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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正在改变,在他人的眼中,这种变化是有条理的,充满逻辑的,也定然是井井有条的,虽然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但是,当认知到这种变化的必然性时,这个不停变化着的世界对人类而言又同样是一种停滞,进而产生一种“世界没有改变,一直都是这样”的认知。然而,人类所能感知到的世界变化,也是片面的,从另一个角度去观测这种变化,会看到截然不同的风景。
乃至于,当视角从人类固有而局限的角度向非人那同样固有而局限的角度变化时,也会让观测者看到世界风景的另一种奇异的变化。
爱德华神父所看到的世界,也正是这么变化着的。
在无定形态的恶魔变相的感知中,这个统治局遗址的样子和在人类状态下所看到的完全不同,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事物,也和人类对外物的界定分类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用人类已有的概念,无法界定和划分如今所看到的东西。
那并不是混沌,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混淆在一起,而仅仅是无法去定义。
在如今的爱德华神父眼中,这个世界不存在建筑,不存在有机和无机的区别,不存在地面和高空,乃至于,不存在前进和后退的概念,时间感和空间感的异化和消失,也同样是因为根本无法将观测到的东西置于“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中。一切事物都并不是人类正常观测下的线性体现,但也不是间断的。
正因为人类认知中的所有概念都无法用在此时观测到的事物面上,所以,爱德华神父也根本无法阐述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无定形态的恶魔变相天然对这个视角十分适应,能够本能而快速地做出相应的行为。也许在他人的观测中,无定形的灰质是融入了灰雾中,扩散到了一个极大的范围,但对恶魔变相而言,自身的体积并没有改变,也没有“融入”这回事,甚至于,自己还没有进行任何人类概念中的“动作”。
感知的异化已经比爱德华神父过去收集到的特洛伊病毒感染者和沙耶病毒感染者所产生的感知异化更加严重而彻底,然而,异化还在继续深化,让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所变成的无定形恶魔变相正主动向着更高的编号飞速转变,最终目标当然是理论上的“万物归一者”。
爱德华神父本来应该为自己无法控制,无法理解的这些情况感到恐惧,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连“恐惧”是什么样的概念都无法理解了。
不过,在这种已经和人类所能观察到的世界变得毫无关联的巨大差异中,仍旧是有一样东西是似乎没怎么变化,无论从人类的角度,还是从无定形恶魔的角度去观测,都一直是同一个样子的事物。而这个可以观测到的不变的事物,或许在一定意义上,串联了爱德华神父生而为人时的认知和作为无定形态恶魔变相时的认知,让他不至于彻底丧失原来的自我。
爱德华神父已经无法理解“恐惧”这个概念了,但是,这个似乎一直没有变化,无论从人的角度还是从灰雾恶魔的角度去观测,都是一个模样的东西,却始终让他选择拉开距离。
那是一个女性的身体——曾经是男性的,但在那个东西进入之后,就彻底改变了,当爱德华神父以无定形恶魔变相的视角去观测这个身体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并不仅仅是从生理上由男性变成女性那么简单,不是单纯的人类基因层面的变化,而是从基础物质结构开始,变成了不存在基因概念的另一种东西,是由男性人类变成了某种别的什么东西,哪怕它在人和非人的观测角度下,都具备完整的女性人形。
这个女性的人形是充满了欺骗性的障眼法,也是证明其和其它事物截然不同的证据——当外在的一切都随着爱德华神父的视角改变时,却存在这么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变化的东西,不得不说,这个不变的东西才是最异常的。
哪怕对灰雾恶魔来说,那也是充满了危险的异常。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无定形态的恶魔变相和人类有多大的不同,灰雾恶魔和那个不变的东西之间就同样有多大的不同。因此,爱德华神父仍旧可以理解,“怪物”这一词语到底是在述说怎样的概念,而这么称呼对方时,又是在表达怎样的心情。
他人所看到的无定形恶魔变相的移动在无定形恶魔变相自身角度来看,并不属于“移动”概念——而既然自己并没有“移动”,那么,也谈不上逃离和甩脱敌人,那个怪物也没有”追”上来,“追击”这个概念在两个非人存在之间,并不存在特别的意义。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却看不到那个女体的怪物,并不能说,女体的怪物在远离爱德华神父的地方,恶魔变相下的爱德华神父是可以看到的,它就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在,在没有方向,距离的概念也变得稀疏的世界里,它几乎和自己重叠在一起——只有一层脆弱的隔膜将自己和它隔开,但是,这个隔膜却又似乎随时都会被戳破。
自己和它是平行的,这种平行的概念,并不是以距离概念来划分的,爱德华神父无法明确去描述,但是,却可以感受到,这个平行正在倾斜,当平行的两条线产生角度的时候,就必然会产生交错,而那个时候,如果自己仍旧无法找到杀手锏,就会死在对方手中。
什么才是杀手锏?爱德华神父自己也不清楚,但是,若真的有什么东西,可以击杀那个封印在无名之子体内,理论上可以杀死的怪物,那么,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程度的自己,而可能要到完成“万物归一者”的时候,才能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反过来说,如果连万物归一者都无法杀死这个理论上可以杀死的怪物,那么,爱德华神父也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谁可以杀死她。
尽管女巫vv的想法成功了一半,但是,不能在实际中完成最后一步的话,那仍旧只能说是前功尽弃。
爱德华神父不希望会是那样的结局,他必须从“侥幸”和“抛却一切”之间做一个选择:侥幸去期待自己能够适应无定形态的恶魔变相,直到彻底成为万物归一者,并且在那之前,自己不会被杀死。亦或者,彻底抛却生而为人的认知,彻底将自己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灰雾恶魔。
无定形态的灰质在灰雾中凝结、消散、转移,但在爱德华神父此时的眼中,自己的活动是原地进行的,并不是移动,而是在加固与自己重叠的那个女体怪物和自己之间的那层无形的,从感觉上来说极度脆弱轻薄的隔膜。
但是,他有意识地去做这件事,亦或者说,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做这件事,这种意识本身已经不连贯了。
第1903章 异质扩散()
无形态的灰质在人们无法注视到的边界线上飘浮,灰雾仿佛在呼吸,无法辨识的信息跨越统治局内部区域向外扩散,无视常识中的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坚硬的构造体材质上滋生出怪异的血肉。这些产生异变的地方在数理上是无序的,没有人可以确定在统治局遗址中又有什么地方突然长出一些奇怪的宛如某种生物组织般的器官,也没有人知晓这些疑似血肉和器官的物质到底在起何种作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看起来像是活的。
一片片蠕动着的血肉,一个个收缩鼓胀的器官,正在让统治局遗址充满一种怪异的生命的力量。无论是被素体生命牢牢把持的区域,还是被“莎”和“畀”率领的原住民占据区域,都能看到这些怪异血肉器官的生长,可以看到它们吐出灰雾,将它们盘踞的地盘拖入一种宛如噩梦的迷蒙中。巨大的,扭曲的,无法描述的东西,就藏在这些迷雾中,它亦或者是它们,是一个整体,但也是无数的个体,在亲眼目睹到它们之前,无法确认它们是存在的,也无法明白它们到底是怎样的额一种存在,但是,几乎所有能够感知外在事物变化的生命都能感觉到它或它们的存在,并由衷相信,它或它们真的就存在于这里,毋宁说,它或它们正在从一个难以言喻的角落中走出来。
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无论是个体还是群体,都被一种莫名的惶恐包围了。所有曾经依赖灰雾的存在都在发出生命的悸动,不久后,这份悸动就会变成悲鸣。那些曾经将灰雾如臂使指的力量渐渐失去了原有的灵活性和干涉能力,就像是灰雾中即将诞生一个真正的主人。
在席森神父和素体生命所在的战场上,那些被卷入灰雾中的神秘专家反而突然觉得压力轻松了一些,他们同样感受到了,有某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正在从灰雾深处——并不是距离上的深处,而是一种更细致的,更深远,更本质的“深处”意义——爬出来。那当然是敌人,乃至于,是从感觉上,比眼前的素体生命更加可怕的敌人,一种截然不同于过去所见的无形事物,正在确立一个更具备切实意义的实体。
“这是……什么?”虽然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出来了,但是,在亲眼见证之前,即便是神秘专家也无法理解自己对之产生的这种扭曲怪异的感觉,说是恐惧也不尽然,总而言之,就像是人类已知的所有情绪分类之外诞生了一种新的情绪。从感觉去想象那东西的形象,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蠕动着的轮廓,整个形体是模糊的,其本质更是难以捉摸。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非常危险的,足以毁灭整个统治局的东西。
即便明知在战斗中必须专心,但是,神秘专家仍旧不免被那异常而朦胧的变化分去了心思,有一种古怪的吸引力让人走神,不过,从他的角度去看,明明更加理性的素体生命似乎也没能抵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它的下一击久久没有到来,就像是凝固在原地一样。
双方所在的地方原本是灰雾中的空泡,这个空泡哪怕在激烈的战斗中也没有破碎的迹象,但是,灰雾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钻进来了,原本没有任何灰雾的空泡也开始产生迷蒙感,而这些渗入的灰雾也和之前的灰雾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若将之前的灰雾视为死物,那么,如今渗透到空泡中的灰雾就像是某种活生生的生命体,释放出强烈的存在意识,在意识主导下活跃的感觉。
神秘专家不由得屏住呼吸,一种十分强烈的警惕感从脊椎窜上来,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旦过渡吸入这些灰雾就完蛋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施展神秘时产生的效果正在降低,那些本已经习以为常的现象一下子就变得难以产生,即便产生了,也会有一种沉重迟钝的感觉。同样的,素体生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素体生命受到这种异常的干扰更加严重,有那么一瞬间,神秘专家似乎看到了,在它们那坚硬的身体上正在长出肿瘤般的东西,但是,眨眼就被素体生命清除了。
即便如此,素体生命的身体仍旧给神秘专家带来一种“变得柔软”的感觉,就像是过去未能给予其伤害的力量,已经可以突破那个坚硬的躯壳。
风猛烈地刮着,神秘专家听到了夹杂在风中的含混声音,最初他以为是人类的声音,但随即就否定了。那绝对不是人类会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某些超乎想象的幽灵,正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世界里游走,不断发出悲鸣。
也许躲藏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