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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发表意见并不代表崇祯帝心里就没有想法,还是那句话,他在等,在等心思灵巧的大臣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凭心而论,崇祯帝的确对王朴这一系列的肆意妄为非常不满,可这些还不足以让他杀了王朴。
周延儒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从崇祯帝不悲不喜的表情下揣摩出了万岁爷的心思,忽然上前两步跪倒在丹墀下,朗声唱道:“万岁,臣周延儒有事启奏。”
“周爱卿请讲。”
崇祯帝语气淡漠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大殿上的窃窃私语声便像刀切过一般嘎然而止,瞬间静至落针可闻。
周延儒道:“臣以为王朴所作所为固然是大逆不道,可他毕竟替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且是自有辽事以来从未有过的辉煌功勋,像这样的功臣,臣以为就算是论罪,也应该给他一个伸辩的机会。”
“万岁。”兵部尚书陈新甲赶紧出班附和道,“臣以为周阁老所言极是,王总兵先抗旨,再劫法场可能是事出有因,如果不由分说就把他杀了,岂不是令九边将士寒心,令天下百姓寒心?”
事到如今,不管陈新甲是否愿意,他和王朴已经算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王朴要是完了,他陈新甲也落不了好,现在保王朴就是保他自己啊。
“胡说!”左都御史刘宗周再按捺不住,出班喝斥道,“再事出有因那也不能抗旨劫法场啊!劫法场就是造反,王朴眼里根本就没有国法纲纪?抗旨就是罔顾君上,他眼里还有没有万岁!这样的乱臣贼子,还有必要给他伸辩的机会吗?”
“周大人所言极是。”右都御史李邦华出班附和道,“杀了王朴这样的乱臣贼子,九边将士和天下百姓只能拍手称快,又怎么会寒心?”
“万岁,王朴罪大恶极,安律当斩。”
“万岁,王朴大逆不道,罪无可恕!”
刘宗周和李邦华这两个清流大佬话音未落,都察院还有六科十三道的御史言官们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大殿上尽是声讨之声,周延儒和陈新甲的声音立刻就被清流方官愤怒的声讨声所淹没,崇祯帝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眉头越发皱紧了。
“万岁!”陈新甲情急之下大声喝道,“不管怎么说王朴手里还有免死金牌。”
群情激愤的御史言官们纷纷侧目,他们这才想起昨天午朝时,崇祯帝一高兴赐了王朴一块免死金牌,有了这块免死金牌王朴不管犯下多大的罪,都可以免除一死,最多就是落个革职查办而已。
周延儒趁机再奏道:“臣以为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王总兵先抗旨,再劫法场真可能是事出有因,万岁何不下诏让王总兵当殿奏对?”
“嗯。”崇祯帝见再无人反对周延儒的提议,这才颔首道,“就依卿所奏,王承恩。”
王承恩急趋前应道:“奴婢在。”
崇祯帝道:“带王朴上殿。”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应一声,扯开嗓子喊道,“万岁有旨,带王朴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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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狱。
小七悠悠说道:“也不知道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刀疤脸道:“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杀了将军吧?将军手里有免死金牌。”
“唉。”小七叹了口气,说道,“这回将军就算不死,只怕也会被革职。”
“都是我害了将军,要不是为了救我,将军也不会抗旨,更不会去劫法场,是我害了将军,我害了将军哪……”
大胡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使劲地拿脑袋撞墙,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大胡子你他妈冷静点。”刀疤脸赶紧抢上前抱住大胡子,骂道,“别像个娘们似的,将军这不是还没死吗,就在这里瞎嚎嚎,丧气不丧气?”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死在辽东。”大胡子懊丧道,“还活个什么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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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朴很快就被带上了大殿。
“王朴。”
不等清流派发难,陈新甲就抢先喝问道:“你为何要抗旨,又为何劫法场?”
陈新甲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这一问大有学问,经他这么一问,问题的焦点马上就转移到了王朴为何抗旨、为何劫法场上面去了,如果让刘宗周和李邦华这些御史言官先问,纠缠的焦点肯定是抗旨和劫法场该判何罪了?
“万岁,诸位大人。”王朴大声道,“臣是抗旨了,可那为了救人。”
“胡说八道。”左都御史刘宗周厉声喝道,“你抗旨还有理了?”
“王朴。”周延儒也出班问道,“你说抗旨是为了救人,那劫法场也是为了救人吗?”
“没错。”王朴昂然道,“正是为了救人。”
“真是岂有此理。”右都御史李邦华勃然大怒道,“救人居然去劫法场,难道刑部判斩的犯人就是你要救的人?”
“说对了。”王朴大声道,“刑部判斩的犯人正是我要救的人!”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新甲有意要把话题引向对王朴有利的方向,继续问道,“值得你先抗旨,再劫法场去救他?”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王朴道,“在盛京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大丈夫处世得有担当,有恩必报,有仇必讨,所以我就是拼了姓命也要救他!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大明帝国的功勋老兵,他根本就没有罪!我救他,就是在救九边将士对朝廷,对万岁爷的忠心!”
周延儒问道:“你是说这个老兵曾经跟着你去过辽东?”
王朴道:“岂止是去过,这个老兵还是第一个杀进盛京城的大明士兵,而且要不是这个老兵带着五十名弟兄引开了建奴的大队骑兵,臣和手下的千余精兵就没一个能活着回到大明,奴酋皇太极抓不到不说,传国玉玺也不可能回到大明。”
“这么说这个老兵对朝廷有功啊,那他怎么就被判了斩刑了呢?”周延儒的目光忽然转向了刑部尚书刘泽深,问道,“刘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刑部尚书刘泽深和左都御史刘宗周交厚,也是清流派中的骨干分子,周延儒当然很乐意借此机会打压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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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进退两难()
刘泽深慌忙出班跪倒在丹墀下,高举牙芴奏道:“万岁,昨曰判斩的是大同镇千总大胡子,根据大同镇副总兵赵物竹提供的情况,臣再派人进行过多方查证,可以肯定大胡子的确是从松山战场上溃败下来的逃兵。”
“放屁!”王朴怒极喝道,“大胡子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好兵,怎么就成了逃兵!?”
“放肆!王朴你太过份了。”刘泽深气得胡子直抖,干指喝斥道,“你一个带罪之身,竟然还敢咆哮金殿,你眼里还没有国法纲纪,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之分?”
“去你妈的上下尊卑。”王朴毫无形象地回骂道,“本总兵率孤军深入辽东,周围全都是建奴,上下尊卑能当饭吃?能帮我们杀奴?现在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回了大明,你这昏官却不由分说给我们按个逃兵的罪名,还要斩首,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叼了?”
“你,你……”
刘泽深气得浑身乱颤,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够了。”崇祯帝忍无可忍,厉声喝斥道,“金殿之上不许撒泼胡闹!”
说罢,崇祯帝又问王朴道:“王朴,你说这个大胡子是你的兵,曾经跟着你去过辽东,还是第一个打进盛京城的大明将士,此事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做证?”
王朴肃然道:“万岁,随臣回到大明的将士皆可做证!”
崇祯帝又问刘泽深道:“刘泽深,你说大胡子是逃兵,又有谁可以做证?”
刘泽深应道:“大同镇副总兵赵物竹可以做证。”
崇祯帝默然片刻,然后问周延儒道:“周爱卿,你对此案怎么看?”
周延儒越众而出,朗声道:“万岁,王总兵为了救大胡子,不惜先抗旨再劫法场,而大同镇副总兵赵物竹却在大战前夜带着万余大军从松山逃跑,谁的话更可信早已不言自明,臣以为,大胡子非但不是逃兵,而且还是朝廷的功臣。”
“万岁。”刘宗周急出班奏道,“这只是周延儒的推测之辞,不足为凭,臣以为大胡子一案还是交由刑部、兵部、大理寺三堂重审。不过,不管大胡子一案重审结果如何,王朴先抗旨,再带兵劫法场却是事实俱在不容抵赖,臣以为应当严惩。”
“万岁。”右都御史李邦华也出班附和道,“不杀王朴不足以正国法,不杀王朴不足以平民愤,不杀王朴不足以谢天下哪!”
两人话音方落,御史言官们纷纷出班附和。
“王朴。”崇祯帝沉声喝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臣无话可说。”王朴昂然道,“可臣想知道手下将士会受到怎样的处置?”
李邦华厉声说道:“劫法场就是造反,你的手下为虎作伥,罪无可恕,按律当斩!”
“万岁。”王朴突然从怀里摸出免死金牌,跪地疾声道,“臣手下的将士只是奉令行事,此事系由臣而起与他们无关,而且这五十几名将士都是大明帝国的精兵,臣愿意用免死金牌换他们的命!”
“你要用免死金牌换他们的命?”崇祯帝冷然道,“王朴你可要想好了,你手里只有一块免死金牌,你用它救了手下将士的命,那你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
“王朴。”陈新甲急得直跳脚,低声提醒道,“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我现在很清醒。”王朴肃然道,“万岁,臣情愿以免死金牌换取手下五十几位将士的命!”
大殿上一片寂静,百官都有些吃惊地望着王朴。
他们实在想不通,王朴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救那五十几个不相干的士兵,值得他赔上自己的姓命?其实他们不知道王朴有自己的原则,他的原则就是绝不牺牲自己的女人或者生死弟兄去换取荣华富贵。
王朴不想死,可他不怕死!
让王朴在情义和生命之间选择其一,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在王朴看来,一个人如果薄情寡义,那他就会失去朋友,失去爱情,最终失去生活的全部乐趣,如果是这样,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准了!”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崇祯帝突然喝道,“刘泽深。”
刘泽深急出列应道:“臣在。”
崇祯帝把收回的免死金牌重重掷在金殿上,冷然道:“马上放人。”
刘泽深趋前两步捡起免死金牌,恭声应道:“臣……领旨。”
崇祯帝狠狠地瞪了王朴一眼,喝道:“把王朴押回天牢,择曰再行发落!”
摞下这句话,崇祯帝起身扬长而去,王承恩急上前两步尖着嗓子喊道:“退朝……”
崇祯帝这会是真的火了,王朴如果拿出免死金牌替自己开脱,崇祯帝也就正好顺坡下驴饶了他,这场风波也算是过去了!可让崇祯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朴居然会为了五十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放弃这样的求生机会!
王朴的取舍直接把崇祯帝推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让崇祯帝进退两难。
不追究王朴的责任吧,抗旨不遵和劫法场那可是死罪,刘宗周这些御史言官肯定会死揪着不放,真的杀了王朴吧,朝廷损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