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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白云遏哈哈笑:“恩师你真的老了!怎么跟我娘一样,见面就唠叨这事?五年前,你可不是这样!”
“死小子!”曹瑛把脸一拉:“你也知道过了五年?白家就你一根独苗,指着你传继香火呢!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打住,打住!”白云遏赶紧端起酒壶,起身帮两人斟酒:“咱们喝酒,喝酒!”
要不,他怎么不愿意回家呢?怕的就是这个事!
庄然酒量不大,怕醉后失态,以掌掩住杯口:“我不会饮,以茶代酒吧。”
“诶”白云遏不悦:“喝茶多没劲?不会喝大不了醉一场,又不是娘们,怕什么?”
“你小子!”曹瑛拿起筷子照着他的手背敲了过去:“当谁都跟你一样,没了酒就活不成呢?青玉是读书人,没你这么放浪形骸!”
“放浪形骸怎么了?”白云遏很不服气:“总比斯文败类好!”
“怎么说话的呢?”曹瑛瞪眼。
“要不,”庄然怕二人起争执,只好移开手:“我随意,你们尽兴,如何?”
“着呀”白云遏大为满意,满满地替她斟了一杯:“这才有点意思!”
三人举杯,庄然轻轻抿了一口,只觉酒入口辛辣,直烧到胃里。
她忙不迭地以手做扇往脸上扇风,嘴里连连嚷道:“好辣!”
两朵红云飞上双颊,眼波流转,衬着清俊的五官,越发的秀色可餐。
白云遏定定地瞧着她,不觉心跳加速,急忙移开视线。
“哈哈,”曹瑛捋须而笑:“青玉果然是没喝过酒的”
“锦州的酒大多软糯香甜,不似北方的辛辣,青玉失态,还望大人见谅。”庄然顺口解释。
白云遏心中又是一跳,转过头来看她:“霍兄是锦州人?”
“是呀,”曹瑛代答:“她在汤原县做了五年的文书主薄,上月才刚到柳溪呢。”
“是吗?”白云遏狐疑地望着她:“霍兄因何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到柳溪来?”
县尉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不在吏部管辖之内,一般由县令斟酌任命,报备到州府即可。
所以,他不可能是奉调入京。
巴巴地跑了那么远,就只做个县尉,未免说不过去。
尤其是,他抵达柳溪的时间跟庄然消失的时间刚好吻合,让人不得不疑窦丛生!
“小子!”曹瑛怕庄然尴尬,急忙喝止:“你审犯人呢?她当然有她的理由,何必定要告诉你?”
一边说话,一边连连向他使眼色。
白云遏既已起疑,哪里还顾忌这些?
他微眯双眸,审视地盯着庄然:“男子汉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霍兄言词闪烁,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谈不上,”庄然一脸平静,不卑不亢地答:“只是这是霍某的私事,不方便向外人透露。”
“妙极妙极”白云遏抚掌而笑,笑容却不达眼底,眸光利如刀剑:“咱们做捕头的,做的就是挖人隐的勾当。霍兄有何隐情,不妨说来听听?”
庄然怫然不悦,蓦地推桌而起,向曹瑛揖了一礼:“抱歉,晚辈不胜酒力,告辞”
也不等曹瑛发话,扬长而去。
“等等,”白云遏心中惊疑不定,起身欲追:“我话还没说完呢!”
若然不是心虚,他何必跑?
“小子!”曹瑛连连跺足,拽着他道:“你给我坐下!”
“怎么?”白云遏听他的语气,似是知道些什么,不觉狐疑:“恩师知道内情?”
曹瑛叹道:“你呀,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就不能改改?也不看看对象和场合,脾气一上来,六亲不认!”
“恩师到底知不知道?”白云遏从窗口看出去,庄然已越走越远,不禁心中焦躁,大喝一声。
“嚷什么?”曹瑛瞪他一眼,掩上房门:“霍庭知道吧?”
“废话”白云遏顺口反驳:“江南首富霍庭,京城谁人不知,哪个”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曹瑛:“他不会跟霍庭有什么瓜葛吧?”
“谁说不是?”曹瑛叹一口气:“他是霍庭在外面生的儿子,因母亲出身微贱,一直未得霍家认可。这次就是专程带着母亲投奔霍庭来的,不料其母中途病逝,无奈之下才到柳溪落脚。”
白云遏犹抱着一丝侥幸:“怎知他不是捏造身世?”
“你当恩师真的老糊涂了?”曹瑛极为不满:“汤原县令程瑾与老夫有同窗之谊,他写信举荐青玉来此,总不会有错吧?”
白云遏怅然若失:“是我错怪他了?”
这么说,他还是空欢喜一场?
若是霍庭之子,就绝不可能是庄然了!
“岂只是错了?”曹瑛没好气地道:“老夫那么拦也没拦得住,非要拿话往人的心窝子里戳,恩师都没脸见他了!”
庄然出了福满楼,在街角停下来,笑了。
曹瑛和程瑾是同窗,不可能在完全不了解霍青玉的身世下无条件接受他做柳溪的县尉。
而有些事情,旁人的佐证比自己的解释有力得多,所以,这个工作交给曹瑛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云遏呀,对不住了哈!
谁让你咄咄逼人,受几句训斥也是活该,下次见面,再跟你聊。
冲楼上偷偷扮个鬼脸,庄然转身往衙门走,走没多远,只见路人喧哗,纷纷往西街跑,便也随着人流而去。
到了城西,见许多人围着一口山塘,阵阵女子的哭声自人丛中传来。
“啧啧啧,可怜”
“苏丁荃死不足惜,可怜了解语丫头,以后孤苦伶仃,日子怎么过呀?”
第157章 火烧过来了1()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不时发出阵阵叹息。
“让让”
庄然分开人群进去,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肚子涨大如球,一名少女跪在尸身旁哀哀哭泣。
“出什么事了?”
有人认出庄然,躬身行礼:“回县尉大人,方才有人在山塘中发现一具浮尸,捞上来一看,竟是本县杵作。”
众人七嘴八舌地把情况说了一通。
原来这死者名叫苏丁荃,哭的是她的女儿,名唤解语。五年前不知何故,给女儿留下一笔钱后消失。
月前突然回来,却迷上了赌博,每天都到城西赌坊与人聚众赌钱吃酒,常常一玩就是一个通宵。
数天前,他吃过晚饭又去赌钱,连着三天不见踪影,解语满世界找人,只当他又如五年前一样离家出走,哪知却死在塘里。
在家纷纷叹息,苏丁荃死不足惜,可怜这解语丫头,从此真的无依无靠,成了孤儿。
苏解语跪在地上,听得众人谈论,悲从中来,哭得越发伤心。
县里出了命案,死的又是衙门中人,曹瑛收到消息,和白云遏一起从福满楼赶了过来。
见了苏丁荃的死状,不禁连连叹息:“真是可惜,从此北越又少了一个好杵作,而曹某则少了一名好搭档!”
“怎么,”庄然好奇地问:“苏杵作很有名吗?”
“霍兄有所不知,”白云遏代为回答:“别看苏丁荃其貌不扬,家中三代都是杵作。在六扇门里,也算是颇有名望了。”
“可惜,”曹瑛连连摇头:“老苏好酒贪杯,多有误事,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柳溪这种小庙,早就进了大理寺了!”
“柳溪庙小,却有曹大人这尊菩萨,也不算辱没他了。”庄然微微一笑。
曹瑛感叹几句,遂派了衙役把苏丁荃的尸体抬到义庄,又找人去赌坊了解情况。
都说最后一次见苏丁荃是在三日前,那晚他并未与人争吵,只是喝了许多酒,手气特别旺,赢了二十几两银子。
约摸子时时分,有一熟人找到赌坊,两人相携离去。问过那些赌徒都说是个生面孔,之前从未见过。
老苏说是在外地认识的朋友,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也与现场情况相符苏丁荃的身上有个钱袋,里面装着近三十两银子,因此虽未找出那名熟人,却基本可以排除是谋财害命。
三日前晚上下大雨,山塘边路滑,曹瑛推断他是回家途中,因酒醉,失足跌落山塘,与人无扰。
这案子宣告了结,尸体发回苦主殓葬。
苏解语年方十五,与珠儿年纪相当,庄然见她可怜,心中不忍,便去义庄帮忙。
薄棺送到,杂役抬尸体入棺,苏解语抱着尸死头部不肯撒手。
庄然不畏腥臭,上前劝解,目光掠过死者,忽然愣住。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死者在水里泡了几天,又在义庄停放了两日,为何独独面部肌肤保持得如此完好,连尸斑都没有一颗,安静如沉睡?
“慢着”他叫住抬尸身的杂役:“拿酒来”
她倒了些酒在手上,在苏丁荃的脸上摸索了几下,不出所料,一张完整的面皮揭了下来。
“呀”苏解语见此异状,吓得停止了哭泣,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此人不是苏丁荃!”
曹瑛听到消息,从衙门赶了过来。
庄然解剖了他的尸身,确定死亡原因虽是溺水,但同时在他的后脑发现一处轻微血肿,推测应该是被钝器砸伤后,推落山塘溺毕。
苏丁荃只是个杵作,无财无势,有人不惜易容也要冒名顶替已是离奇,又被人蓄意谋杀后伪造成失足落水,更是怪事一桩。
曹瑛百思不得其解,直称是二十年未遇之奇案。
“怪哉!苏丁荃年近五旬,死者的年纪却不到三十,一个正当盛年的男子,为何要扮成一个老者躲在柳溪赌坊混日子呢?”
当晚那名把苏丁荃叫出去的朋友的身份也就变得十分可疑,曹瑛疑惑之余,立刻派出衙役四处寻找嫌凶。
庄然一声未吭,羞愧得无地自容。
那天,她因白云遏在场,怕被他认出露了马脚,不敢提出做尸检,以至浪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凶手乘此机会,只怕早已逃到天涯海角,哪还会傻地呆在柳溪等着被人抓?
这桩命案,很可能会就此变成一桩悬案!
最可怜的是苏解语,她苦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盼回来一个爹,结果没相处一个月就死于非命。
这还罢了,末了,这个爹竟然还是假的!
街坊邻居对此议论纷纷,苏丁荃五年未见踪影,回来个假的,十之八九真的早已死了,又说她命硬克亲,还有说她八字带煞
苏解语面对众人铺天盖地的议论,惶惶无依,终日以泪洗面。
庄然一则心中有愧,二则见她与珠儿年纪相当,三来苏解语确实无处可去,便索性收了她做丫头。
只是以后有她在身边,行动更要小心谨慎,防止被她窥破。
不过这样也好,日日有人在旁,可以促使她崩紧体内的弦,不至因松懈而露出破绽。
庄然俊逸斯文,脾气温和,谦逊有礼,来柳溪时间虽短,却连破数桩奇案,很快声名大振,在柳溪也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更兼苏丁荃的案子也是他看出疑点,苏解语对他又是感激,又是钦佩,他主动提出要收留她,她自是百般愿意。
庄然在羞愧之余,越发加深了要破解此案的决心。
她反复研究了苏丁荃的案子,越想越觉得此案疑点重重甚至,可以远溯到五年前他的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