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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有什么?”健身教练问三井冢夫。
“哦,我——”三井冢夫用力掏了掏口袋,但一脸失望的表情,说:“我只有三枚游戏币。”他摊开手掌,是大型游戏机经常用的那种圆形金属币。放在当下的环境里,大概连扔出去,都没什么打人效果吧。
“总比我好一些。”健身教练一脸无奈的表情,“我什么没有。”但她很快就第一个走出去,来到一扇门前,猛然踹开,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提着两个金属挂杆。看形状,大概是室内悬挂投影幕布用的。
她将一个金属杆扔到三井冢夫怀中,男人没转过弯来,手忙脚乱地接下了,才一脸恍悟的表情,连声道谢。
“那么,走吧。”我对三人说着,带头沿着走廊前进。
三人跟上来后,把我夹在中间,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鼓足勇气的三井冢夫,健身教练和占卜师两位女性在后方,构成一个三角形的阵型以做策应。将女性挡在身后和将孩子保护在中间,这样的想法,在这种有意识的行动中,十分明显地可以感受到。
我倒是觉得,三井冢夫有些勉强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我也仍旧接受了这份心意,没有去劝解。
三井冢夫在很多时候,都表现得不太可靠,但是,一个男人该表现的时候,也会去做,这点很不错。我觉得,尽可能尊重和接受这样的意愿,对其本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应对吧。
我们一开始,会打开每一扇路过的门,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亦或者有没有人藏在里面,但后来就不这么做了而是只选择可疑的门打开,因为,走了几段路后,我们已经察觉到,这里的环境,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看起来像是我们所知道的第三层,但其实根本不一样。最主要的区别是,这里大得不可思议,刚离开门口的时候,人眼所能看到的部分,还是和印象中类似,但是,之后我们走过的区域,已经完全超过了第三层的总面积。
这里的房间和过道,就如同用镜像叠加起来,很多时候,往往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迷路,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可仔细检查,就会发现细节上的差异,但在一眼看去的时候。却很难看出不同来。而且,这里面是空房间的情况也居多,有的时候,真的如镜像一样,摆设完全相同,只是位置相反。
连锁判定的五十米范围。也从来都没有探到这一层的边界。天板和地面的距离是四米左右,理论上,连锁判定可以穿透,看到更多的楼层,但实际情况是。我最终能看到的,仅仅是这一层的情况。这样的情况,在之前上面一层的时候也出现过。
不久,我们就迷路了。
太多相似的地方,让我们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整个楼层的哪个位置。
让我感到警惕的不是这些。迷宫形态是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一种常见形态,找不到出口,大多是因为“出口”并非是常规意义上。我们所认知的出口,而是别的一种形态、意义或方式。通常是满足一定的限制,无论在迷宫内的什么地点都能脱离。
让我不得不集中精神的情况。在于手腕内侧的魔纹,其焦灼感开始变得频繁,有一种很接近,正在移动的感觉——这个魔纹使者,就好似以我们为中心,不断在我们所看不到的地方移动。让我们不至于发现他的位置。而连锁判定也依旧无法锁定他的方位。
但我们彼此间的相对距离,似乎一直都在缩小。
“人到底都去哪儿了?”三井冢夫不停嘟囔着。我们走了十多分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异化的环境。也真的让人找不到通往下层的出口,但是,这样的状况,在感觉上似乎和之前听他人描述的情况有点儿不一样。早先下来的人,是在“确定为出口的地方”没能找到出口。而我们则是连出口的位置,都不能确定,放在这栋建筑的正常状态下,绝对是不可思议的。
一无所获,也没有更刺激的情况,仿佛是无用的精神紧绷,都让人感到精神和体力的下降。
占卜师脸上已经浮现疲惫之色。
“要休息一下吗?再继续蛮干也不是办法。”健身教练对三井冢夫说。
“好吧。休息一下。”三井冢夫点点头,他看起来也不是太精神。
“和我想的有点不同。”坐下来后,健身教练对大家说:“我原以为,会有大动作,大场景,亦或者危险刺激的状况。”
“既无法出去,也看不出目的性,不会出现危险,但也并不让人觉得安全。”占卜师说:“倘若这其中有什么人的意志,那我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折磨我们。”
“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精神上实在受不了。到处都是一样的,也看不到终点,而且——”三井冢夫大大喘了一口气:“全都是病院一样的白色!”
“没有声音,没有人迹,只剩下我们还能彼此对话,之外,仿佛危险随时会到来,但结果却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健身教练顿了顿,用十分严肃的,就如同做出结论的声音,对我们说:“我觉得,这里才是幻觉。它满足一切幻觉所可能具备的因素。”
“你的意思是”占卜师想了想,说到:“其实,我们下楼的想法,就是引发幻觉的引子?”
“我们也许根本就没有下楼。”健身教练说:“否则,这里的异常,不是比上面的那些阴影还诡异吗?”
“我们所遭遇的一切,其实都别有用意,都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事情,都是为了让他们可以将他们想要我们看到的事情展现于眼前。”三井冢夫仿佛念诗一样,说着:“他们引到着我们,就如同孩子蹒跚学步,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站起和前行。所以,他们开始成长,开始让我们捉摸不透他们可能达到的境地。”
1288 进一步()
我们被困在第三层了,现在想要回头找自己下来的楼梯也做不到,房间和过道就好像是被无限复制。我们没能找到本应该在这个地方的人们,也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然而,这种除了自己一行人之外,其他人都消失在世界上的感觉,却充满了压抑。恐惧感,就像是涨潮时,海水不疾不徐,实际却很快就淹没了沙滩。我们尝试给这样的环境做一个解释,然而,即便有所解释又能如何呢?找到可以让自己信服的说法,并不代表就可以挣脱这样的困境。
我见过太过这样的景况,并且可以通过魔纹感知到另一个魔纹使者的存在。这个魔纹使者的存在感,于当前的环境中是如此突兀,让我不得不将这个人与当前的状况联系起来。
是她,或者他,亦或者它,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对方的直接目标是什么?我和这些心理学专家,到底是被刻意针对,亦或者只是殃及池鱼?这些问题,在我的心中,树立了一个相当清晰的标杆,从而心中毫无紧张感。
如果对方并不直接针对我们,那么,当他正在做和准备做的事情,达成或失败的时候,我们的困境自然就会被解除。即便是魔纹使者,也不可能长时间维持这样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也许他使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力量的,然而,无论他完成或无法完成自己的目标,都必然有一个限定的时限。
我相当肯定,这个时限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中,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否则,他将面对越来越强的阻力。研讨会的核心是末日真理教的人,但是,这个末日真理教还没有完全成长为我所知道的那个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而且还有nog。或者说网络球,也在关注这边的进展。发生了现在这种事情,无论给出什么解释,都不可能是被默许的。
我们并不完全被动,这些心理学专家有可能想过,但没有太深刻的理解——他们对研讨会能够在多快的时间里。做出多大力度的应对,并不抱有太过强烈的信心。按照正常的思维,他们当然会觉得,研讨会需要确定情况,再判断是否和当地警方联络。寻求帮助。
而在我看来,研讨会根本就不会这么做。这次研讨会所隐藏的内幕,是不允许任何正常的政府机构涉入的。
在确定情况之后,研讨会的准备、反应和措施,会比这些心理学专家所认为的更加强硬快速。
我们在尝试自救,但这仅仅是基于“敌人会在救援到来前就试图摧毁所有人”的判断上所进行的。而我暂时还没有看到,制造了这次神秘事件的人会杀死所有人的征兆。
假设敌人的目标,并非是具体某个人。那么。我们在对方眼中,也就并不显得特殊。而我们此时的境遇,也可以推想为。其他进入这一层的专家们所遭遇的情况。
此时最危险的情况,并不在于是否会突然有什么怪物和陷阱袭击我们,而在于这里时时刻刻都弥漫着一种负面情绪,这是从人心中滋长出来的毒药,并且会随着时间、无助感和对未知的恐惧,不断淤积。并且有一种神秘力量在加速这个过程。
我们的敌人,暂时还不是具体的某个事物。而仅仅是我们自身罢了。
离开第四层,正是因为。那些人在遭到阴影肿瘤的袭击后,伤员的下场正在加速这一负面景况的加深,有可能会失控。我意识到这一点后,也并不愿意仅仅因为对方在困境下失去理智,就加害于他们。健身教练、占卜师和三井冢夫大概是觉得,自己等人无法应付如此多的人数吧。
第四层的情况,对任何想要避开那种可能会出现的自相残杀局面的人来说,都是极为不妙的。
然而,来到第三层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肯定。而只能说,现在的情况,虽然诡异,但还是可以接受。
尽管“找不到出口和来时的路”,但也仅此而已了。
健身教练、占卜师和三井冢夫不断在说话,也逼迫我开*谈,通过一些对改变周遭环境毫无作用的想象、解释、闲谈来调整自己的心理。他们在这一段时间说的话,几乎是平时的三倍,哪怕是暂时歇息,也不会停止寻找话题。
文艺的、搞笑的、深奥的、没什么深度的什么话题都好,只要有人提出来,就一定会有人接上。在这个过程中,气氛完全没有冷场的余地——我觉得,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这三人真的很了不起。
他们至少对当前自己所需要面对的困难本质,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并明白如何去调整自己。本以为三井冢夫会稍稍拉点后腿,但实际上,他做的事情虽然不特殊,但却可以说是不过不失,和他之前的表现比起来,真的让人看到了他的优点。
健身教练认为,我们当前的遭遇,其实都只是我们在做同样的幻觉——在幻觉中完成了互动。但实际上,我觉得他们也明白,这种猜想,其实在他们自认中,也是相当不科学的。然而,他们的猜想,却很好地迎合了阮黎医生所说的,关于白色克劳迪娅的那些情况。因为,互动式的幻觉体验,正是阮黎医生等人所观测到的,白色克劳迪娅对人类的深刻影响。
所有受到白色克劳迪娅影响的人,其行为的本质,其实是对幻觉中的境况做出反应,而并非是对现实情况做出反应。而他们的行为,恰好契合现实情况,完全不能证明,他们没有被幻觉影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