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锉刀翻开手掌,硬币是人头朝上。
“愿命运女士永伴你左右。”锉刀如此说到。
近江没有回答,再次将目光放回笔记本电脑上,调出另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程序。我扫了一眼,觉得她打字和那个程序的显示方式,就像是和什么人进行网络聊天似的。不过程序里显示的东西在我看来都如天书一般无法理解。
我听到她喃喃自语:“的确,找到了应该是这个参数好的,我明白了”
她在和什么人通话吗?我不由得想到。
这时,荣格和洛克已经分出胜负。他们的对赌同样很简单——一张牌比大小,荣格抽出了除了鬼牌之外最大的黑桃a,而洛克只是红桃k。洛克输了之后,一脸亏大了的沮丧表情,他似乎觉得输了一次,就会被对方夺走一部分运气——这也是统治局冒险者的一种怪异却常见的认知。
如果他们真的相信运气是左右自己性命和收获的最大因素,那么这种不涉及金钱,赢了就能获得运气,输了就会失去运气的赌博方式,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比赌钱更残酷的赌博。
我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在统治局里尝试这种活动。
“黑桃a。”锉刀点点头,对荣格说:“我的小队和你们一起。”
荣格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对她点点,返回自己的车厢。锉刀小队的人哗啦啦站起来,跟随首领一起朝那边走去。卡西斯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并起食指和中指,在额头敬礼般划了一下。
“祝好运。”他说。
“那么,耳语者的诸位。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走火用手指分别朝两侧车厢的舱门指了指。
“我们留在这里。”我对他说:“这里还有两位普通人呢。”我指的当然是格雷格娅的崔蒂。
“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话比较好。”走火说:“巫师会找落单者的麻烦,如果那些家伙看到席森神父也在这里,会把你们当作优先袭击的目标。”
“我的想法刚好和你相反。”我带着微笑,十分直白地对他说:“我觉得最美味的东西,大多数人会放在最后才品尝,巫师也是如此。”
走火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再劝说。“祝你们好运。”他这么说罢,便返回了自己的车厢。
这节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五人了。格雷格娅有些惴惴不安地问我,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去找其他人,说不定无论走火还是荣格率领的队伍中,也有和我们一样不愿去冒险的人。
她似乎觉得人数越多越有安全感,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是并不赞同。
“我也觉得单独留在这里比较好。”崔蒂突然开口了,格雷格娅投去不解的目光时,她说:“虽然不明白他们提到的巫师是怎样的家伙,但是他们想要的是钥匙,而我们对钥匙一无所知。”
“可,可是他们知道吗?”格雷格娅皱着眉头说。
“他们不是抓走了走火的人吗?”席森神父微笑着说:“我也赞同留下来。如果我们面对的是真正的巫师,那么精锐士兵也好,灰石强化者也好,包括没有攻击性的魔纹使者,对他们来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不觉得在这辆列车上的巫师很多。”我补充道:“正因为席森神父在,所以知道席森神父实力的对方不会轻举妄动。对付席森神父可比对付那些人难多了。”
354 黑袍()
354 黑袍
说对方不会轻举妄动,显然是有些恭维席森神父了。虽然席森神父的超能力造成的景象相当恢宏,但我并不十分害怕他,不,用“害怕”这个词语有些不合适,或许应该说我不觉得他的力量是“决定性”的。这大概跟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他一顿老拳有关,每次惊叹于他的气压控制能力的前景和作用时,他脸上鼻血横流的惨状总是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不过,既然席森神父能够从末日真理教叛逃出来,一直到现在还好好活着,甚至拥有了“漂泊者”,被众多冒险者视为强者典范,那么对末日真理教的巫师来说,也一定是十分棘手的对手。说不定在对待他的态度上,比起走火、锉刀和荣格那群冒险者相加起来更加谨慎。
席森神父身经百战,在一定程度上对末日真理教知己知彼,他清楚知道巫师的作风,拥有对付他们的手段。既然这样的人都没反对我的决定,那么这就不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我不厌其烦地将这些理由明明白白告诉格雷格娅和崔蒂,她们就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不再向之前那般战战兢兢了。其他人当然不需要这些理由,可是格雷格娅和崔蒂无论是身手还是心态上,都跟其他人截然不同。
如果她们再经历过更多类似的事情,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吧,尤其是格雷格娅,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涉入这个危险的世界,如果任由她一知半解地加入进来,下场一定不会太好。我其中并不十分期待她成为耳语者的成员,就目前对她的观察结果来看,她一点都不符合进入这个世界的要求。我有点希望她能够在离开统治局后彻底忘掉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当回她的普通大学生,还有更多美好的人生等待她去经历呢。对大多数人来说,人生并不是只有生死和神秘才能证明其丰富多彩。
我看着格雷格娅,有时会幻想她的未来。这个女孩可能会成为独领风骚的商业或学术的权威领袖,也可能会遭遇让自己一见倾心的男性,会遭遇亲人的离别和偶遇的惊喜,为什么一定要进入这个生死不测的世界呢?如果世界末日必定降临,那么在降临前,像她这样的女孩应该享受死亡前最精彩的人生时光,如果世界末日不一定降临,也没必要让她这样的普通人去承担拯救世界的责任,那实在太过沉重。
我将折叠刀拿在手里,等待着可能会有巫师突然出现在这节车厢的一瞬间。这把折叠刀虽然在对抗安全警卫时的作用不大,但是对付巫师的话,一定能像上回那样给这些巫师一个惊喜。列车继续安稳地向前行驶,在密封的车厢里,既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声音,也看不到外界的光线,对着窗口只能看到自己没有表情的脸,让人产生一种压抑的感觉。格雷格娅和崔蒂也早已不这么对窗口发呆了。
近江的击键声清脆快捷地跳动。席森神父碰着教本用听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这里就只剩下这两种声音。
过了多久?不太清楚,列车好似突然向上跳了一下。过后,我清晰感觉到空气的震荡,紧随着是一种沉闷的如同敲着空心木头似的声音传来。隔音材料也无法阻止这种震荡的传播,可想而知事态发生的中心正在遭遇多么强烈的影响。
说不清是爆炸,亦或是某种攻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其他冒险者和巫师们正在战斗,而这场遭遇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震波一次又一次从左右两边传来。我有些担心列车会不会就此断成几截。
格雷格娅和崔蒂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崔蒂随即就坐了回去。格雷格娅则有些茫然地左右看着,她的目光一一在我、近江和席森神父的身上传递,但因为我们三人都没有其他表示,她似乎有些失望,但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格雷格娅将脸贴向窗口的时候,突然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砸在窗口上,把她吓了一大跳,向后跌坐在座位上。很快,我们都看到了,有一块块的东西从窗外飞掠而过。
窗户上沾上许多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正随着气流向一侧斜斜滑下,还有一些黑影状的斑点,让人不禁联想到人体某部分的组织。格雷格娅脸色苍白,好一会都没能从座位上爬起来。就在这种悄然的变化中,更多的红色和黑色沾上一排排窗口,呈现出飞溅的放射状。更多的大块黑影再度分成好几波从窗边掠过,让人不由得去想象两侧更远处的车厢中到底发生了多惨烈的战斗。
“死了很多人。”崔蒂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亡,但是在这种被隔绝的空间里,通过这样悄然的景象联想当时的场景,死亡的存在感比亲眼看到时更加膨胀。
“他们会退回来吗?”格雷格娅问。
“谁知道呢?也许不会。”我觉得不会,这些冒险者为了杜绝后患,说不定会试图用人数上的优势彻底把巫师消灭,但也不能肯定。虽然格雷格娅和崔蒂都第一时间觉得从窗外掠过的是冒险者的尸体,但谁又能保证其中没有巫师的呢?我们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东西。
按照尸体被抛飞的方向来判断,这些都是荣格和锉刀那边的人。走火那边又是怎样的场景呢?震感从两侧都有传来,烈度和间隔都差不多,料想走火那边的情况也不会更好。我紧紧抓住折叠刀,视线隐蔽地在车厢内搜索,两侧的战斗越是激烈,就代表巫师出现在这节车厢的几率越大。
无论这些巫师到底是占据上风还是下风,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这里的所有人,那就一定不会错过我们这儿,即便这里存在一个席森神父。
近江也将笔记本电脑收回行李箱中,将电锯拉响了。她的举动顿时让格雷格娅和崔蒂更加紧张,但时机正好何时,因为就在这一刻,车厢的中间陡然出现了一个灰点。
一开始,这个灰点的存在有些像是自己的眼时产生的错觉,但它在短短一个呼吸内就膨胀成了两米直径的灰色漩涡。这应该就是席森神父之前提到的,正式巫师才拥有的传送类法术。我对此并不陌生,当初绑架森野,试图构建降临回路的那些巫师中,就有这样的角色。当时我出其不意干掉了他们,所以对现在再一次干掉他们抱有强烈的信心。
当第一个身穿黑袍的巫师从漩涡中探出上半身的时候,又有两个灰色的漩涡分别从天板和侧壁上浮现。和那个时候一样,三个巫师?也许更多,根据拯救森野行动的经验来判断,巫师学徒虽然不能使用传送类法术,但并非不能从传送门里出来。
至少有三名正式巫师。在念头闪动的一瞬间,我已经进入爆发状态,朝最先出现,但身体还没完全通过灰色漩涡的巫师冲去。
我对该如何发动这种突然袭击早就得心应手了。所以,当插向这名巫师头颅的折叠刀被对方的法术挡了一下时,我并没有惊讶的情绪。这个盾牌一样的法术早就见识过,只是,这一次并非临时发出,而是一直就以存在的状态环绕在这名巫师的身边,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挡下我的攻击。我停止思考,将身体交给本能,折叠刀闪烁了十七下,一下子就割破了这具灰雾盾牌,将这名巫师的上半身切成好几块。
灰色漩涡立刻出现溃散的迹象,显然这道传送门就是这位巫师制造的,他前半截身体掉落在半空,后半截身体仍在惯性移出,而我已经掉转方向,冲向试图从侧壁的灰色漩涡里出来的巫师。
不得不说,把战场选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实在是这些巫师的一大失误。也许对其他人来说,这些家伙从传送门里出来不过是呼吸间的事情,但对于进入爆发状态的我来说,他们的速度慢得如同乌龟爬。也许是自豪于自己的法术防御能力,也许是觉得有型,他们似乎不喜欢直挺挺走出来,总是先让身体出现一部分,简直就是固定在原地的靶子。
折叠刀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