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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现在,哪怕我们可以狙击这支庞大的宇宙舰队,最终导致其全军覆没,又能怎样呢?最有可能的发展仍旧是:哪怕这支宇宙舰队全军覆没,也有可能已经达成了末日真理教的计划。毕竟,末日真理教最擅长的就是“献祭”,对任何“牺牲”的利用都不是一般的彻底。死亡和毁灭对它们而言,从来都不是最坏的结果,而只是一个必要的过程而已。
货柜一样的舰队披挂着阴影,被一种不详阴暗的感觉环绕着,好似百鬼夜行般,以浩荡的声势笔直驶向月球,在它们行进的轨道上,四天院伽椰子主动让开了通路。我可以感觉到,四天院伽椰子其实还可以飞得更快,也能采取更主动的行为,但是,仍旧有所忌惮地,让自己暂时坐在了看台上。
“其实,我还有另一种想法。”在目送这支宇宙舰队从前方穿过的时候,我对四天院伽椰子说:“这支宇宙舰队前往月球,不是获得胜利,就是被毁灭,仅仅就后者结果而言,无论是被我们毁灭,还是被纳粹毁灭,也许都不会有所不同。”
“这种情况当然也在考量之中。我们五十一区做过无数次推演,仅以数据而言,被我们毁灭进而产生恶性后果的可能性和程度,都比纳粹方面战胜或摧毁末日真理教的布置,要高上百分之三十。”四天院伽椰子的回答,其实挺不真切的,因为,她说出的数字实在太明确了,我不知道,这个百分之三十究竟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也就是说,你此时的行动,仍旧是根据数据上的可能性来决定的?”我问到。
“是的。百分之一比百分之三十,哪一个更好,哪一个更坏,不是很明显吗?”四天院伽椰子反问。
“但是,神秘从来都不会让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真的只有百分之一的实现可能,也不会让数据上看来更大的可能性必然会实现。”我说:“我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根据数据来决定行动了。”(。)
1545 方舟()
我和四天院伽椰子在宇宙中飞行,旅程大约需要三个小时,在广袤的宇宙中,所有点缀在幽暗背景中的可视之物都是如此的遥远,通过肉眼观测定位自己的坐标,简直就像是很长时间都停留在某一处。若非还有其他感受自身移动的方式,否则一定会产生自己没有移动的错觉吧。在身后的地球缓缓旋转,尽管从这个距离俯瞰,它的外表和过去在宇宙照片中看到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但是,此时此刻的地球上,大概已经不剩下几个人类了吧。
世界没有毁灭,但是,人类的确迎来了末日。地球上的所有人,以两个批次化作黑水,如今全都融合在沙耶之中,从某种意义上,如今的四天院伽椰子驾驭的是由六十多亿人口全部转化为“材料”、“燃料”或“养分”而产生的力量。而相对于这么一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来说,占据中继器世界要素极大比例的人类物种被入侵者转化为他们自身的力量之后,或许同样也可以视为中继器权限的部分转移吧。
总而言之,纳粹已经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控制权——这个判断在所有神秘专家的观念中是成立的。对于预想中,异化右江有可能直接占据整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力量的最坏未来,目前的情况也的确可以说是nog和五十一区的计划获得成功的直接体现之一。
我是这么想的,大概大多数神秘专家也是这么想的:异化右江的确展现出非比寻常的神秘,但在当前的形势下,这个最终兵器也没有达成纳粹方面所构想的最佳状态,反而,本应该是异化右江获得的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四天院伽椰子身上,所以,才让四天院伽椰子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表现得如此强势。而四天院伽椰子既然已经掌握了这种程度的力量,在面对并非最理想状态下的异化右江的时,也足以让人觉得有一定的胜算。
相对的,末日真理教的宇宙舰队虽然是一个稍微让人有些惊讶的举措。可以料想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也难以猜度它们的真正目的,可是,单纯以现场的战斗力而言,这支舰队无论是对上四天院伽椰子还是异化右江,都必然落于下风——在这种时候,就必须优先考虑这支舰队的登场,作用就在于利用自身的牺牲,去进行某种献祭行为。进而达成其暂且不为人知的目标。
既然对方的登场就是为了牺牲,那么,按照献祭仪式的方式和目标的不同,其牺牲的过程也会有所不同。究竟是谁干掉了它们,于何时何地,怎样的顺序被杀死等等因素,都会推动细节的变化,进而造成献祭仪式的变化。
正是这样的细节。才让人感到棘手,因为没有人可以确定。若是自己这边出手杀死这支舰队,会不会产生对己方不利的连锁反应。
在那个犹如货柜形状的船体中,到底装载着什么呢?按照过去对末日真理教风格的了解,我觉得会是献祭仪式的消耗品——不一定是被末日真理教暗中转移的人类,也有可能是大量的其它的非生命物体。以这个感觉为主导的话,我还是觉得。至少摧毁十几艘,以观察后效,是可以接受的。
“那么,高川先生,你现在是打算一个人狙击那支舰队吗?我不反对。但我只会以自己的判断去行动。”四天院伽椰子的平静中,带上了别的味道。
“怎么可能。”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们是拍档,面对强敌必须共进退,不是吗?”
“你也变得圆滑了呢。高川先生。”四天院伽椰子的平静口吻中,某种别样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一些,“我还是更喜欢伦敦的那位高川先生。我喜欢老实人。”
“我也喜欢老实人。”我说:“但是,没办法,我天生就是不讨人喜欢的丑角。”
四天院伽椰子的情绪传来一些起伏的感觉,虽然她保持沉默,但我仍旧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这种波澜不惊的起伏。我不由得想,这个怪物的意识层面上,四天院伽椰子的主导性更强了,这恐怕意味着,她和这个怪物的融合更加彻底,也更加地主动。
四天院伽椰子的变化虽然很隐晦,但在言语的交流中,情绪的感受中,乃至于行动的细节上,都让我觉察到一种快得惊人的进步。我分不清这是好是坏,不过,在主观判断上,更倾向于,这仍旧是一种对我的计划有利的变化。
我一边继续保持和四天院伽椰子的交流,通过交流去感知和判断,一边继续观测末日真理教的宇宙舰队。
这支舰队从我们的前方穿插而过,之后的十分钟内,就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陡然和我们拉开了更大的距离——就好似在一个稍微不注意的情况下,沉入海洋中,重新上浮的时候,就已经在更远的地方了。那一刹那的忽略,让它们完成了加速,但是,这必须是在我的确忽略了它们的情况下,而事实是,我从来都没有让自己的注意力放松下来,可是,它们仍旧给我一种,是不是自己真的在这一刹那忽视了的感觉。
“它们对我们没有兴趣。”我从它们的航行趋向中,十分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这支舰队给我的感觉是十分单纯,就像是一个劲地赶路——它们在主动避开和我们的争端?”
“也许。”四天院伽椰子的回应仍旧十分暧昧和保守,但却在鼓动我去做:“高川先生,你觉得那些货柜中装的是什么?是那些恶心的巫师?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无知而恐惧着的人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我隐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转化为黑水。末日的言论早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就已经有了极大的市场,其内容好似是由一种叫做白色克劳迪娅的怪异植物引发的末日。而一部分有识之士在我们行动之前,就已经行动起来了,似乎为了最坏的情况,而打造了所谓的诺亚方舟。以在极端条件下,确保至少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类可以作为文明的火种存活下来。”四天院伽椰子就像是在复述一个通俗的末日故事般娓娓道来:“然后,有一些线索指向末日真理教,似乎这个末日言论的推动、研究和相关的应对措施,都是由一个名为末日真理的新兴组织引导的——虽然许多细节,都表现出。这个末日真理教是这个中继器世界自发产生的精英组织,但既然有着同一个名字,其背后和我们所熟悉的末日真理教有关联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说了一个我早已经知道的情报:“我们之前所在的半岛,所有的人工建筑其实都挂名在同一个人的产业中,这个人也同样是末日真理这个组织的某个下属机构的负责人之一。他所主持的研究活动,虽然用心理学研讨会做遮掩,但实际进行的。却也是针对白色克劳迪娅的研究。”
我保持沉默,关于白色克劳迪娅引发的末日,以及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精英人士针对这么一个末日情况展开活动的一部分事实,我已经从阮黎医生身上观测到了,并且,自身也是参与者之一。四天院伽椰子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在我这里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白色克劳迪娅,末日真理教。诺亚方舟”四天院伽椰子的声音不断灌输到我的脑海中:“高川先生,你觉得眼前的这些货柜一样的宇宙舰队。有多大的可能,就是运载着人类最后的文明火种的诺亚方舟呢?他们想要去月球,是不是因为,在他们的计划中,月球就是卷土重来的最好立足点呢?但是,在这个计划当中。被末日真理教欺骗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回答到。
“但却是在欺骗之下所做出的选择,现在可以解救他们的,真正有想过解救他们的,就只有高川先生你一个人,不是吗?”四天院伽椰子说了那么多。意图却十分单纯,也并不忌讳这个明显的意图被我察觉,或者说,我觉得,她就是这么拐弯抹角的,想要我亲自动手,去和这支宇宙舰队碰撞一下,看看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然而,我真的可以单纯以“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就坐视不理吗?我的心中,在做出“这些宇宙飞船中装载的,有可能都是这个中继器世界最后剩下的人类”这样的猜测后,感性就开始躁动起来。
“真的好吗?我一定会坐视不理,因为对我来说,这是正确的判断,也不会为此背负任何心理负担。但是,高川先生是不一样的吧,伦敦的那位高川先生似乎更加理性一些,但是,在这里的你,和在伦敦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吧?”
“不,是一样的。”我认真又坚定地说:“无论是伦敦的高川,还是我,都是一样的。”我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阮黎医生的音容笑貌在记忆中浮现,这一段时间来,她所表现出的意志和想要做到的事情,都在我的内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四天院伽椰子认为“白色克劳迪娅导致了末日”这个末日论是可笑的,是一种欺骗,真正让这个世界陷入末日的,单纯以眼下的结果来说,是包括nog、五十一区和末日真理教等等所有入侵者的推动,也是由她的黑水直接造成的结果。但是,我却十分清楚,在阮黎医生的视角中,她所看到的“真实”并非是这个样子的。
当我们看到了黑水在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