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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我也不问,所以我们相处融洽。
这条小街看起来拥挤不堪,可实在是长,岔道又多,我跟着楚博走了好几个圈之后,肚皮撑得鼓涨鼓涨的,只能腆着肚皮插着腰走,走一步,肚子里就听得见哗啦哗啦的响声我半垂了头,都不敢看身边楚博那似笑非笑的脸了。
说也奇怪,楚博吃的东西也多,怎么就一点事都没有?
我看了看他的肚子,一根素色腰带系着,腰还是那么蜂肚子半点儿没凸出来,我真有些羡慕嫉妒恨。
他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了望我,我感觉他的视线特意落在我插在腰上的手与肚子上较多,忙把手从腰间放下了,收了收肚子,反瞪着他,他咬了一口刚刚买到的新小吃,炸甜不辣,慢慢地咬了一口,道:“甜中微带了些酸意,用上好的酥油炸的,味道不错。”
奇的是,我的肚子虽涨,也撑得不行,但听了他的话,嘴里还是直咽唾液。
我侧过头不望他。
他笑了笑,把笑容一收,愁眉苦脸,“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带着别人家的小媳妇私逃呢。”
我一怔,没明白什么意思,顺着他的目光往肚子上瞧,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脸上腾的一下如着了火,插着腰就准备开打,他忙往后退,欲钻进人群中,我急跑几步,还没赶上,就有个老婆婆劝上了:“哎呦,这可使不得,都这么重的身子了,还吃这个东西,跑那么快,出了事可怎么办,你家相公呢。”
我挥着拳头,定住了。
楚博逼着笑转了出来,满脸的自责:“都怪我,都怪我,她口味最近变得很奇怪,非要出来吃不可”
那婆婆拍着大腿道:“可不能太贪吃,吃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以后可不好生后生仔,这是你们第一胎吧?”
我举着拳头收也不是,打也不是,怔怔地站着,楚博一把握住我的拳头,情深款款,“娘子,你看看,连老婆婆都这么说,以后可不能再依着你了。”
他眉眼含情,声音柔顺,滴得出水来我被恶心着了,捂着嘴他急了,“娘子,怎么啦,又不舒服了,来来来,我们去那边坐坐。”
隔了老远,我还听见那婆婆的话从风中传了来:“这后生仔对娘子可真好,娘子害喜的时侯这么体贴,不象咱家老头子,什么都不理哎。”
我心道,害你妹的喜啊,害喜!
我挥着拳头就朝他挥了过去,他不闪不避,我那拳头一下子打在了他的眼框上,转眼他的眼框就变成了乌青色,我怔了:“你怎么不避开?”
他笑了笑,嘴角翘起,把额前的那缕散发吹上了头顶,“今夜你很开心么?”
我怔怔地,“我开心,你会在乎?”
“我就想看看刚刚还那么无聊的人,如果开心起来会怎么样。”他的笑容衬着四周围喧闹的人潮,疏淡清远,暗含悲悯,使我心底不舒服,想再把他的另一个眼框也弄成青色。
说做就做,我再一拳挥了过去,却被他接住了,他道:“月牙儿,我不能陪你了,我要走了。”
我缩回了手,“你要走便走罢。”
他叹了口气,“你要好好儿的。”
四周围他身边的暗卫冒了出来,围在了他的身边,他身边怎么会没有暗卫呢,多着呢,只不过远远地跟着罢了,这我都知道,他身不由已,我很感激,对一个是敌非友的人感激他没叫暗卫在四周围前呼后拥,只叫他们远远地跟着可最感激的,是他仅仅只是陪我逛了一下夜市,陪我吃了许多东西,没有突忽其来的意外比如是那一晚广场上的莫名被人指认为魔鬼,破狼谷莫名出了个亲娘,虽说后面证实是假的每到一处,总有人给我一些意外,害得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想,今天会有什么意外呢?是叫我认亲,还是我会被人劫持?又或是被人揭穿新的身份?
连进宫拜见王后,我都遇到了那样的意外,也不能怪我思虑过多。
我的身边,就没有正常的逛街,吃饭,玩耍。
可他没有,所以我很感激,看着他道:“你也要好好儿的。”
他点了点头,接过暗卫递过来的披风,披在身上,往前走去,陋巷小街,他的披风却金华暗隐,流光溢彩。
转瞬之间,他们便消失在了陋巷那头。
等他们身影消失,我才发现,我不知道到了哪里,这里并不是我认识的地方,我转身想叫楚博告诉我这是哪里,可回头一看,他们已失了踪影了,街道两边的小吃摊子都已经收了,店铺也合上了门板,刚刚还鼎沸的人群,只剩下了三三两两两个,我着急了忙上前拉住一位挑着担担面担子的大叔:“大叔,这是哪里?”
那大叔脚步都没有停下,边急急地往前走,边道:“姑娘,您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回去?已到了下半夜了。”
他的步子迈得极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其它的人也是,我不停地问人,总算有个人不耐烦地答了我的话,“这里是维弄里啊,你既来了这里,怎么会不知道?”
维弄里?维弄里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我弄得明白,街上连三三两两的人群都不见了,独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有两边漆黑的房屋,有风冷冷吹过,吹得我身上起了层栗子。
我心里头把楚博骂了个半死,这个人好死不死的带我来这里,还把我丢在了这里,是想干什么?
我刚刚还感激他来着,看来也是白感激了。
前边有两三盏风灯亮起,渐渐地,那风灯越来越多,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风灯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那是一个长相齐整的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低声问:“姑娘,你要牙侩么,价钱公道,分成合理”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身上发毛,“牙侩?牙侩是什么东西?”
他脸上笑容更多:“姑娘是第一次吧?自己衔草来卖价钱可提不上去,而且不知道买主来历,我就不同了,和城内大部分的豪门世族的管家都有来往,经常送人进去,姑娘相貌”他再打量了我一眼,“算得上上等,一般的地方,姑娘怎么能去?如果由我做推介,姑娘一定会卖个好出去,日后穿金戴银”
除了他之外,更有其它的男人向我这边望了过来,有一些身边还带了三两个姑娘小伙子。
我忽地想了起来,维弄里,是私底下做买卖人的生意的,李宗睿说起幽州城几大特色街道时,隐约向我提过,说这一处地方,上半夜是小吃一条街,到了下半夜,便是人市所在,只不过这名字读起来拗口,我记得不太清楚。
那人还在我身边罗里罗索,忽听见有人道:“麻将馆又出来招人了”
那人一听,马上放开了我,跟着那人就往前赶,街道前边三三两两的人群也齐聚了起来,蜂拥向前。
有热闹瞧,自然是瞧了再走了,我跟着他们往前,左右望去,不少头上插着草的女孩子少年人脸上都带了几分兴奋之色,更别提那些带着三四个人的牙侩。
师兄告诉过我,我是被他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现在我当然明白那只不过是个笑话,但今天能真正看到人市,心底也有几分兴奋,更何况,我听到了‘麻将馆’三个字。
第55章 麻将馆()
刚刚的那个中年人就站在我的身边,见我没有请他作中介的意向,也不理我了,只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
“麻将馆是干什么的?”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银饼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眉开眼笑,把银饼子收进衣袖里,“姑娘原来不是卖身的啊,早说嘛这麻将馆,是维弄里最大的牙侩馆,他们家收的人,全是上好的品质,送的地方,非富则贵,而且啊,收了人进去之后,他们还根据各人品质来调教,有的教其武功,有的教书画琴棋,就这么说吧,一般人家的孩子,如果被他们选中,就算是进了一条康庄大道了,比考中科举还要好。”
我心底一突,“那些被选中的人的名字,是按麻将牌来起名的么?”
那中年人侧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姑娘连这都知道?”
我忽然间明白楚博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了,他那么忙的人,怎么会有空陪一个小姑娘在大街上转半天,就为了吃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被我比喻成狗儿也不生气?当真是每一步都算计得好好儿的,他又想拿我当枪使了吧?
想让我认清师傅的真容,还是让我查清‘三条’是谁?
可我心底不得不承认,如果我不弄清楚,心底便象猫抓一般的难受。
师傅和那青瑰,到底是怎么样的来历,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师傅名满天下,青瑰被封为异姓公主,还有一个隐藏着的三条。
他们也出自麻将馆么?
在银子的帮助下,那个中年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所知的麻将馆的一切全都告诉了我,这个牙侩馆,虽隐藏在民间,势力却极大,就连法王身边的圣女,都从这里挑选,小到豪门仆役,大到暗门死士,麻将馆无不经营。
我趴在屋顶上,揭开瓦片,看着下边琳琅齐整,堆至屋顶的书架,一层一层的,上面便是那些被贩卖到各处的奴婢券书图册,每个人都有一个画册,将身体面容特征描画下来,以作长券,从屋顶下来,我看着那层层叠叠的书架发愁,又想起青瑰唤着的师傅的名字,便从发财开始寻找,哪里知道,光‘发财’这一个类例,就有整一排书架那么多,一个一个地找去,也要一两个月的光景。
还不包括我看漏的。
我翻了两个长券,正想着放弃,便听见门口传来了人声:“您要用人,哪用得着亲自来,我给你送去便行了。”
两个人从书架边上转了出来,其中一个,黑色帷纱遮面,把他全身都遮挡了去,那个不停地说着话的,我认得清楚,正是这牙侩馆的主人秦老板,而另外一个他低低的恩了一声,单那一声而已,便使我如遭剧震,差点失口叫出声来,忙死死地捂住了嘴。
他道:“所有的图册,都在这里?”
秦老板脸上俱是谄媚之色,“不错,靠东边的,是新收集的,越往北边,年代就越老,您也知道,咱们这牙侩馆,是以麻将牌来命名,每个牌,都有其用处,各取所需,不尽相同,比如说‘发财’这一行所列,选的全是根骨绝佳的男子,再教其武功,充做护院,死士,又或替人服兵役,当然,所得荣耀全归其主至于白板么,选的自是又白又滑的,其出处,那自得随您的意了,您想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它”
他打断了他的话:“五筒,四饼,又或是三条呢?”
秦老板怔了怔道:“这些啊,都是些粗重功夫的人,全是书童,小厮什么的,您要?”
他点了点头。
秦老板语气迷惑,抬头看了他一眼,忙又垂头,指着东边那一排道:“那些,在那里呢。”
他低低地恩了一声,我只见到眼前白刃一闪,秦老板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瞪鼓出来的眼睛眼睁睁地望着他,满脸地不可置信。
他拿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里的细剑,把那细剑缓缓地收进腰间,声音很轻:“全烧了吧。”
门口有人齐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