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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子弹从上方将这支小队覆盖,大量遮蔽视线的烟雾帮了他们一把,但是仍有不幸运的人被击中要害,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了点伤,不停在地上翻滚躲避。当从天板落下的人站稳脚步的时候,精英小队的反击也到了。
一阵激烈的交火让双方都有所损失,位于人数下风的病院精英小队躺下了一半人,而突袭战场的神秘部队则倒下七个。
我趁烟雾弹和强光弹产生效果的时机藏身一旁,倒是一点损失都没有。通过对双方交战的经过来判断,神秘小队虽然打了病院小队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的战斗素质要比对方弱上一些。我不觉得这样的队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麻烦,除非他们有一个远在大楼之外的可怕狙击手。
虽然谈不上威胁,不过人数还是有些多。
我开始环绕在两支小队的外围跑动,在他们喘息的时候,大量的箭矢划出诡异的轨迹攻击他们的背后和下肢。无论是神秘小队还是病院小队,都是我的目标。闪光弹爆炸后,光亮的残渣也逐渐消失殆尽,重归黑暗的大厅在烟雾中变得更加难以视物,就算猎狗在这里,也无法通过嗅觉来确定他人的位置,那么人类就更加不可能了,听觉在骚动中也变得不中用。这种将其他人都变成瞎子和聋子的环境,对我来说反而如鱼得水。
我的连锁判定才能在使用前,需要锁定目视范围内的某个目标,但它的最大作用范围并不局限在目视范围之内。从目标物到干涉物,再将此干涉物当成目标物,进而锁定下一个干涉物,如此连锁,就如通过定点描绘路径,再由路径勾勒轮廓,无数的路径连成网,网中无数的鱼儿在挣扎。
我无法用贫瘠的语言来将这副场景的瑰丽形容出来。
弹道神出鬼没的箭矢比直来直去的子弹更加难以躲避,双方的士兵们在身边的同伴突然倒下,才明白突如其来的破风声所代表的意义,不过已经晚了,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受到轻重不一的伤势。愤怒的士兵们却无法立刻做出有效的反击,因为他们没有办法通过如此复杂的弹道反向锁定敌人的位置。
“是他!是那个家伙!”有些熟悉的声音叫起来,似乎是隶属病院小队,曾经朝我脚下开枪的那人。
“乌鸦!他还在这里!”
“我们不是敌人,住手,我们是来帮你的!”又有人喊道:“有人想见你!”
“该死的,他有这么强吗?不是说,他是个”声音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混蛋!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对方又变得默不作声,我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他们似乎知道在这身外皮之下的真实身份。当然,虽然穿着这身伪装,但是并不代表我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瞒住所有人,只是我还记得关于隐藏身份的游戏规则的形象比喻——正如皇帝的新衣,只要没有被当面揭破,它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看起来,这些神秘人对我的观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说不定搞出如今这处戏码,真正的目标在我身上。
毕竟,我是人类补完计划的唯一幸存者,也是活得最久的末日症候群患者。
这些人重新结集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定自己已经干掉了他们的一半人,这时我不打算再做更多的事情了,箭矢已经所剩不多。
另一栋大楼底下的交火也变得零零散散,在烟雾散去的这段时间,陆续有人来到这栋楼外。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有四个人,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的诚意,来人西装革履,没有掩住脸面,身上更看不出携带了武器。
大厅里的局势正变得清晰。病院小队的人只剩下四个人,其中一个还躺在地上接受治疗。神秘队伍的人剩下六个,全都负伤,加上刚刚踏入大厅的四人,一共就是十个人。到目前为止,状况都在我的控制中,这让我充满安全感。
我会跟这些神秘人套套话,但时间不会太久,至于被招揽的可能性,我完全没有考虑,因为我铁定不会跟他们干,我出生入死并不是让自己一个人得救,这些神秘人再强大也是一群不敢出现在阳光下的窃贼,根本就不可能将大家都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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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完全燃烧()
296 完全燃烧
病院小队的幸存者们已经失去抵抗神秘人的力量,满怀无奈和挣扎地被控制起来。他们并非没有尝试反抗,用手中的枪械做谈判的筹码,然而对方比他们更加强硬,到头来还是吃了点苦头,之后被缴械,面罩也被揭开,露出他们的真容。竟然有两位女性,其中一名正是躺在地上的重伤者。
“我们认输了,至少让她离开这里,她必须马上接受治疗!”另一名黑人女性朝在场的其他人喊道,她看上去有些激动,被一名同伴架住手臂,却仍在不断挣扎。
没有人理会她,病院小队的其他人没有说话,却都感同身受,一脸愤慨和无奈。四名西装革履的神秘人中领头的那位环视了一眼手下,朝病院小队的那名黑人女性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说:“请稍安无躁,我的朋友,我想你们应该先求得乌鸦先生的谅解,他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
“很遗憾,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我的想法只代表我自己。”我直接撇清了自己和这些神秘人的关系,不过对于让重伤者接受治疗这点,我没有任何异议,就算他们不离开,病院方面也会很快做出反应,派出更多的部队,此外也无法将他们当作人质,因此将他们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希望下次不会再碰到你们”我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朝他们笑了笑,“你们不会希望再碰到我的。”
神秘人的带队头领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当病院小队的人用力挣扎的时候,挟持他们的人爽快地放手了。病院小队相互搀扶着,抬起重伤的女兵,从包围圈让开的道路离开,这一路上,他们虽然心中的不舒服流露在外,却没有再表现出任何挑衅的表情和姿势。
目送这几人离开大厅,神秘人头领走出人群,摊开手站在我的面前。
“乌鸦先生,多谢您这次的大力协助,我们一直在烦恼,该如何才能让场面宏大一些。”神秘人头领的话多少为我的猜测做出佐证。
“为什么是达拉斯?”我问。
“因为他是出头的柿子。”神秘人头领微笑道。
“不是因为我吗?”
“多少有一些。”神秘人头领说:“选择的因素总是需要从多方面来考虑,达拉斯很合适,不是吗?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他自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秘密只要不公开,就永远是秘密,你说对吗?乌鸦先生。”
“是的,所以,如果你的手下刚才再多嘴一点,我保证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冷冷地横了一眼之前差点将我的身份暴露的那人,对方打了个寒颤,但迅即又不敢示弱地和我瞪视。
神秘人头领很不高兴这位手下的做法,用目光给予警告后,那人有些畏怯地朝远处走去。
“很抱歉,我的手下不太懂事。”神秘人头领转过头来,报以歉意的笑容。
“你手中有那座塔的资料?”我直入正题地问到。
“当然,不过我觉得,你想问的是这位女孩的事情。”神秘人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你和那位达拉斯先生都是为她而来,不是吗?”
照片上是女孩的半身像,穿着天蓝色的病服,背景是测量身高的标线,就像是犯人一样,脸色不知道该说是平静还是木然。这张照片除了明确证实她的相貌之外,并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甚至没有留下照相日期。
的确是系色,不是末日世界里的系色,而是在这个“现实世界”中,只存在于我的梦中和依稀的记忆里的系色。迄今为止,除了真江之外,存在于两个不同世界,却拥有同一个名字的女孩们仍旧是如此泾渭分明。
每次看到宿舍隔壁房间的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人,都让我感到一种违和感,那是一种“被割裂”的感觉,那里存在的并非真正的本人,而是本人的一部分东西,因为不完整而变得陌生,并因此让人心生悲痛。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渐渐适应这样的感觉,但是当我看到系色的照片时,那样的感觉却如撞在礁石上的海浪,猛然将我打了个晕眩。激烈的情感从我的灵魂深处喷涌出来,让我不自禁双目湿润,手指颤抖。我分不清这份感情有多少是来自怜悯、感同身受和同病相怜,亦或是过去的“高川”残留的记忆和情感,但它就是如此迅烈,我第一眼就感觉到了,照片里的系色并非“被割裂”,而是“即将割裂”。
我在她身上体味到相同的痛苦,从她木然的表情中看到我自己的影子。曾经的“高川”也是这般吗?未来的“高川”,也会是像她这般吗?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燃烧,自从我做了那个和真江交换眼球的梦,那种快要融化,细胞在扭曲,dna的螺旋被搅拌,被塞入异物,血液在沸腾的感觉就一直在滋扰着我,让我不得半点安息,觉得自己随时会崩溃。这份痛苦带给我力量,我过去一直很好地承载了它,现在它正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深刻,似乎要烙印进我的灵魂中,生生世世都伴随而去。
即便脑中快要被痛苦烧成空白,但是那个想法却如同被煅烧掉杂质。
我想救她们,真的好想,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无论是变成杀人狂也好,变成精神病也好,哪怕是万劫不复,化为灰烬。
既然“拯救”是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高川”存在的使命,如果过去的“高川”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他为了这个使命,为了看到达成使命的希望而燃烧了自己的生命,那么,现在也请燃烧我的生命吧。
我感受到时间是如此紧迫,我的身体正在发生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崩溃,我不愿意让他人看到我那凄惨的模样,更不愿意虚弱的自己在这里被打倒。我强忍着剧痛,向神秘人头领伸出手,用最压抑的声音说:“给我。”
神秘人头领笑了,他说:“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我们有一个计划,可以帮你带走系色。我们承诺,不会对你们做任何不人道的行为。一切实验将会以你们的意愿为优先考虑迹象,你只需要”
“给我!”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是负伤又耐不住饥饿的老虎。
神秘人头领和我对视了几秒钟,就在我打算用强的时候,他打了个响指,后方一名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一份资料袋递给他。他将系色的照片塞进资料袋里,隔着几步远将纸袋扔过来。
“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你在安德医生的计划中没有未来。”神秘人头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拾起资料袋,快步朝后门走去,只听到他在身后用沉稳的声音继续说:“我们的计划很快就会实施,那是你唯一离开这座岛的机会。如果你想救出那个女孩,请务必考虑一下。”
“我知道什么才是我需要的机会。”我沙哑地回了一句,“我需要的东西,你们永远无法给我。”
说罢,我再不理会这些人,快步钻入夜幕之中。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的手脚好似不是自己的,我的耳朵只能听到一种哗哗的声音,不是风声,倒像是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