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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笔将山顶、坟墓和码头一线地连起来,再将整个镇子圈起来,加重语气说到:“那么,整个镇子都将成为他们的馕中之物当噩梦和现实重合的时候,很可能这个小镇就会处于一种闭锁的状态,玛尔琼斯家的人将在这个闭锁空间里成为神一样的存在。他们能够定制规则,使用法术,甚至不会死亡。”
我说,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天门计划——人为地制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狱或天堂。
整个会议室中鸦雀无声,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回荡。
好半晌,巴赫打破沉默。
“那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按照你的说法,第三次天门计划也已经快要完成了。”
“索伦的日记里有详细的祭礼过程吗?”洛克问,“虽然它可能不太可靠。”
“按照索伦日记中的说法,形成一个噩梦世界需要达成两个关键的要求:一个是基底,一个是核心。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两个认同天门计划的执行者通过献祭的方式进入噩梦世界的中枢。
以艾琳噩梦世界作为例子,当年蒙克和斯恩特进行第二次天门计划是为了挽救罹患绝症的艾琳,先勿论这个目的和绝症的真假,我们已经知道蒙克率先死去,实际上,他成为了这个噩梦世界的基底,在事发当晚,艾琳成为了核心。”我努力回想在艾琳噩梦世界中看到的那本索伦日记中的内容。
“不过,我觉得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根据我所遭遇到的情况,以及之前的推断,我认为形成完整的噩梦世界需要四个关键点:基底、核心、守卫者和先知。那么就艾琳噩梦世界来说,蒙克是基底,艾琳是核心,索伦是先知,守卫者尚不明朗。”
众人面面相觑,我知道,要接受我这个观点的确十分困难,因为他们并没有亲身经历噩梦世界。尽管通过交流可以获得对等的情报数量,但是对情报的认知度不同,导致这些情报在接受质量上有所差别。判断是对“有效情报”的重组和推演,然而“有效”是一种相当个人化的说法,和当事人的见识、经验、接受能力和风险承受能力等素质密切相关。
“守卫者?这又是什么东西?”洛克脸上露出浓浓的质疑,这个男人性情活泼,经验丰富,而且思考慎密,虽然有冒险精神,但为人并不冲动。虽然相处仅仅四天,但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他在行动上相当积极,然而在情报处理上一向秉持保守的观念。
我无意评述这种行为特征的优劣,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认可这种行动模式,认为它在“冒险”和“稳妥”上处于一种相当优秀的平衡状态。只是现在我不得不在“冒险”的一端加重砝码,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自己在处理方式上的急躁,能够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
“无论在艾琳噩梦世界,还是在墓地噩梦世界,都出现过一种凌驾于所有怪异之上的怪物。墓地噩梦世界中的是一种名为‘驴锁’的驴头人身怪,不过在艾琳噩梦世界中出现的只是一个涂鸦,不过我认为它真的存在。”
“乌鸦呃我不是刻意针对你本人,不过你现在做的已经不是推理了,而是臆测。”洛克凝视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耸耸肩道:“好吧,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如果其他人也认可这种冒险,我也没问题。”
会议室中的诸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我看得出,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一种犹豫和迟疑的神色。这并不是“事后谁来负责任”的问题,就像洛克说的,身为这个队伍核心的其他几人在获得末日力量前都是处理危机的专业人士,就他们一贯的经验来说,这种基于大胆臆测而采取行动的行为是十分不可取的,我明白这一点。
如果我错了,那么在时间上就完全没有余裕来改正,也就是说,现在的任何判断都是以切断所有退路为前提的。
最后,我们把目光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荣格,在这种时候进行抉择是队长的责任和义务。
“我有一个问题。按照你的说法,第二次天门计划中最关键的四个人,有三个人成为了艾琳噩梦世界的关键。那么,斯恩特呢?你又是怎么看的?”荣格问到,“我不觉得他就这么消失了。”
我迎向诸人的目光,稍微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在斯恩特的定位上,我同样有所疑虑,因为目前为止,都没有关于他的情报。也就是说,若之前的推测是打了“臆测”的擦边球,那么关于斯恩特的判断,则完全属于臆测了。
可是,我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有一种直觉,自己的回答很可能是决定荣格抉择的关键之一。
“有传闻说,斯恩特也在当年的大火中丧生了。不过,既然小斯恩特成为第三次天门计划的执行者,那么斯恩特本人,也很可能加入了第三次天门计划。按照之前的推断可以看到,噩梦世界的基底和核心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巧合,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作为父亲的斯恩特和作为儿子的小斯恩特,在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及对天门计划的认知和支持上都十分符合噩梦世界的形成关键。”
“也就是说,你认为斯恩特和小斯恩特成为了第三次天门计划所形成的墓地噩梦世界的基底和核心?”荣格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说,他的目光和表情都给了我很大的压力。
“是的,我认为,有这个可能。”我下定决心这么说到。
荣格交叉食指,下巴垫在手背上电脑}}访问手*打},闭目沉思了半晌,终于有所决定般睁开眼睛。
“现在点到名字的人留下来,其他人必须在今晚之前离开。”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用沉默表示没有异议。
“那么,乌鸦、潘、洛克、牧羊犬、魔术师和巴赫留下来。”
被荣格念到名字的人面无表情,没有被念到的人却浮现一丝紧张。离开的人很快就决定了:一楼的普通工作人员,以及八景、咲夜和达达,由达达主持撤离。达达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反对。
“让其他人做好准备,一个小时后就行动。达达,等下来我的办公室。”荣格说。
“好的。”
就在这时,咲夜却有点怯生生地举起手来。
“我也留下来。”她说,虽然身体明显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但是眼神却十分固执,迎向荣格突然变得严厉的目光。
“你觉得自己留在这里能做什么?”荣格十分不客气地反问到。
咲夜垂下视线,咬了咬嘴唇,然后朝我这边看来。她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让眼睛变得十分明亮,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在这个会议室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许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于是我走过去,将她带离了会议室。
我和咲夜进入副队长的办公室里,将门关上了,声音彻底被隔绝起来。
“喝咖啡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到柜子前取速溶咖啡。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富江死了吗?”她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让我有些惊讶。
“不,她没有死。”我无意欺骗她,将滚烫的咖啡杯放在她身旁的办公桌上,然后拉开转椅坐在她面前,“我很担心你,咲夜。”
“我知道。”咲夜有些烦躁,嘀咕一声,又抬起头大声说:“可是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什么都帮不上忙,只是像傻瓜一样跑来跑去。我的确没什么能力,什么都做不好,可是可是”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双手掩面,肩膀轻微地抽动,带着哭音说:“森野出事的时候,我对自己说,一定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现在也是一样,好不容易得到了其他人所没有才能,却完全派不上用场。阿川,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森野,真的好想她。”
咲夜在我面前语无伦次地哭诉,可我什么开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心中隐隐作痛。我用力抱住她,想让她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暖和力量。可正因为在乎她,所以无法说出“一切交给我就好了”这样的大话。
“要坚强,咲夜,森野也一定希望你变得更加坚强。”我抚摸着她如丝绸一般的黑发,“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可是不能做到的事情更多。我只想告诉你,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我想留下来。”咲夜吸着鼻子,闷声说。
“太危险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没关系,我就是想留下来,我不想再逃跑了”
“这不是逃跑。”我正视她说,“放弃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选择自己能做的事,这不是错误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决定不那么做了。呐,阿川,在去做之前,怎么才知道那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当那只恶魔从我身上离开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如果别人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
咲夜带着泪痕的眼睛充满执着,我看出来了,她并非是征求我的决定,而是将自己的决定告诉我。无论我怎么反对,她也绝对会一意孤行下去。
“这里的才能。”咲夜的右手比出手枪的姿势,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是森野留下来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不会死的,我会连同森野的那份一起努力,绝对相信我,阿川。”
我无力地垂下头去。
绝对记忆——这是咲夜在被恶魔寄生的那段时间,身体被侵蚀而产生的才能。如果不是末日真理,森野不会死亡,咲夜也不会被恶魔寄生。或许这就是她固执地认为这个才能是森野留下的遗物的原因。可是我也无从反驳,一个多月前,呆在学校里的那段最后的时光,实在发生了太多令人黯然神伤的故事。
或许对咲夜来说,这个才能的诞生,承载了太多沉重的过去。看着她的眼睛,我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想要让她过上普通人生活的想法是多么天真。今天的一切,在咲夜碰到森野,并成为朋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咲夜背负着一种和我截然不同的东西,过去的喜悦和悲伤,生存和死亡,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
是的,这个绝对记忆的才能,看上去并不怎么强大,然而却比任何才能都要沉重。它的存在对咲夜而言,已经超越了“才能”这种中立的工具式的意义。
看着眼前变得有些陌生的咲夜,我不禁想到这么一句话:该怎么做才算是拯救了一个人?是拯救她的**,还是拯救她的精神?**的生存,并不代表精神的救赎。
我已经不明白了,自己曾经成为过咲夜的英雄吗?
“是这样吗?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亡更加艰难和痛苦。咲夜,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我自言自语着,可是咲夜却听到了。
“抱歉,阿川,我只是个傻蛋,不明白这些事情。只是,如果现在离开了,今后就会惶惶不可终日地活着,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因为,不是总有许多办不到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吗?而且,没有选择,它总是比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更先一步出现在眼前。”咲夜喃喃地说:“是的,我再不会避开它们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对她说:“我明白了。”
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意志,咲夜。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你,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