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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几点之外,剧本中任何看似无关紧要的设定,亦或荒诞无聊的情节,或多或少都具备辅助性质的心理暗示,或是保障用户的安全,或是催化用户的改变,或是协助超级计算机进行虚拟世界的运转,亦或是用来设置某些不为人知的应急保险和机关。
我甚至可以相信,剧本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是无的放矢,由安德医生经手后,这个剧本中所隐藏的东西完全超出我当前的理解水平。这些明面或隐藏的极为苛刻的剧本作成要求,才是“人类补完计划”能够进行的基础,通过它们,安德医生也才能对治疗过程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同时也是我之所以还活着,没有在治疗中死亡或崩溃的原因。
而我如今的工作,就是在“治疗”前,针对自己当前的情况对剧本进行修改,以符合自己当前的人格、记忆和心理状态。之后,此脚本交由安德医生评估、审核并以他的专业性角度和超级计算机的性能角度进行再构成,才是最终能够使用的“剧本”。
我反刍这些资料,猜测安德医生从他的角度可能做出的评估,并从中挖掘更多的可能性。我有一个荒诞的想法,或者毋宁说是希冀——是否能够通过剧本作成来复苏死者的人格呢?是否能够通过这种治疗过程,将某些人格以我这个躯壳为媒介带入现实中呢?如今在我身体上所发生的一系列怪异,是否正是虚幻侵入现实的一种可能性?
也许,我能够补完咲夜、八景和玛索这三个女孩身上所缺失的某种东西。
也许,我能够找到潜藏于我体内的江,失踪的系色和桃乐丝。
也许,我能够复苏已经死亡亦或并不真实存在的她们。
也许,我不会再如以前的高川那样“消失”。
是的,一定是这样!一切的可能性就隐藏在剧本作成中,就隐藏在“人类补完计划”中。手头的资料中还有许多我所无法理解的专有名词,这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许在剧本作成阶段并不重要,但很可能就是那些可能性中某个关键的螺丝。
我需要更多资料,不过,我想安德医生不会告诉我更多东西了。
我不禁怀念起达拉斯那个家伙了,他如今在做什么呢?
我一边思虑,一边开始尝试撰写新的故事剧本,渐渐的,我开始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仿佛我仍旧在那即将末日的世界里,在日记本里写下自己的冒险,幻想着总有一天会将它出版,被脱离末日的人们当成童话,而真江就站在我的身后,随着笔端的游走默默阅读着我和她的故事。
是的,我似乎感觉到真江就站在我的身后。我不敢回头看上一眼,生怕那个身影会在一刹那变成泡影。至少在这个时候,就这么让我认为她就站在我的身后吧。
这是如此令人怀念的气氛,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沉湎的因子。
当阳光穿透窗帘来到书桌上时,我这才从稿纸堆中回过神来,那熟悉的感觉从背后消失了,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自我心底升起,它告诉我,我的幻想结束了。我扫视着一份份稿纸,上边写满了字,我却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也不想去追究。好半晌,我依循着一种空洞的思绪,从最上边的一张稿纸开始,一张张将它们撕碎,扔进铝制垃圾桶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烧成灰,然后收拾好原剧本和资料。
今天安德医生还有一次关于剧本制作的指导,我也需要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安德医生那里没什么好说的,我并不指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剧本的心理暗示”的更多消息,因为照他的说法,那不是我的事儿。至于身体检查,我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为此,我刻意重新坐上轮椅,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样能瞒骗多久。
吃早餐之前,我来到隔壁的房间。
和往常一样,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但实际上没有反锁,只要扭动门把手就能打开。这个世界的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个女孩就住在这里。自从旧宿舍被末日症候群病患摧毁之后,我们搬进了这座临时征调的普通员工宿舍。原宿舍的病人大部分在暴动后不是被安保人员当场击毙,就是被带走后再无声讯,活着入住新宿舍的寥寥无几,到处显得空荡荡的。如今整一层的房间只有我和三个女孩居住。
抓住门把手,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个世纪没来看望这三个女孩了。因为身体和精神的状态越来越差,从上周开始,我就再没踏足这个房间。
我推开门,三个女孩和印象中一样,聚在厅里,安静地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子上堆满了纸牌,就是她们以前在旧宿舍玩的那种。每次看到都觉得是一个奇迹,原来的那些纸牌已经在火灾中变成灰烬,如今她们却凭借记忆重新做了一副。当然,我无法保证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我下意识觉得是一样的。她们每天都在做这件事,虽然制作的速度不快,可是到今天为止,我感觉到这些纸牌就要做完了。
说实在的,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们对这些诡异的纸牌那么执着,但是,她们执着要做的事情马上就能完成了,还是让我为她们感到高兴,并觉得这件事的完成将带来某些变化。
我记起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同样有一张纸牌,看样式和三个女孩的纸牌是一套。那是过去从某个亡故女孩的坟墓里找到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和这三个女孩到底有什么关系,很明显,那个女孩不是桃乐丝,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将这张纸牌交给这三个女孩。
当我将纸牌放到桌面上时,三个女孩并没有因此稍微停顿自己的动作,她们视若无睹,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反而是房门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出于某种直觉,我敏锐地感觉到,外面的人并不是病院的工作人员,甚至这种直觉告诉我,外面的人并不是来找这三个女孩。
我没有多加犹豫就将门打开了,外面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
“嘿,伙计,好久不见了。”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说:“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
是达拉斯,这还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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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不完全燃烧(四)()
291不完全燃烧(四)
达拉斯用手指顶了一下鸭舌帽的帽檐,视线撇向房间里头。(,观看本书最新更新)
“看起来你最近过得不错。”我没有直面回答,让开身体让他进来。
“并非如此。”达拉斯在我关门后摘下帽子,轻松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之前你住的宿舍不是有病人暴动吗?实际上,并不只你那儿一处,我差点就没命了。”
我有些惊讶,那次暴动事后并没有太多的消息流传出来,而且那阵子我被病痛折腾得精疲力尽,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事情。
“他们没放火吗?”我问道。
“嗯,就这点来说,你这边比其他人都倒霉。”达拉斯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天气还挺冷,他扯了一下围脖,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通风口。
“那些暴动的人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听说过吗?”我试探道。
“当然,关于这个我知道的很多。”达拉斯没有丝毫掩饰就承认了,然后严肃地对我说:“你也知道,我对黑客手段有些了解,最近一直通过这里的局域网查找关于系色的资料。实际上,你搬到这个地方,我也是从网络里得知的。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我意外地在一位高管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达拉斯从怀里掏出一份档案袋,慎重地当着我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单从画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拍下的,不过达拉斯告诉我,它们保存在电脑中时,数据存档日期是1997年。我仔细观察照片,大致可以辨认出,其内容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某个试验场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聚集在仪器前,但是拍摄的焦点却不是人,而是那些仪器。这些仪器外表看起来很简单,光从照片上也无法理解其用途,但它们都具备一种超前科技的气质。
我并没有从照片中找到明显的实验对象,从研究人员舒展的动作和气氛来看,气氛并不紧张,看上去只是诸多试验中的一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从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清晰度来看,却让我觉得当时的拍摄并非光明正大。
“是那个高管偷拍的?他是当时的研究人员之一?”我理所当然会这么想。
“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那名高管在晋升前是个临床医生。”达拉斯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
“临床?负责那个方面?”
“资料里说是儿科。”达拉斯说:“不过,这家病院里的孩子似乎并不多,我想他的工作一定很轻松,所以到了这个年纪才得升职,他都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这些照片和系色有什么关系?”我尝试猜测一下,“这是对系色进行的人体试验场景?”
达拉斯盯着我好一会,意外地说:“你的表情可真冷漠,你真的想救那个女孩吗?”没有等我的回答,他拨动这些照片,从中挑出一张递到我跟前,“仔细看这里。”他指住照片中被研究人员的身体遮挡了一部分的半透明筒状机构,因为那些研究员没有一个的关注这个东西,所以一开始我以为那并不是重要机构。
“一开始我也忽略了,幸好我在放大照片的时候没有错过它。”达拉斯说。
“这可不好看。你没有洗好的放大照片吗?”我双手捏住照片的两角,凑在窗帘边的阳光下仔细分辨,达拉斯要我看的显然不是仪器,而是仪器中的东西。不过因为拍摄角度、聚焦和明暗的关系,虽然能看出直筒状仪器中有什么东西,但却模糊得如一团半透明阴影。
“我找到这张照片时,已经没时间了。”达拉斯摇摇头,“那是个女孩。”
大概是之前听到达拉斯的话,便已经有所预感的缘故,所以我一下子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里面的是系色?”我觉得自己应该吃惊的,可实际上,此时的我完全没有那种情绪,只是还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是她?你以前并没有见过她。”我记得达拉斯说起自己潜伏在这座病院的缘由时提起过,他是莫名接到了系色的邮件,才一时心血来潮,良心发现,混进来的。
“我觉得是她。”达拉斯这么回答,显然他并没有足够的证据。
“这个实验室是在山丘上的那座黑塔里?”我问。
“这个”达拉斯也面现犹豫,最终直言道:“我在那个高管的计算机里只找到了这些图片。”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只保存这些照片。(,观看本书最新更新)”我说,“拍摄者显然有所图谋,如果他就是当事人,这些东西要不就全部删除,要不就应该有更多。你确信,这些照片真是他的东西?那台计算机没有其他人用过吗?”
“不,这点我无法保证。”达拉斯有些丧气,不过大概是自己也曾经思考过同样的问题,所以很快就摆正了情绪,“不过,至少我们知道,系色很可能在一年前还活着,就在那座塔里进行人体试验!”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一年后的现在,她还活着的几率有多大?”我反问道。
达拉斯沉默下来。
“他们告诉我,系色已经出院了。”我说:“也许这场试验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