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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似乎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义体高川带着微微的恍惚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上面仍旧穿戴着重型的动力装甲。
“我到底做了什么?”他问自己,但是,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一切的发生,无论过程和结果,都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不,毋宁说,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的想象力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景象。他也无法区分,出现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自己应该产生怎样的情绪。
一切都消失了,什么都没剩下——如果仅限于这场统治局区域的局部战争,或许还能称得上是好事,但是,放大到整个末日幻境的变局中,又到底会产生多么巨大的波澜和连锁呢?毫无疑问的,末日真理教绝对不会为此感到半点忧心,这可怕的破坏性,以及最终产生的无可挽回的结果,正是末日的体现。
而末日的体现,从来都不是任何试图对抗末日的人想要看到的。
从“末日进程”的预期角度来说,义体高川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自己那无法自控的暴走式的深度意识行走,没有关联上任何中继器,没有从本质上打击到敌人。可以说,他所体验到的那些东西,他眼前展现的景象,都证明了:他的意识行走跳过了所有可能扭转局面的可能性,直接抵达了那个己方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可能性中。
“……竟然……产生了那么大的偏差。”
就在义体高川还陷入震惊中无法自拔时,他的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就如同醒钟一样让他陡然回过神来,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到另一个同样面色呆滞苍白的少女从等身高的箱子后走了出来,在这个已然变得平坦又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她已经再没有丝毫藏身之处。但是,也已经不需要再躲藏了,所有的敌人,所有的攻击,所有的神秘现象,都已经被那更加巨大的超乎想象的神秘性抹去了,就如同将饱满的风景画重新刮成了白纸一样。而这一切,在这个少女的感受中,又是如何长度的时间呢?是一瞬间?一个眨眼?一次呼吸?亦或者,只是一种幻象的破灭?义体高川无法知晓。
“畀?”义体高川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是,畀显然也没能从自己看到的可怕变化中回过神来。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无法回答上来。
义体高川没有催促,即便是他自己,在回过神来后,也仍旧需要再次整理心情和思绪,试图理清这一切发生的顺序和细节。那太过于可怕、梦幻和疯狂,让人难以直接视为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十多分钟后,畀才把目光转向义体高川,盯着他许久,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大脑从颤抖中安抚下来一般。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带着一丝颤音问到:“高川先生?”就仿佛她难以相信,自己面前所站着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所认为的那个人,而不是某个无法描述的怪物所装扮出来的人形。
“嗯,是我。”义体高川回答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畀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只是进行了一次意识行走而已。”义体高川如此回答到,除此之外,他也完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第2027章 影响()
走火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尸体——墙上挂着,地上躺着,夹在缝中,有的尸身完整,有的四分五裂,有的只能找到几处内脏的残余,有的只剩下一片焦黑人形——到底有多少具尸体?无法尽数,只知道视野所见的并非全部,那漫山遍野的尸体或许会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吧。若要描述眼前所见之地貌,也是无法做到的,虽然已经十分仔细去瞧了,但是,有关于地势走向如何,是怎样的建筑,有山林和溪流吗?是现代化的风格吗?所有能够让人产生直观印象的信息全都朦朦胧胧,仅仅能够知道,这里有“大地”和“天空”,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法具体被走火想象出来。
走火十分清楚,自己被幻觉围困着,自己就像是在做一个清醒的梦,哪怕知道自己在做梦也无法就这样醒来,也无法将这个梦境变得和现实一样真切。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幻觉或梦境,也同样有危险存在,身为神秘专家,他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类似这般危险的幻觉或梦境了。尤其在了解“意识行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哪怕自身无法主动使用“意识行走”之类的神秘,但是,一旦陷入意识态中,被某种恶意针对,那从思想、情感、思维、梦境和幻觉等等在普通人的常识中归属于“非物质”的扭曲力量,会直接跨越常识和非常识的界限,直接对物质化的身体产生影响,造成可怕的伤害。
不,哪怕无法对物质性更为突出的身体产生影响,仅仅对一个人的思想意识和自我人格造成扭曲,对许多人来说已经是难以承受的伤害了。
而且,走火并非文盲,虽然也没有达到国际知名大学的博士学位水准,但是,他在专研神秘学的同时,在和神秘战斗的间歇期,也始终没有放弃对现代科学理论的探讨,对于“物质”和“非物质”的定义,对于“思想”和“物质”的界限,对于“精神和人格”之类心理层面的概念对“生物学”范畴的影响,全都有过较深的剖析。包括但不限于人类学、社会学、心智学、生理学和心理学等等,所有涉及“人”这个概念的构成和发展的学科,都有过一定程度的钻研。
尤其在走火接触了神秘力量,成为神秘专家并知道了如何使用神秘力量来强化自身之后,在加入网络球,获得足够多的人力物力资源后,在处理统帅事务的同时,也一直在调动这些自身所具备的,以及势力所具备的优势,对自己的心理、身体和知识进行强化。在承受巨大压力的同时,也在利用这种压力去逼迫自己向未知的领域前进,去尝试从不同的角度看待所谓的“人”和“自然”,“自我”和“外物”等等对普通人而言太过笼统而难以有一个明确细致的认知的事物。
倘若以普通人为标准,走火早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以普通人中的天才为标准,走火的知识量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要超越这个标准好几倍。
走火的任何一种素质,都要比正常人强大许多,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必须承认自己仍旧对自己所能观测到的这个世界有着很多的盲点——他越是尝试去认知,越是扩大自身的知识量,那些让他感到迷惘和恐惧的未知就越是深邃广阔,往往会出现一些东西、概念、状况和矛盾,去冲击他千辛万苦构筑出来的观念和信念。
他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在怎样的情况下,从谁哪里听到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世界是封闭,而未知是有限的,那么,全知全能的神就必然存在,而仅仅存在并发展了数千年的人类,从意识到物质,包括“人类”本身这个概念,都不过是这个神明的玩偶,那么,人类对未知的追逐,想要掌控世界真理的**,也从来都只是一种虚妄而已。如果世界并非封闭的,未知是无限的,那么,“强大”就是毫无意义的概念,只是一种狭隘的相对性的幻觉而已,对未知的追逐也终将是徒劳无功,而人类自身的奥秘也终将不可能破解,“世界”的概念将会破灭,“真理”也并不存在。
无论“有限”还是“无限”,无论是“封闭”还是“开放”,对人类而言都是一堆恶意堆积而成的下水沟。人类将“对自我的认知和对外物的探讨”视为智慧,但是,这样的智慧只能让人类处于一种矛盾的痛苦中,永远去追逐那不可能追上的幻影,一次又一次,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无穷无尽。这样的智慧,并非是天国之门的钥匙,而是地狱之门的钥匙。
这些说法被大多数普通人嗤之以鼻,视为惰怠和愚昧的体现,也是非人性的思想,但是,如果要面对神秘,就不得不去面对这样的一个问题:人是什么?智慧又是什么?思想是什么?物质又是什么?我是什么?他是什么?在这些认知的尽头所体现出来的风景,对自身又是何等模样?而对这些概念的认知,真的就是所有认知的底层建筑来了吗?是否还可以分解?是否还可以继续下探?
只要认真去感受现代科学在种种定义中表现出来的狭隘性、假设性以及定义本身的意义;去仔细理解科学在“证实”和“证伪”的过程中,那些理论被证明或证伪的过程,以及理论产生的意义;去认真思考哲学和神秘学背后所体现出来的逻辑;就会感受到一种殊归同途的矛盾、幻灭和无意义。
只有不去深入思考这些意义,只是默认地将其作为已知的工具使用,而不去探究这些工具产生的原因和脉络,也不去主动创造这些工具,不去接触这些工具的最底层,不去从一个太过深入的思哲层面上,去追究定义所体现出来的东西,才能够避开这些让人从本质上感到痛苦、绝望、疯狂又无助的东西,痛痛快快地,一无所知地,理所当然地生存下去。
走火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思考得更加深入,对这样的状况也体会得越深刻,人们常说一个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思想是没有尽头的,但这样的说法其实是错误的——身而为人,想象力和思想本身,都是有极大局限性的,这个局限性来自于多方面的因素。因此,在意识态的世界里,思想和想象力的局限性同样会被以某种方式表现出来。而对于一个能够清醒地在意识态世界行动的神秘专家而言,这就是危险的源头,因为,无论如何声称自己可以在意识态里想象一切,用想象和思想碾压一切,但实际上,自己只是戴着镣铐在一个带刺的囚笼中跳舞而已。
走火看着遍地的尸体,看到那从每一具尸体残骸中流淌出来的鲜血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聆听这些血色溪流淌过的声响,感受着身边一切暧昧的风景,在清楚这就是幻觉,就是梦境的同时,也感受到一种精神上的疲倦。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追击末日真理教中继器时,所经历过的多少次幻觉和梦境了。
每一次他都能清醒过来,但是,保不准何时就会重新坠入这些幻觉和梦境中。在进入这些幻觉和梦境中之前,他无法预判里面都有些什么,但是,进入之后也无法确定,自己该如何做才能从中挣脱出来,只是,事实证明,他总是可以挣脱出来——就像是现在一样,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仅仅是注视着这一望无际的堆满了尸体的幻觉或梦境,大概不知道在哪一刻,自己就会“突然间醒来”吧。
但是,这种从进入到醒来的过程,并不是什么都不消耗的。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在反复的仿佛无止尽,已经无法计数的过程中,感受到那不断累积的压力、消耗和恐惧。这样的幻觉和梦境并非总是没有敌人,但是,俗话说得好,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走火比大多数神秘专家都更能体会到“当自己开始思考,就是在和自己战斗”这句话的意义。
走火注视着眼前不真切的事物,想要不去思考,但是,这种“想”本身,就已经开始在消耗某些东西了。完全的空明状态,他仅在理论上得知,但是,哪怕是所谓的禅定,也无法引导他真正进入那理论上的“非想非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