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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身体验、观测和思考着至深之夜,我似乎隐约可以看到让计划趋向完善的道路。
我不知道其他的中继器,会不会诞生类似“于中继器内世界中,人们的噩梦里所诞生的,可以接驳病院现实的至深之夜”这样的东西。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里,它的确正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于我的眼前徐徐展开。
病院现实中的末日幻境,末日幻境里的中继器,中继器内部构成的世界。中继器世界中的噩梦,噩梦中的至深之夜,至深之夜中的病院现实——在这里。我所认知到的世界,构成了一个回环状的统合。而整个回环的基础,仍旧是“病毒”。
我虽然一直在烦恼,于某个神秘事件中,某种神秘现象下,具体的某些行动,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并致力于,让这种影响变得良性。但与此同时。我同样尝试从一个更高层面,更宏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些神秘事件和神秘现象本身。
我尝试着,将宏观的认知和微观的行为统合起来,以微观的行动,去推动宏观的变化。例如,我在半岛精神里做的事情,乃至于在噩梦中,针对至深之夜和其他神秘组织,所做的事情。无论是保护什么人,亦或者是对抗什么人,很大程度上。是以“让这些情况于自身所观测到的每一个世界,都产生对计划有利的良性反应”为基础标准而进行的。绝非是单纯只是为了救助中继器世界中的某个人,亦或者,仅仅是为了避免某个观测到的世界的末日。
而这样的尝试,至今为止,都仍旧没有体现出明显的效果,末日的巨轮仍旧有条不紊地碾压而来。我有时也会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有效。但是,这样的怀疑。每一次产生的时候,就会立刻被抛弃。我十分清楚。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自我怀疑的余地了。
我只能竭尽全力,以自身的猜疑为基础,在得到真相之前,在尚未准备好的时候,就采取行动。
我想,对于一些思虑周详的人来说,这样的做法,是完全无法接受的。因为,这意味着容错率的降低,以及运气成分的提高,乃至于一旦失误,所产生的恶性后果也会更加严重,是“绝对不划算”的做法。最好的做法,当然是想明白每一个关键,确定每一个细节,根据自己的准备,一步步推进,而不是如同低劣的赌徒那样孤注一掷。
然而,在我所能观测到的世界里,没有一处是可以如此步步为营的。事态的发展,总是比设想的要坏,而往坏的方向发展的速度,也总是比设想的更快。在自以为解决了一个问题,可以改善事态的时候,却会发现,解决了这个问题,反而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了。
倘若,这仅仅是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才出现的问题,那么,我可以认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但是,倘若是我所观测到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那么,我又该如何去看待呢?倘若将这一切,都当成是世界的错误,那么,在一个错误的世界中生存,就是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当无力去改变世界的错误,却又想在错误的世界里活下去,可偏偏错误的世界不让人活下去,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怎么去思考?最终又能得到怎样的答案?而怎样的答案才是正确的呢?
对我来说,我所观测到的,自身所处的世界,无论哪一个都很糟糕。但它们都不让我觉得是“错误”的,是应该“怨恨”的。无论我愿不愿意接受,它就是这么存在了,这么发展着,这么毁灭着。而我和我所爱着的人,也不过是众多牺牲品中的一部分罢了,所有人在这种毁灭面前都是平等的。即便如此,我仍旧希望,自己可以改变它,哪怕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我无法改变它。
是的,我清楚知道,也许自己的抗争毫无意义,但是,我就是想要去做,于是,我就这么做着。
我,想成为英雄。
想和做到,从来都无法划上等号,不是吗?
所以,我原谅这么想着,尝试去做了,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自己。也原谅这个在我眼中实属错误的世界。
我穿过宅邸间的巷道,聆听自闭于房间中,亮起灯,低吟而粘腻的祈祷。我觉得,他们的做法是错的,这一切,本身就是至深之夜所带来的异变,而他们的行为,看似在试图解决问题,但实际上,只是在加速问题的到来,并让问题的解答变得麻烦、恶劣和不可解。但是,我从不责备他们,也不会怨恨他们,更不会认为他们是愚蠢的。因为,正如他们所说,这一切错误的源头,都并非源自于他们。
至深之夜就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逃离。
它和我所观测到的,每一个世界所要面对的末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倘若绝对无法渡过至深之夜,那么,呆在宅邸里祈祷,和出去猎杀怪异,寻找至深之夜的真相,又有什么差别呢?
所有的努力,只有在“达成改变”,亦或者“不确定是否可以改变”的前提下,才有意义。在“一定无法改变”的绝对性面前,一切行为都是徒劳的,与之相比,心灵却有更多的可能性。人们所说的“向内心的神明祈祷”,也许就是在向我暗示着这样的道理——如果内心得到平静的话,哪怕这种平静会促成最坏的结果,对本人而言,也是一种拯救吧。反过来说,如果内心无法得到平静,那么,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得到拯救,“努力挣扎”本身,就是一种痛苦的惩罚吧。
这里的人们,无意于用这样的大道理教育我,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但他们的行为本身,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意志在暗示我,让我停下脚步,让我去感受,末日之下的平静,或者说,试图让我以这么一种平静安详的态度,去面对那样的未来。
是的,我可以感受到,那高高在上的,无处不在的意志。
寻求内心的结果,和寻求外物的结果,在这种暗示中,被切割开来。
然而,这并非是我所想要的。
我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这些暗示性的东西,逐渐从我的脑海中褪去。我之所以带着痛苦,在这样一个离奇、怪异又绝望的世界中挣扎,才不是为了区区内心的平静。换句话来说,倘若只是为了内心的平静,只需要闭上眼睛,封闭心灵,去固执地相信自己会得救,然后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死去,就可以得到了。现在,呆在宅邸中的那些人,一定得到了内心的平静吧?
但是,我不是他们,我是高川。高川并不是单纯为了自己的平静和幸福,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这个想法,从来都没有磨灭。或者说,正因为不停寻求内心的答案,这个想法才根深蒂固。
我想要的,是比“自我的平静安宁”更庞大更复杂的东西。而这样的东西无法得到,才是我痛苦的根源。但这并非是我放弃的理由,倘若这痛苦的火焰会一直灼烧,那就让它烧到我的灵魂不剩下一点一滴。我是带着这样的觉悟,才踏上征途。
现在回头是岸,立地成佛,放弃那痛苦的觉悟,获得属于自己的平静?开什么玩笑!
带着这样的念头,我在庇护所外的山道上停住脚步,而就在已经可以望到的半山腰墓地处,就仿佛要对我的顽固做出惩罚般,隐隐出现了一些带有敌意的身影。虽然因为环境的缘故,看得不太清楚,但那种充满敌意的味道,就算隔着老远也能嗅到。
他们在挖掘坟墓。据我所知,那些坟墓埋葬的是老霍克那样的人。而墓碑上的名字,全都是“高川”。
不管为什么全都是“高川”,也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都已经足以让我视之为敌了。
1271 狂想解答()
没想到刚离开庇护所,就看到有人在挖坟。那一片被我称为“高川之墓”的墓地,埋葬的人应该不是我这样的“高川”,我没有掘开坟墓,看清下面的尸体到底是什么,但在我的眼前,老霍克将自己埋葬,而其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就是“高川”。这种奇怪的现象,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当然和“高川”有关。
在神秘学中,“名字”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必然的联系,因为“名字”而关联起来的事物,即便表面上看起来无关,但却具备更深处的某种紧密关联。这里墓碑上的“高川”,也许并非指代我,亦或者过去的种种“高川”人格,但也一定拥有和“高川”的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在过去,是很难想象的,然而,高塔黑座所传达的病院现实中的资讯,却让我不由得产生一些假设。
在那些资讯中,提到了“霍克医生”,“抑制剂”和“高川复制体”三个别有含义的名字。顾名思义,将其和当前噩梦的情况联系起来,就不难得出这样的可能性:这个墓地的墓碑所显示的“高川”这个名字,是否和所谓的“高川复制体”有关联?
在那些病院现实的资讯中所提到的“高川复制体”,也和正常意义的“克隆人”有些不一样,病院现实中的阮黎医生对这些“高川复制体”有只言片语的解释,那似乎并非是“通过基因工程,完整克隆某个人体”这样干脆利落的情况,而是牵扯到“霍克医生”的专业研究。而霍克医生专注于血清制造,虽然没有成功,却在这个研究过程中,制造出各式各样的抑制剂和调制药剂。在我看来,有可能就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高川”于病院现实中所服用的那些药物,以及“高川”进入末日幻境前后。进行生理调整所使用的药物。
倘若,高川复制体和霍克医生的研究有关。那么,就可以假设,高川复制体和这些抑制剂和调制药物有关。再往深处想想,理所当然的,并非只有“高川”才会使用这些药剂。在病院对“病毒”的研究中,任何被病院选中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都应该会成为试药者。
霍克医生以“高川”为样本,制造出的药物。被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服用。而这些患者理所当然会被药物改造,先不提他们的病态是否会被抑制,他们的生理改变,一定会受到这些药物的影响。鉴于药物是在研究“血清”的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因此,这些药物在药性方面,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这个研究方向的影响。
根据病院的报告,虽然至今都没能正式观测到“病毒”的实体存在,但是,其对人体的影响已经被证明。至少也是从“基因”这个人体基础层面上产生的。进而推论,霍克医生为了对抗“病毒”而制造的药物,必然也要深入到“基因”这个基础层面。才能对末日症候群患者具备一定程度上的“抑制”和“调制”效果。
如此一来,以“高川”为样本所制造出的药物,可能会从基因层面上侵蚀、抑制和调整其他试药者的身体。那么,又会否让这些试药者的身体,和“高川”具备一定程度上的相似呢?倘若从这个角度出发,病院现实的阮黎医生口中,所提到的关于“高川复制体”的只言片语,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我在过去几次进出这个“噩梦”的过程中,已经验证过。这个“噩梦”中存在的事物,绝对不仅仅是“半岛精神病院中。服用了研讨会新药的病人”,并且根据高塔的经历。进一步假设过“这里不仅仅有来自于末日幻境的神秘组织,更有病院现实的直接映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