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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梦想,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底线。
我凝视着这个底线。在心中祈求,然后,拼命挣扎着。
我走在真江正在前往的方向上,在我的视野中,除了她之外别无他者。在这个单调而寂寥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没有任何道标。
不知道走了多久。牵着我的手,真江停下脚步,她一直微垂的头抬起来。沿着她的视线投去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仿佛幻影般的身影。是个男人,但是具体的相貌看不清楚,身体是透明的,可以依稀看到他身后废墟的轮廓,连锁判定无法锁定他的存在,这是个非物质,也非处于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幻影,就像是穿越了时空的海市蜃楼。
这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似乎也在看着我和真江,只是让人感觉有些勉强。抵达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视线,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落在身上时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清晰。不过,不管他这个幻影有多么模糊,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直抵瓦尔普吉斯之夜。就足以证明他必然是一个资深又强力的意识行走者。或许,他便是以这样的方式,一直潜伏在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中,让网络球无法抓住他的跟脚。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真江前往此处的原因,是和他有关吗?这些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真江没有放开我的手,空气中有一种不用述说,很难具体形容,但却十分清晰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即便,我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站在这里,是抱着一定层度的敌意,他视我,不,应该说,他视真江为敌人。
这个家伙,似乎对真江并不是一无所知。
不管他是单纯把真江视为另一个隐藏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强大意识行走者,还是在怀疑为什么会有真江这样的意识行走者,他自身的背景,都是值得让人深思。或许——
在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想法,但是,至少在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指向这种想法的正确性。我不说出来,也不打算让这个想法继续沿着它的方向发酵,不确定的因素仍旧太多了。按照猜测的答案去收集线索,很容易会发生偏差,我一直坚信这一点,而不依照没有足够根据的猜测,去处理情况。
他张了张嘴巴,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的感觉。在真江的身边,这种情感上的特征,总是会比平时更加明显。尤其是恐惧。
是的,我可以确定,他在恐惧。他是不是在等待和寻找真江,无法从这个幻影的表情和动作细节上来判断,但是,当他和真江对视的时候,他的确在恐惧。
而这个时候的真江,并没有释放出那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压迫感,在我看来,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人。她多数时间,都是不正常的,偶然正常的时候,必然是要处理某些事情。我对真江的了解,让我看得出,真江已经打算对这个男人的幻影做点什么——不,也许,是早就打算做点什么,而且并不仅仅是针对幻影。
相对无言的气氛持续了大概十秒左右,真江的体型和气质猛然发生变化,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往气球里充气,猛然膨胀起来。这个变化是转换人格的征兆,但又不是变成富江,富江人格出现的时候,这种膨胀感更加剧烈和炙热,就像是火药爆炸一样。我不仅仅是用眼睛,而是用全身心去感受她身上产生的改变,转换的过程又快又不稳定,让人觉得这个过程,距离断裂崩溃仅有一线之隔。过去,在正常世界中,几乎都没有产生这么清晰的感受,但是,在意识态世界里,似乎感觉的敏锐度会格外放大,让我可以清晰捕捉到这个不稳定的过程。
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正反应了“江”的人格结构的不稳定。
真江消失了,出来的是——?
无比熟悉的感觉。
长发被缩减,身材变得更加高挑丰韵,和富江那充满爆炸性视觉感官的身材不同,这个她就好似海绵一样,仿佛可以吸纳一切冲击。这并不仅仅是外观上的感觉,也是从人格深度散发出来的气质。清爽的短发在无风的时候,也轻轻抚动起来,有着和富江截然不同的飒爽风姿,更不同的则是稳重和典雅并重的气质。和活力四射的运动美女相反。更像是个乐观通达,贤惠持家的女性。
这个“江”,似乎自带有背景般,在我的心底,响起歌声。
“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从沉睡中。
把我内心的秘密悄悄地带出来。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第三个词语是希望,
我在冰冷的夜里醒过来,
有谁记得我的名字?
有谁何时何地在守候?
直到身体腐烂,遥远的未来”
不知名的歌曲,却拥有浸透内心的平静和温暖。
宛如回到母亲的子宫中,被安详地包裹着,我喊了她的名字:“左江。”
“好久不见,阿川。”她温柔的声音。充满了大姐姐的味道。她的姿态,完全可以满足所有孩子对自己理想中的姐姐的幻象——我一直固执地这么认为,如果说,真江是因为充满精神缺陷而充满了黑色的魅力,富江是因为个性激昂热烈而如太阳般而被人信赖,那么左江虽然不能说完美。却仿佛就是从我对女性一切美好的幻想中走出来的存在。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音容笑貌就已经和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连我都不无法看清的影子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她取代了那个影子,温暖得可以包容一切的笑容,比那个影子更加真实。
我和左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再见到她时,却完全没有就别重逢的感慨,只觉得,她就在我的身边,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从来都没有远去。即便无法在真实中相见,我们的灵魂,也是依偎在一起的。她所拥有的一切,她的声音、动作、笑颜、气味和态度,仿佛就是对我内心深处的呼唤的回应。
如今,我再次看到她,对第一次相逢时所产生的那个想法,却有了更深刻的感觉。
这是,
一个特地为我而诞生之梦。
我希望是,
一个美好而永不终结之梦。
因为我的观测,所以“江”出现了,因为我的期盼,所以“富江”出现了,因为我的幻想,所以“左江”出现了——这样的说法,或许充满了唯心的自大,但是,我的内心深处,却的确出现了这样的想法。那么,我呢?作为一个人格肿瘤,究竟是因为“江”的希望,而得以持续存在?还是另一个我,那个当前最真实的“高川”,在潜意识中期许着我的存在呢?
而这样的我,是不是高川在内心深处,某种不可或缺的姿态?
现在的我,并不是表面上看来,和另一个我割裂的,单独的存在。
也许
我不禁想,我其实是不存在的?另一个我也是不存在的?看似两个的我和他,其实并没有泾渭分明的隔阂,也不需要什么契机,来完成达成“一个高川”的结果。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我们”根本不存在,“我和他”也不存在。
高川,由始至终只有一个,即便此时也没有任何改变?
而仅仅是——高川为适应环境而不得不改变的表层想法,和某种始终不变的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期许——同时存在的两者,因为“病毒”的影响,投影在末日幻境中的一种现象?
仅仅是,“现实的自己”和“梦想的自己”的差别?
“你看起来有些苦恼,阿川。”左江抱住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她那柔软的胸部紧紧贴着我的脸,我呼吸着她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温度,突然觉得,之前所假设的一切,其实都没那么重要了。
即便只是一个梦,至少现在,我也想沉浸在这个甜美温暖的梦中。
不过,这样让人沉迷的温存,持续了不到三秒,就在一阵尖叫声中打断了。这个尖叫声并不像是从人的喉咙里传出来的,更像是某种其他的生命,同时,也绝对不是自然产生的生命,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异类感。
这个声音,是从那个男人的幻影处传来的。他的身影,似乎被这声尖叫穿透了,泛起一阵阵涟漪,似乎随时就要溃散。他盯着左江,看不清五官的脸。给人一种比看到真江还要惊恐的感觉。
他快速掀动嘴唇。没有具体的声音,但我却仿佛可以听到他在说什么,那是一种。仅仅反馈到脑海中的感觉,不是语言,却能携带信息:“你,你做了什么?不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人类,不可能了解所有的资讯,人类,可以清晰描述的场景。也有绝对的上限——百分之百彻底符合真实情况,可以无穷枚举的虚拟实境?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办到的,人类也无法支撑这种程度的神秘!你你”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却能感觉到,他释放出来的信息正在颤抖。
因为恐惧而颤抖。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左江。”左江说。
男人的幻影开始扭曲。身影的躯壳,出现龟裂,细碎的裂片,仿佛干燥松动的砂石,一点点掉落下来。我明白了。左江在我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对这个男人发动了攻击。那声尖叫,便是攻击的结果。
看不见的攻防,在几个呼吸间,就已经结束了。
在意识态的世界里,并不是所有的行为,都是“可视”的。
男人,终于平静下来,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走到穷途末路。他出现的方式,本就充满了浓浓的保险味道。
“这是什么神秘?”在身影彻底崩溃前,他问到,“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意识幻象。”
“说出来,你也无法理解。”左江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任何故作冷傲的感觉,就如同主妇交谈般,心平气和地回答到:“我称呼它为妄想体验,其实,这不是神秘,而仅仅是一种才能。”
“我明白了,是我主动闯入了你的妄想。”男人似乎想通了什么,“但是,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具备的才能。”
左江笑而不语。
“我们还会见面的。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强调是多么的正确。”说到这里,男人在最后一刻,留下了这样的话:“你已经在这个世界全知?”
之后,在我和左江的前方,一切又都回归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固有的“正常”。
“你明白他在说什么吗?左江。”我盯着那人原来所在的地方,对左江问到。
“不知道。”左江说:“我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呀。比起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们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这么说着,她牵起我的手,发出清脆的笑声,一路向前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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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体高川猛地抬起头,察觉到自己正在打瞌睡,明明还不是休息的时间,义体也不没有固定的生理作息,但是,在抬起头之前,自己的意识是沉寂的,就如同断了电的中央处理器,就连脑硬体的实时运转记录上,没有那短暂时间的相关数据。这个身体,这个意识,似乎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虽然在经历的当时,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让他感到有些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