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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自后厨出来见着就是这一幕,赵天赐黑着脸站在西厢阁楼门口不说话,王氏得意地追击:“莫说这下人没有规矩,我看你也没甚规矩。还读书呢,这书都读到猪屁股里去了?”
小小嘻嘻一笑,走到赵天赐身边行了一礼,转身对着王氏故作天真道:“大奶奶学问好哩,这书还可以读到猪屁股里去?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莫不是大老爷的书就是读到猪屁股里的?”
赵天赐本来黑着脸,听了小小这话差点忍不住就笑了,幸好忍住了,没在面上带出来。
王氏被一个孩子这样说,脸上顿时火烧一般,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气的。转身便丢了衣服要找趁手家伙,却没找到。挽起袖子朝小小走来,口中说道:“真真是欠管教!今儿我就替二弟妹管教管教你这个小杂种!”
天赐听不得这话又要开口,却见小小手背在背后朝他摆手,便吞了话看她如何应对。
眼看着王氏就快到跟前,小小将头一抱,飞快地跑到另一边,嘴里喊得凄惨,还带了哭腔:“大奶奶,莫打我呀,我错了,我错了,哎呀,要出人命了啊!”
这巴掌还没上身,小丫头就喊了起来,王氏感觉受了冤枉,磨着牙寻思将她抓在手里好好收拾一顿,赶紧又撵了上去。
小小个头不高,动作却是灵活,一闪身又避开了,嘴里还高声喊着:“救命啊,大奶奶打死人啦!”
刚跑到堂屋门口,二郎突然冲出来便把小小扑到在地上,骑上去举拳就打,口里还念着:“叫你欺负我娘!叫你瞎喊乱叫!”
再是成人心态,小小总归是个五岁孩子,哪里能敌得过九岁的二郎,被按在地上结结实实挨了两拳,这下真的尖着嗓子高声喊起来:“救命啊!杀人了啊!”
赵天赐眼都气红了,也冲上去要打二郎,王氏哪里肯让他上前,一个耳光便把他扇倒在地。
十五章 小小发威()
院坝里头几人正闹腾,赵李氏的大嗓门儿响了起来:“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原来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知道是王氏在发作老二家的人,赵李氏还拖着陈氏不肯放她出去,可听见小小喊救命、杀人,这才扶了陈氏一步一挪地走了出来,正好看见王氏打天赐的一幕。
虽然对老二家的不喜,可天赐毕竟是自己孙子,不管样貌、举止,都比老大家的两个男娃教养得要好,赵李氏昨夜想了一夜,孙子一辈的,估计也就老二家的两个能出息些,将来还是要靠在他们身上。
这下见天赐被打,立刻就对王氏不满起来:“你那么大力干什么?别把孩子打坏了。”
陈氏见天赐被打,怒得双目都快迸裂出来,抢一步上前把儿子抱在怀里,仔细去看他脸上,明晃晃一个巴掌印,立刻就火了:“大嫂,你这是干什么?”
不待王氏说话,又一把将小小拖到自己身边,质问道:“这一大清早的,大嫂是啥子事情不满,又要打我的丫头又要打我的儿?”
小小靠在陈氏身上,只觉得脸上、身上都火辣辣地疼,暗悔刚才得意忘形,没提防二郎居然冲了出来,又打不过,挨了这一顿。
不过二郎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小虽然没啥气力反抗,不过一双小手乱抓乱挠,他一头一脸都是血友上传
王氏早就抱着二郎哭上了:“不叫人活了呀!这一个两个都都欺负我,嫌我在这家碍眼啊!老天啊,你打个雷把我们娘儿俩劈死算了,省的让人糟践啊!”
赵李氏也怒了,啐了一口骂道:“一大清早的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哩,省省吧,等我死了你再嚎去!”
又见了二郎脸上的血道子,心里也是心疼,毕竟是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的,情分不同。可三郎也挨了打,不好偏着说谁,就把那火往小小身上撒:“下贱胚子狗杂种,自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是个丧门星,这才第二天哩,就挑得老大、老二家的干仗。你说你买这么个晦气东西干什么?”
最后一句是朝着陈氏说的,让人一听,这话就是偏着王氏落陈氏的面子呢。
果然王氏就得意洋洋地昂起头来:“我都说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没个规矩。先叫那刘家的洗个衣服就推三阻四,这小杂种更坏,还敢打咱们二郎。娘啊,你看这可得好好管教啊!”
陈氏气得喉头发甜,眼前就是一黑,捏着儿子的手勉强站稳了,心知今日这事是免不了的,理也不理王氏,只对着赵李氏说:“娘,下人没管教好,妾身自当教他们规矩,不过还请大嫂说说,为啥要打我家天赐?他一个小孩儿,能有你大人气力大?瞧这小脸……”
说着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刘妈妈自后厨也跑了出来,将两个孩子一看,心中也是后悔。
当时王氏叫她洗衣,她想着避一避算了,又担心少爷吃亏,便叫小小出来看看。谁能想到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大院后宅出来的也不是傻子,赶紧朝王氏面前一跪,一边哭一边说:“大奶奶有气冲着奴婢发就是。奴婢这就去把衣裳洗了,都是奴婢的错,大奶奶莫打我们少爷啊!”
听了这话,赵李氏和陈氏这才注意到屋檐下放着的一堆衣物。陈氏气得不行,敢情真拿自己当个主子,连一家子的衣服都要刘妈妈去洗?
赵李氏见那衣物中还夹杂着王氏的小衣,老脸都红了一红,骂到:“老大家的这是要干什么?耍耍当主子的威风?老大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连自家男人孩子的衣服都要靠别人来洗?真以为你是城里的老爷夫人啦?”
王氏也不羞,叉了腰说到:“洗个衣服怎么了?娘你也是,这都有了下人,还有叫自己洗衣服的道理?左不过几件衣裳,洗洗又能怎么了?是个金贵人儿就别当奴才啊!”
转头又对陈氏说:“二弟妹,你当我为何生气?实在是你家下人太欠管教,当着面就敢顶撞哩。还有三郎,必是叫这些刁钻的奴才们带坏了,居然出言顶撞长辈哩。好歹他也唤我一声伯娘,我不管教他就是我的不是了。莫以后叫人看了笑话去。”
这话说的,倒像她是个为妯娌考虑的好人似的,陈氏已是气得话也说不出,依着天赐站着浑身发抖。
小小觉着陈氏情形不太对,可这当口千万不能松口,不然这一家子不叫人踩到泥地里去了?当即跳着脚就闹:“你也知道问我家夫人‘你家下人’,还好意思教训少爷莫分‘你家我家’。告诉你,你就还真分清楚了,刘妈妈拿着二奶奶发的月俸,我是二奶奶买的,跟你有啥干系?”
赵李氏和王氏显然都没想到这层,闻言便愣了,小小趁机接着说:“二奶奶的陪房你也算计,明儿就该算计家产了。还管教,先管教管教你自己吧!”
说完便扯了天赐把陈氏拉回房,也不管赵李氏和王氏在外面哭闹,栓紧了房门,先把陈氏扶到床上坐下。
天佑倒睡得熟,外面吵闹也没惊醒他。
陈氏状况就不太好了,身子僵硬,四肢发冷,浑身发抖,眼泪倒没流了,只是紧咬着嘴唇不吭声。
掰开她的嘴喂了杯水,陈氏才缓过神来,小小和天赐赶紧将她扶着往床上躺了。
动作间惊醒了天佑,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陈氏躺下,懂事地将自己的被子拿过来要给陈氏盖上。天赐怕他笨手笨脚,赶紧将他抱到一边,自与他穿衣。
十六章 村中琐事()
天佑刚醒,还是迷迷糊糊的,天赐笨拙地拿了外衣给天佑套上,温声和他说着话,小小在一旁帮着拿衣服,拿鞋。
看着这一幕,陈氏的心里又涌起了斗志,就算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也不能任由赵李氏和王氏揉搓。
想到此处,再看到天赐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陈氏便满是心酸。一路辛苦辗转返回施州,谁知道会是此般光景?
外头院坝里,赵李氏和王氏发泄了一通,刘妈妈只是跪着低头不吭声,两人实在拿她无可奈何,只得偃旗息鼓。王氏还惦记着赵李氏房里的东西,拉了二郎去东厢房里上药,顺便讨好一下婆母,就是不能立刻拿回东西来,看看也是好的。
刘妈妈抹了泪,进来西厢阁楼一看,先把几个小的往外撵,小小知道她们这是想说说体己话,拉了天佑便出门去了。天赐犟着不肯离开,实在是放心不下陈氏,立在床脚也不走。
陈氏无法,只得让他坐在身边,拉了他的手仔细去看他脸上的伤,问:“疼不疼?”
天赐摇摇头,也不开口。刘妈妈自去柜里翻找了药膏子出来,给他抹药,嘴里念叨着:“就是外人也下不去这狠手,还什么伯母?呸!”
不提这茬还罢,提起来陈氏眼泪就下来了,抓着天赐的手哭道:“都是我没用,连自个儿的儿也看不住……”
刘妈妈就着盆里的残水洗了洗手道:“夫人快别哭了。都是奴婢的不是,本想着让小小出来看看,谁知道那娃是个烈性的,居然就把大奶奶激起火来。早知道,便是把她那几件衣服洗了也就罢了,何苦惹出这一遭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天赐忽然开了口:“凭啥?她让洗就给洗?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德行!”
刘妈妈赶紧去捂他的嘴:“哎哟我的少爷喂,这话可不要再说。现成已是没个安生日子了,莫要跟他们再惹出事端来。”
陈氏早上本就起得早,又听赵李氏一通训话,又是一通吵闹,累得很了,闭着眼都不愿张开,只是说:“且忍一时罢了。这村中也没地方念书,待会儿你父亲回来,与他商量商量,将你送到城中去念书,莫跟着我们妇道人家瞎混,耽误了功课。”
刘妈妈也点头:“是哩,旁的不说,少爷的功课可是正经,莫耽搁了。”
说起功课,天赐每日都要写上几篇大字的,眼看着日头已经出来,便开了阁楼的窗儿,就着窗下的箱笼上铺了纸,自己写字去了。
再说小小拉着天佑出了门,也不乐意在赵家老宅多呆,站在院坝里看了一眼,便下来了。
谭家坝这个村子,与以往小小见过的村庄都不相同,或许是山里的特性造就的。
自大路转进谷口,便可发现这是一片山中的坪地,当中都是水田,现在水稻已经收过了,只能收过了包谷就开始忙碌起来。为了不占用田地,谭家坝所有的屋子都是依着山势建在山边的。那山势较为平缓的地方,想来建屋子也比较容易,便是几家连在一路。赵家老宅这里地势较陡,只得他们这一家。小小暗想,赵李氏好像是个挺好面子的人,难怪昨日里敢那般哭闹,原来是左右都没有邻居,这哭闹了也没人知道。
顺着各家背后的山坡上去,便是各家的山地。这几日,中间的水田已经收获过了,坡上的旱地正是收获前最关键的时刻。
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都是全家出动,在坡上忙活着。包谷正是薅最后一道草的时节,只要再有两个好太阳天,便可以收获了。还有豆子、芝麻等等其他作物,村里人老的小的都在坡上忙活着。
赵家兄弟三个也在自家山坡上忙活,相邻不远的山坡上,不时传来附近村人打招呼的声音,赵明礼只是笑着点点头,赵明仁却好像人家问候的是自己一般,丢下坡上的活路不管,跑到山边跟人答话。
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