挺着纹丝不动。
天赐听见外间响动,扑出门来,见了这幅场景,赶紧扑过去抱住赵明礼,哽咽道:“父亲息怒,息怒……”
赵明礼连喘粗气,挣扎着还要上前去打,天赐便回头呵斥天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父亲赔罪?”
谁知天佑梗着脖子说道:“我又没做错,本就是那个陈公子出言不逊,我忍不住教训了他两句,他倒好,仗着人多,打了人不说,还将我们绑走!这样的人,与土匪强盗有何差别?”
这小子,合着还觉得自己才是占理的呢!小小暗自摇头,再看张明礼,果然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一把将天赐甩开,扑上去又是一顿好打,嘴里还说着:“你这逆子,趁早打死也算除了个祸害!”
天赐被他一甩,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知撞到了哪里,一时竟起不来身。陈氏在里间听见闹得不像话,本以为赵明礼打上几下出气也就罢了,谁知听着口气父子两还杠上了,赶紧扑了出来把天佑护在怀里大哭道:“你要打死他,便连我一路打死好了!你也落得清静!”
赵明礼哪里下还下得去手,颤抖着念叨了几句:“慈母多败儿,你就等着他给你挖好坟坑吧!”掷了鸡毛掸子扬长去了。
小小也已经冲了进来,陈氏正把天佑抱在怀中,唤着“娇儿、孽障”地混哭,天赐靠着椅子还没站起来,她便去扶了天赐问他怎么了。
天赐苦笑一下:“不小心扭了脚了。”说罢急着凑拢去看天佑如何了。
赵明礼这次动了真怒,下了死手去打天佑,到底他是个读书人,力气并不算大,可天佑脸上也挨了两下,肿起二指来高,身上的衣衫本就单薄,想必伤势也轻不到哪里去。
挨了这么重的打,他还不长记性,依然瘪着嘴犟着头喘粗气。小小暗叹了一声,还说他性子不像父母,这幅倔强模样可不就像了赵明礼十成十么?
陈氏本就病了,这一哭一闹的,已经力竭了。小小赶紧唤了张大娘过来,又是给陈氏端水擦洗,又是去寻伤药给天佑,寻跌打药给天赐,一时忙乱不已。待得各人收拾妥当,已是傍晚吃晚饭的时候了,小小出门一看,赵明礼不晓得上哪里去了,还未回转。
等了半晌,也没见人。陈氏心想许是他还在生气,也没往心里去,安排开了饭,吃罢了又精心安排天赐兄弟俩早早睡下,可结果直到深夜,赵明礼也未回还,陈氏便有些心急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百四十九章 顾虑()
直到梆子敲过了二更,赵明礼才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地拍响了后厨的角门,回了家。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小也不好去前头倒座喊王大娘起身,披衣起来开了门,又是烧水,又是煮醒酒汤,忙活了小半宿方才歇下。次日一早起来,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候,赵明礼倒是依旧上衙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好的精神。
小小起来先去看了看陈氏,她昨日又惊又喜,晚上又担心小半宿,折腾小半宿,早些时候落的病本就没好,这下更添了症候,咳嗽起来,只是解决了天佑的事情,心情蛮好,精神头也不错,睡着了脸色看着也红扑扑的,并没有几分病态。
天赐天佑和小小进去看了眼,这才放下了心,退了出来。
天佑脸上身上都已经上了伤药,不晓得是药效不好,还是白日里看起来特别清晰的缘故,那脸上的伤痕发了淤血出来,脸上是红得发黑的道道,衬着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尤为可怖。
小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往常她最羡慕天佑这身皮肤了,不管怎么晒都不黑,可今日看起来,若是黑些只怕这伤痕还没有这般显眼。
天佑见她望过来,挑眉一笑道:“看什么,已经不疼了。”
小小无语,这孩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长记性,依旧这般油嘴滑舌的。天赐也微微皱眉道:“看来是打得轻了,你都不觉着疼哩!”
天佑哼了一声,挑衅似的说道:“若不是那陈老三带着家丁下人。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也就仗着他爹是尚书为所欲为罢了。”
天赐一听就黑了脸,作势要训斥他。天佑自然不服,梗着脖子看向哥哥。小小见他们兄弟二人一副要吵起来的模样,赶紧打岔。问天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说是你出言不逊得罪了陈公子,怎么就闹得又是打架。又是绑人的?”
天佑这才冲着天赐哼了一声,拉着小小到一旁坐下,细说原委。
原来当日天佑自田庄返回城里,晚些便出门去寻自己的小伙伴,一个多月没见,他在田庄上实在是憋友上传 王慕白几个见了他,自然是一番恭维。他们如今年纪渐长。自然不会再做那等偷鸡摸狗掏鸟蛋的事情,而是几个人一路到了金福楼,点了几个按酒果子,说说闲话而已。
恰巧常在金福楼唱小曲儿的姑娘过来,那小姑娘也是常在街上卖唱的。几人寻乐,王慕白便做出一副猴急的猪哥模样,戏耍那小姑娘。两边人皆是熟识,唱小曲儿的也晓得他们不过是口上说笑而已,并不在意,岂料楼上雅间里头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调戏民女,这松滋的民风实在是太过不堪了。”
这话惹恼了王慕白一众人等,抬头一看。见是个穿着长衫,摇着扇子做富家公子打扮的少年,一群人就怯了几分,天佑却是个不怕事的,站起来便道:“我们与这位姑娘本就是熟识,调笑几句而已。与这位兄台何干?”
那陈公子也是无聊寻事,听了这话便道:“听你说话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同这帮下三滥一同做耍,没得辱没了读书人的斯文。”
天佑见他衣着不俗,也怕沾惹事端,便拱手为礼道:“公子多虑了,我等都是清白人家子弟,当不起公子这句下三滥的评价,还请公子慎言。”
那陈公子却嗤笑一声道:“就你们几个这幅破烂模样,还是什么清白人家子弟?看来这松滋城就是个不清白的地方嘛!”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王慕白忍耐不住,便讽刺道:“若是非要披金挂银才叫清白,那这天底下确实没有几个清白人!”
陈公子笑了笑没说话,他身边一个下人模样的便呵斥起来:“你们几个小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