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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然哪知他们竟然不顾危险,毅然留在了京城。她随着大军出发,发现百里晗竟未骑马,乘着一辆华丽的八匹马拉的大车,夹在队伍之中,显得隔外打眼。
马车极宽,最里面铺了个榻,坐得累了,可以躺下休息。靠车辕的地方,模放了一张矮几,上面摆了文房四宝。而车的两边,悬挂着两副地图。
“我骑术不精,冲锋陷阵力有不逮,但跟着队伍前行还是做得到。”庄然坐在车内,愀然不乐:“你不必为了我,特地这般招摇。”
百里晗本来看着宗卷,这时抬起头来瞥她一眼:“你想多了。乘车,不过是方便我审阅卷宗。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队伍还未到达,军医已先力竭倒下的情形吧?”
庄然面上一红,垂了头不再吭声,只是表情忿忿。
他又不是神仙,怎就未卜先知,知道她一定吃不了苦,会中途倒下?
“倦了?”百里晗睨她一眼,见她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扔了个软枕过来:“靠着眯一会,待打尖了叫你吃饭。”
庄然拿了软枕,却不垫在颈后,只抱在怀里,把下巴搁上去,发呆。
百里晗怕她窘迫,也不去理会她,径自头一低,复又埋头进了卷宗。
良久,悉悉簌簌的声音响起,庄然合着衣躺下去,软枕依旧抱在怀里,闭上眼,低低地问了一句:“云遏,是不是也来了?”
“嗯。”百里晗也不抬头,轻应一声。
“他,在哪里?”混在一堆男子之间,一时竟找不到他。
“他在前锋营,离这远着呢。”猜透她的心思,百里晗简洁地道。
“哦。”低低地应着,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失望。
“枕着它,睡吧”百里晗并不看她,把身后靠着的软枕抽出来,头也不回地扔到榻上:“等晚上安营的时候,我让他来见你一面。”
“我还不悃我们说说话吧?”庄然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却还强撑着,似乎只要闭上眼睡上一觉,便是向他低了头,认了输。
他似笑非笑地睇她一眼:“你在这里叽叽喳喳,扰得我看不了卷宗,到时决断失误,责任不知由谁来负?”
“哦”庄然讪讪地拖了软枕过来枕着,小心翼翼地蜷了身子,搂着一只软枕闭上眼睛。
她本来只想假寐片刻,哪知今早寅时便动身,赶了这么远的路,体力早有些吃不消,抵不住倦意,竟真的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平稳的呼吸传来,百里晗这才放下手中卷宗,侧过身,低眸凝视着她。
庄然侧卧着,一只手臂横在锦被之外,因穿着甲胄,睡得并不舒服,眉心微微地蹙着。许是因为马车的颠簸,长长的睫毛一直微微地颤抖着,似一对受到惊吓,随时欲振翅飞走的蝴蝶。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每当他征战归来,在上清宫陪她嬉戏之后,她总会快乐得象个孩子,玩到倦极,随意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枕着他的腿,席地而睡。
那时,他总是会蹙着眉提醒她,要注意女子的端庄典雅,不得如此放浪形骸
却不知道,原来她肯在他的身边安然入梦,是一种多么大的幸福?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画着她的轮廊。
小雪,他的小雪!在等待了千年之后,终于重新回到他的羽翼之下,在他的身边安静恬然地休憩。
这一次,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抢走属于他的幸福,绝不!
庄然醒来的时候,已置身华美的营帐之中,厚实的纯羊毛地毡。
抬头望去,离她不过数尺之外,放着一张长案,案前坐着的是一位轻裘缓带,头系雪白丝巾的俊朗青年。
他星眸半敛,低首望着桌上的卷宗正自沉思,听到悉簌声,偏头望过来,温柔一笑,似五月清风拂过:“醒了?”
庄然面上一红,讪讪地坐起来,嗔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叫醒我?”
看帐中燃烧的烛火,再听外面静谧的声音,估计最少也在戌时之后了。只是,也不知他是如何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马车里弄到帐篷中的?
百里晗聪明地不答,笑着道:“饿了吧,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只是军中伙食粗糙,你得将就些了。”
“我又不是来享福的。”庄然苦笑着小声嘀咕一句,借低头之机打量自己一遍,见没有不妥之处,推开锦被坐起来。
放下手中卷宗,百里晗轻轻拍了拍掌,帐幕一掀,从外里进来一名男子:“公子有何吩咐?”
庄然略有些心虚,低下头,在军靴上装模做样地左摸右摸。
“我饿了,送些宵夜来。”说到这里,百里晗顿了一下,瞥一眼低头忙碌的庄然,加了一句:“另外,去前锋营,请白校尉过来。”
庄然心中咚地一跳,顾不得尴尬,霍地抬起头来:“是不是云遏?”
“除了他,你还认识其他姓白的校尉?”百里晗挑眉,故做诧异地问。
庄然嫣然一笑,眉梢眼角都是喜悦:“谢谢。”
“在我面前,永远不必言谢。”百里晗斜觑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庄然微微一愕,细一品味,看似寻常的一句话中竟蕴含了无限情意,令她愧疚之外,深感不安。
她垂眸,目光竟不敢直视着他她何德何能,竟得他如此深情相待?
“青玉!”清朗的男音,伴着急促的脚步,打破帐中渐渐尴尬的气氛。
“云遏!”庄然急急起身。
白云遏如旋风般卷了进来,握着她的双肩,上下打量一遍,咧唇而笑:“气色不错,比想象中好了太多!”
一步路都没走,在马车里躺了一天,能不好吗?
“嘿嘿”庄然有些心虚,岔开话题:“你也不赖,穿上戎装,帅了十分!”
“你也觉得不错吧?”白云遏立刻挺直了背脊,拽得二五八万,半真半假地调笑:“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军师!”帐外有人禀报。
“进来。”百里晗吩咐。
庄然听了,忍不住讶然地瞥了他一眼。
他淡漠的声音里透着威严,与她映象中儒雅清俊的贵公子竟是截然不同。
两名侍卫进来,手中端着两碟酱菜一碗汤并一大盘馒头,把托盘置于矮几之下,悄无声息地离去。
百里晗轻咳一声,淡声邀请:“然然还没吃晚餐,云遏兄要不要一起用点?”
“没有米饭吗?”白云遏看一眼餐盘,直觉地皱起了眉头:“她是南方人,不习惯馒头。”
“云遏!”庄然大惊,急忙喝止:“我可以的,你不要乱说!”
这是行军打仗,他以为是游山玩水,有得吃就要偷笑,哪能由着性子来?
百里晗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我疏忽了,要不要换?”
“越漄!”庄然一时情急,娇喝一声:“连你也要取笑我?”
生恐百里晗真的让人去换,凭白惹人笑话,她急急走到矮几前,伸手抓了一只馒头便咬了下去。
白云遏先是一怔,随即淡笑:“原来公子字越漄吗?白某倒是初次听闻。”
“少时所取,极少应用,连了某也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表字,教云遏见笑了。”百里晗神色淡定,若无其事地道。
第227章 一时大意2()
白云遏环顾一眼帐篷,不满地蹙起了剑眉,直率地质询:“你不会打算让她一直跟你住在一个帐篷吧?”
虽说现在行军打仗,庄然又是男装,可从权办理。但这一仗打下来,少则二月,长则半年,难保不会出现纰漏。
万一哪天风声走漏,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帐篷,庄然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退一万步讲,就算慕容铎可以不计较,简皇后那一关怎么过?
“噗咳咳咳”庄然正在喝汤,猛然听了如此尖锐的提问,惊得倒吸一口气,一口汤全呛到喉咙,又狂喷出来,随即弯着腰,按着喉咙,剧烈地咳嗽,咳得满面通红,好象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真脏”白云遏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双足一顿,身轻盈地往后掠了数迟,避过菜汤淋头之祸:“你几岁了?喝个汤也能呛着?”
百里晗却不退反进,走过去,一手极自然地扶着她的腰,另一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仿佛这种事已重复过千百遍,动作娴熟之极,声音更是在优雅中透着无奈,无奈里又隐隐带着一丝宠溺:“瞧你,也不知小心些,又呛着了吧?”
“姑奶奶,喝口水吧”白云遏冷眼旁观,心头似扎了一根银针,百般不是滋味,见案几上摆着一杯茶,看也不看抄起来就递了过去。
庄然忙不迭地抢了茶杯,一口气喝个精光,放下杯子时,才发觉百里晗神色古怪,不觉讪然:“一时大意!”
百里晗忽地嘴角一翘,慢条斯理地道:“这是我的茶杯。”而且,他已喝了半杯。
“啊?”庄然惊愣,脸腾地热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瞪着手中漂亮的青花瓷杯,傻了。
百里晗处理完军中事务,便主动去大车里睡了。
白云遏这时才知道他特地弄那辆招摇的大车,原是早有准备。他放下心来,不过到底是在军中,不便过于张扬,只与庄然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出来,归了营。
庄然白天与百里晗同车,晚上独占军师的大帐,不几日消息便传遍了军营,对他的身份,众说纷纭,看着庄然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研判和意味深长。
只是军纪甚严,庄然又不是个喜欢到处乱跑之人,仗还未开打,军医本也是无所事事,每天接触的来来去去都是中军的那些亲兵,是以流言传得再凶,对她倒也并无影响。
如此走了二十日,终于进了伊州地界,淳亲王下令前锋营派了探马先去打探敌情,大部队便先驻扎下来。
京里有八百里加急军情来报,亲兵叫了百里晗去淳亲王的大帐议事。
军中气氛瞬间便凝重了起来,庄然担心京出事,又不敢问,独自在帐中坐了一会,终是按耐不住,看看天色还早,便出了营帐,想着到外面透透气。
举目望去,冰天雪地中,四处都是帐篷,层层叠叠,象是无数的蘑菇。
庄然心中有事,只择清静的地方行去,不多会便出了营地,迎面碰上巡逻的暗哨喝问:“飞雪!”
“迎春。”庄然怔了一下,报上口令。
等她走近了,暗哨认出她的身份:“霍军医,前面已出了营地,请回。”
“瞧不着,在附近走走,不会耽搁太久时间,军爷通融一下。”庄然却不想就此折返,陪了笑脸央求。
暗哨也知她与百里晗交情匪浅,倒也不敢太难为她,只好叮嘱:“霍军医小心些,别走得太远,我就在此处值勤,有事叫一声。”
“多谢军爷。”庄然向他道了谢。
她知道两军交战,双方必然互相派了探马刺探敌情。此处离柔然军虽还有百多里地,也不敢托大,顺着坡地往上走了不过几十米便停下来。
暗哨看了一会,见她果然不再走远,总算是放下悬着的心。
庄然自所站高坡望下去,远远的夜空之下,偌大一座军营竟是肃然无声,只余篝火燃烧的噼啪之声,不禁对百里晗治军之严肃然起敬,对这场敌我力量悬殊的战争,多了几份信心。
再一想,他这些本领,或许统统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