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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对研讨会的了解,以及阮黎医生平时言传身教,我觉得,正是这种敷衍的态度,会研讨会将他们的评价大幅度下跌。我猜测,他们或许认为只要专注于某一个病人,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注其中,一定可以取得进展,进而做出一份有内容的报告。所以,才不希望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其他病人身上。
然而。研讨会既然做出交换病人的决定,本身就透露了一部分态度。而这些在此时敷衍了事的人,大概根本就不可能被看中吧。虽然说。只要做出一份有内容的报告,就可以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但他们所面对的病人,全都和普通的病人不一样。无论是例诊病人,还是看似普通的其他人,能呆在这里的,全都是服用了新药。
而以这些人的所谓“天份”和“才华”,完全没有可能找出病人体内隐藏的秘密,进而做出一份合格的报告。反而。如果他们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仍旧能够找出病人身上的异常。并针对性提出方案,迎接他们的或许是更加苛刻的商业间谍审查。
无论如何。当他们的负责对象,是我们这些病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拿出那份合格的报告。而研讨会也并不想要看到这么一份合格的报告,真正决定这些野路子专家命运的,是他们对待这次活动的态度,以及在每一个环节中的表现。
“那个病人怎么了?”三井冢夫向我问到。他看起来有些在意躺在我的床上的女病人,在细节方面,三井冢夫也算是较为敏锐的,而其他呆在我的房间中的专家,则对此漫不在心。
“没事,只是睡着了。”我说:“她刚吃了药。”
三井冢夫一副理解的表情点点头,但我想,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说更多的谎话。我可不希望,服用了粉红药剂的女病人被眼前的专家察觉到异常,并写入准备交给研讨会的报告中。哪怕,我认为研讨会根本就不会仔细看他们的报告。
“阮黎医生最近如何?”三井冢夫主动岔开话题问到。而另外的专家表面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却在细微的动作上,让我知道,他们其实真的很在意。大概他们已经知道阮黎医生在研讨会中的重要位置吧,试图了解关于她的更多情报。
不过,即便是我也无法确定,阮黎医生这些天的情况到底如何。从她要应对的问题来看,想必是十分繁忙的。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我说。
“是吗?”三井冢夫的脸上浮现一些意外,“每一个例诊病人的提供者,才是这名例诊病人真正的主治医生,我见过其他主治医生,他们经常会和自己的例诊病人进行互动。”
“我的情况暂时还很稳定,不需要医生时刻照看。而且,她已经观察我很久了,再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反而是舍本逐末吧。”
三井冢夫若有所思,说:“的确,阮黎医生说过她这次参与研讨会的目的。”
阮黎医生一开始就是对他们这么说的,要借助研讨会的资源,来完成针对我的情况的新药。
我们又随便聊了几个话题,之后我才问到其他例诊病人,乃至于服用了新药的病人的情况。和我所预料的一样,三井冢夫的回答带有忧虑。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已经有三个例诊病人死亡了,还有一个例诊病人也性命垂危。我负责的那一个就是脏器衰竭而死,身体上还有被虐待的痕迹。我个人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进一步的查证被研讨会那边接手了。和我一样选择了那个例诊病人的人,都只能用现有数据来完成报告,让大家都很不开心。”三井冢夫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我听说,其他死亡的,和生命垂危的那个病人,也是类似的情况。他们有可能被注射了某种透支人体的药物。”
“你在怀疑研讨会?”我只是这么反问,三井冢夫就缩了回去,半晌才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可能肯定。现在,我就专注于自己的报告。研讨会里有那么多的专家,比我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他在这一点上,不管是蒙的,还是有所感觉,但都不失为一个正确的应对。另一方面,研讨会也对当前的病患者死亡很不满意吧。一下子就死了三个例诊病人,还不知道死了多少普通病人,剩下的资源就会越发显得宝贵。也许一开始他们对自己的新药有极大的信心,但在这次打击之后,想必会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的成果,而不是贸然就让病人们服用。
我想,如果研讨会真的更加谨慎,对阮黎医生来说也是件好事。他们放在新药上的精力更多,就意味着对阮黎医生的控制更多,阮黎医生也就相对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在这种时候,网络球找上门来,简直就是掐准了时机。
我从三井冢夫这里套出了不少关于其他地方病人的情况,他可以公开谈论,以及看在阮黎医生的份上,所暗示的数据,都让我可以将半岛精神病院中,服用新药的病人们的总体情况,和噩梦中那些疑似病人映射的疯子、看似正常的人、猎手乃至于怪异进行对比。
我再一次确认,服用了新药的半岛精神病人并非全部都能进入噩梦,而能够进入噩梦的,可能会在平时显得更加正常一些,从而让人感觉到新药的正面效果。但是,从噩梦中人形“系”对女病人的判断来看,其实这种看似正常的情况,反而是一种恶性的体现。就像是透支生命一样,让病人看起来比平时正常。
另一方面,噩梦中存在的那些东西,也的确不全都是半岛精神病院中所存在的东西的映射。以黑座泄露的信息来看,又可能直接就是病院现实中情况的一部分映射。
简单来说,病院现实和半岛精神病院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糅合并映射于这个噩梦之中。至深之夜的影响,不仅仅是针对半岛精神病院的病人,更会进一步直接影响到病院现实的情况。反过来也是如此。
如今的噩梦是一种十分诡异而纠结的状态,在里面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每一种影响,都会产生比以往的神秘事件,更巨大,更复杂,也更加切实的连锁反应。因为太过敏感,以至于,至深之夜的结果,以及神秘组织默契合作的那个大计划的结果,都有可能引发谁都不曾预料的后果。
再加上火炬之光的“偏差”的影响,我已经不确定,未来到底会变得如何了。只剩下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知道是好是坏的预感,越到后面,就越是没有一个神秘组织,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去控制事态的发展。反而,让我感觉到,就像是存在某种超越性的力量,利用了各方的计划,奇妙地推动着这个复杂的剧本。
接下来的一切,无论如何变化,都绝对不是巧合。
1269 祈祷()
在三井冢夫这些参与研讨会活动的专家们眼中,例诊病人的死亡并不是正常现象,他们是以心理学专家的身份来观察例诊病人的。而例诊病人所服用的药物,到底会有怎样的效果,他们也大致知晓。他们并不清楚例诊病人服用了新药,而他们的药理学也无法支持他们分析出这些新药的效果。过去一直都有使用的常规药物,在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竟然会导致病人死亡,这在他们看来,当然是很离奇的事情。
针对已经死亡的例诊病人的检测只能不了了之,而负责这几个例诊病人的专家,也就相对更缺乏临床数据。即便如此,他们仍旧需要做出一份报告,于活动尾声交付研讨会,当作最后的活动总结,这让不少人怨声载道。
三井冢夫和我谈了不少诸如此类的研讨会活动的经历。他负责的例诊病人也已经意外死亡,不过,他本人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亦或者说,他不愿意往深处想太多。研讨会的活动到现在为止,已经出现不少意外,而也有人不打算将这些意外当作意外,例如占卜师和健身教练就曾经联系过三井冢夫,试图挖掘更深处的内幕,但被三井冢夫拒绝了。
“还有一天,研讨会的活动就结束。”三井冢夫这么对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也提醒一下阮黎医生。”到底提醒什么,他没有说完,但是,他的目光告诉我。其中饱含深意,“如果是阮黎医生的话,应该可以找到船只吧?”我顿时明白。三井冢夫已经明白,光靠自己是无法在这种愈加恶劣的气候中。离开岛屿的了。他在猜测阮黎医生于研讨会中的身份,想要借助阮黎医生的力量逃离漩涡。的确,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拉上一个看似知根知底的人,当然更加安全一些。
不过,要让他失望了,哪怕我转告了阮黎医生,阮黎医生也不会如他所愿。并且。阮黎医生早已经知道更多的内幕。
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三井冢夫带着勉强的笑容跟我告辞,汇合其他专家离开了病栋。
下午时分,阮黎医生终于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她驾车孤身前来,并没有带上任何工具和药物。她翻阅了我记下的关于女病人的数据和我的日记,亲自检查了女病人的情况后,陷入一阵沉思,之后对我说:“研讨会的新药的确实现了一部分设想的效果,但在关键的部分出了问题,我做的药剂也无法真正解决已经出现的问题。不过。如果阿川你真的可以在噩梦中活动,那就还有挽回的办法。那所谓的至深之夜,应该就是白色克劳迪娅对人体影响中。造成恶性的部分。如果病人们可以撑过至深之夜,他们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应该会有所好转。”
“要让其他病人服用你给的药物吗?”我不由得问到。
“可以尝试让一部分病人使用,然后在看看效果。”阮黎医生说。
阮黎医生的研究似乎陷入瓶颈,而这却又是我无法帮忙的事情。看着她略带忧愁的脸,我将网络球的接头人留下的名片掏出来,说:“早上有人和我联系,让我带句话,说是希望可以合作。”
阮黎医生愕了愕,接过名片。揣摩半晌,问我:“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摇摇头。觉得还是双方真的联系上后,再彼此进行自我介绍比较好。
“好吧。我来处理。”阮黎医生摇摇头,将名片塞回口袋里。之后,她关心地询问了一下我在这里的生后,而我则是向她打听玛索和其他例诊病人的情况。阮黎医生能够透露的那一部分信息,并没有超出我的判断。在阮黎医生看来,是病人对新药的强过敏反应所致,但是,因为“可以同步造成多人精神幻觉”的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她多少可以接受那个“噩梦”,也同样认为,这样的强过敏反应,会反馈到梦境之中。不过,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就无法肯定,也许我早就已经看到了,但因为某些缘故,没有意识到。
并非是所有服用了新药的病人,都会陷入那个噩梦,但例诊病人肯定就在噩梦之中。阮黎医生看了我的记录后,似乎已经有所猜测。不过,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个噩梦,也并非什么至深之夜,在她眼中,这些存在于噩梦中的情况,都不过是药物对病人影响的一种反馈。如果最后制成的“乐园”,一如最初的目标,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