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畀仍旧没能利用敌人的这次攻击逃离敌人的包围圈,在她的四面八方,似乎早就变成了看不见的监狱。畀没有昏迷,因为在她承受着痛苦时,尖锐的针头已经扎入她的血管中,防护服的紧急维生系统按照它被设计成的那样工作了。仿佛岩浆一样灼热的,粘稠的感觉,沿着畀的血管流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些痛苦便被这灼热掩盖了,下一瞬间,灼热又被更剧烈的痛苦掩盖了。
畀落在地上,就蜷曲在地上,瑟瑟发抖,这并非害怕,而是因为难以承受的痛苦。越是痛苦,她就越是清醒,自己右脚的伤势,被斩断的右臂,在屏幕上已经有了详尽的报告,与此同时,针对报告的行动建议也已经完成了。注射进她身体的药物,让她获得了更强的行动能力,尽管她并不清楚这种药物到底是什么,是以何种方式作用的,但从经验上来说,药物的效力绝不可能持续太久,而后果也会相当严重。
畀没有选择,亦或者说,从反应上看,也许注射药物是防护服的系统所致,但却也同样是她自己内心深处的选择。战斗还没有结束,她生硬地在嘴角扯了扯笑容,就像是一头离群又伤痕累累的恶狼,在动力鞋的极限推动下,扑向还在半空抛飞的右臂。她想要拿回那把刀状兵器,并且,也许是素体生命没能对这一举动反应过来,也许是它们大意了,也许是它们别有想法,总而言之,当她用左手抓住刀状兵器时,没有谁能够及时将她拦下来。
在被斩断的右臂彻底跌落地面前,素体生命便凭空将其吸引到身边,抓在手中。而畀不断在地上打滚,一连串依稀可以看到的束状扭曲空气紧追她的身后,在平台上留下一个个的拳头粗壮的孔洞,这个攻击比畀的右脚之前受到的攻击强多了,但是,畀仍旧觉得,两者是同一种形式的攻击,也是由同一个素体生命发起的——头盔屏幕已经锁定了那个素体生命,和拿着构造体刀具的素体生命类似,这个素体生命也同样是一种畸形怪异的人形,从头到脸再到脚,都有大大小小看似螺钉的凸起物,仿佛它就是依靠这些螺钉拼装起来的一般。即便如此,畀也很难真的把对方当作自己常识中的那些机械看待,谁知道那些仿佛螺钉的凸起物是不是一种外表上的装饰,拥有某种意义亦或者真的具备某些奇特的功能。
从它的方向激射而来的攻击,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发射端口,看起来就像是在它的身前形成,继而呈一直线射来。但正因为直线,所以,畀躲开了,尽管显得十分狼狈。她不知道,素体生命是不是在戏耍猎物,但是,她必须战斗下去,直到真正的死亡降临。
现在,她已经对希望渺茫的增援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她便没有指望过增援可以及时抵达,以眼前的素体生命的数量,哪怕是那些外来者之中最强大的人也定然不是对手。这已经不是正常情况下会遭遇到的,也不是正常手段可以解决的数量了。
素体生命在寻求什么,在它们运送那些裹得如蚕茧一样的人们的途中,在它们甘愿放弃这个运送任务而奇奇来围剿自己的同时,畀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些素体生命想要在自己身上寻求某种东西,可她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要是知道的话就好了,畀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连带那东西一起摧毁,然而,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死亡”本身也并非处理问题的最佳办法,甚至于根本就不是办法。在统治局的神秘中,在外来者的神秘中,都有从“死亡”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方法。死亡对于神秘不过是一种临界的状态,是一种艰深的意义,是一个秘密的过程,但也在某种意义上,比“活着”更加开放,曾经因为是“活着”的状态才保持的秘密,在“死亡”中就会一点一滴地溢出。
对原住民而言有这么一句谚语:在灰雾之中,哪怕是“死亡”本身也会腐朽,腐朽之物将会以一个为人所憎恶和恐惧的方式回到活着的人之中。
因此,畀从来都不相信死亡等于终结。
不能死,但也没办法找到活下去的方法,战斗本身的意义,似乎就只剩下战斗本身而已,畀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大脑,似乎就要被那灼热、痛苦又疯狂的感觉、情绪和思维给撕裂了。在短短的一秒内,她再度拖着残缺的身体躲过了二十八次似乎躲不过就会致命的攻击,却又觉得,这些素体生命早就判断出来,自己一定可以躲过去。也许这样的想法是有证据的,证据就是自己的移动,再度让自己落入那个持着构造体短刀的瘦长的素体生命的攻击范围。
这一次,畀又发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这个素体生命那宛如鳞甲覆盖的身体上,有着一些奇妙的类似于十字的纹路,一些没有棱角的弧线,和统治局风格中的那种棱角分明的回路图案明显有所不同。这些十字和弧线,隐约有某种意义,畀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这种意义就会在对方的短刀造成伤害时体现出来。有一个朦胧的印象在畀的脑海中展开,那是“刽子手”。
第1932章 扩大化()
这个形态瘦长怪异的素体生命的意义就像是“刽子手”的意义一样。也许在这些素体生命的心目中,自己死在这个素体生命的手中,死在它的短刀下,才是最有意义的。而这种行为所具备的意义性,让她不由得联想起“献祭”这个字眼。
——这是一个即时性的,突然就开始的献祭仪式。而自己就是这场仪式的祭品。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这个地点?为什么会这么突然?为什么就这样锁定了自己?对于这些问题,畀全然无法回答。但是,这个灵光一闪的推想,让她多少对自己的遭遇有所释怀,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悟,仿佛自己身体上和心灵中的异常也都得到了解释。
而当她生出这种情绪的同时,一个锐利而坚硬的物体便从她的后背穿胸而过,将她的身体悬挂在半空。畀没有看清楚凶器,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很长的,头部尖锐的杆子,像是放大了的针,直到自己被刺穿的时候,也没能感知到它的出现——如此的突然,没有半点征兆,回想起来也根本无从做出半点反应。
畀的心脏被刺穿了,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刀状兵器紧紧被她握在手中,哪怕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神经也开始麻痹,也没有掉落下来。被刺穿的效果是如此的强烈和迅速,物理上的贯穿并不是真正让她无法动弹的原因,这个凶器本身在释放某种神秘的力量,从她的身体内部阻碍着她的行为和思考,就连头盔屏幕上罗列的数值也是混乱的,无法去描述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心脏被贯穿,无法呼吸,身体麻痹,连眼球都无法转动,虽然感觉不清楚,但一定流出大量的血液——畀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但是,畀的脑子还在转动,气力在流失,但是精神却犹如回光返照般越来越亢奋,她依稀看到屏幕上对自己生理状态的检测数据上显示出大量不正常的数值,对其描述就像是被注入了大量的药剂一般。她没有感觉到任何药物的注入,但是,心脏被贯穿后的感觉,和她所知所想的都截然不同。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就是没有死,仿佛在生死边缘徘徊,并且自己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生死边缘徘徊,仿佛要跌落深渊,但就是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绑住了她的脚,让她的灵魂在边界线上起伏不定。
绝对不能说这是庆幸,畀无法描述自己对这种感觉的认知,但那绝对不是好的,反而,更加让她感到痛苦,甚至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种折磨。下一刻,陆续有尖锐的物体贯穿了她的四肢,那些素体生命用长矛一样的东西扎穿她的身体,并将她高高举起。畀在这种举动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并因感受到这种恶意而深深感到恐惧,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明白这些素体生命在做什么。它们的举动,它们的方式,它们那有所意义的行为举动,都宛如古老又残忍的仪式,它们没有发出声音,但沉默却更像是一种听不到的巨大的声音,大音而希声。
它们的思想,它们的陈述,它们的祈求,全都贯穿在它们的一举一动中,再没有比清醒认知到这一点更让人感到恐惧的了。畀绝对无法释怀,她挣扎过,努力过,甚至于结果也一如她最初预计的那样,但是,哪怕一切都在意料当中,哪怕一切都已经竭尽全力,也无法释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释怀,也许是体内沸腾的那些复杂的情绪,促使自己的思想无法平息,也许是注入体内的药物和恐惧,让她即便知道这个结局也无法接受。然而,同时她也十分清楚,自己如今除了还能够思考之外,已经无法在做更多的事情。
承载思想的载体变得虚弱无比,仿佛下一秒就会即刻死亡,她无法将自己的思想转移出这个载体,或许莎可以做到,然而,畀十分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人类而已,根本无法拿莎作为标准。
思想和行为在这一刻被剥离,畀睁着无法瞑目的双眼,也许是太过虚弱,因此所见的事物大都轮廓模糊,而在这一片模糊的景象中,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她不知道那阴影的正体是什么,但那绝非错觉,在这么一个极限的状态下,她所看到的阴影是如此的巨大,在深灰色中,似乎又隐藏着别的颜色,亦或者说,这种深灰色是由某种深沉的颜色带来的,在如今状态下的错觉。
畀还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她觉得那不是自己流出的血的味道。
心脏不再跳动,她感觉到,自己就被这么扎穿了身躯和四肢,被素体生命高举着走向更外围的地方,从感觉上来说,已经超出了之前所立足的那个平台的范围,但是,高举自己的素体生命们走得是如此平稳,仿佛一直走在工整的平地上,那些带给她诸多麻烦的力场完全影响不到它们,也影响不到如今无法动弹的自己。
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畀想着,她还在思考,也许自己的下场和那些个被塞入茧状物中的人们不太一样?但是,哪怕活着也绝对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如果可以昏迷过去,如果就这么死掉,反而不用如此深刻地感受自己正在遭受的折磨以及那正隐约走来的更大的恐惧和痛苦吧。
畀的情绪就像是失去控制的机轮,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被这些阴暗又灼热的情绪烧毁了。
她无法昏迷,也无法死去,素体生命的每一步,都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距离那让自己感到恐惧的情况越近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在那隐约的轮廓中呈现的巨大阴影,从天空俯瞰下来,畀觉得它在逼近,越来越近,然后她似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个巨大的头颅,也紧紧是头颅,明显是通体的构造体材质,那宛如骨头纹理般的线条,实际是由密密麻麻的机械结构彼此连接形成的。它就这么降下来,一口吞掉了高举自己的这一队素体生命。
于是,黑暗在畀的眼前降临。
新生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范围在扩大,而其内部结构也越来越复杂,这也意味着莎在变得强大,也变得复杂。她知道“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概念,但却从不知晓“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感觉,她曾经听闻过统治局的过去也有人成为了临时数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