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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娘这个样子,分明已是气若游丝、病入膏肓,竟是一副随时随地都会撒手尘寰模样!
芸娘握着溪娘手,神情悲戚:“李昉,你到底什么居心!我姐姐和你李家有何冤仇,先是你爹,现又是你,一定要害了我姐姐才甘心吗!”
“小姐让开,”李昉急道,“让下瞧瞧二小姐现到底如何。”
“还让你瞧?”王芸娘猛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一定要治死我姐姐方肯罢休吗?”
又冲着门外一叠声道:
“来人,来人——”
声音却忽然哽住,不可置信瞧着疾步匆匆而来霁云——哥哥不是说一切都交给他吗?怎么这小子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霁云也发现情形不对,凝声道。
李昉皱着眉头,说了溪娘病情突然恶化一事。
“突然就这样了吗?期间有没有人靠近溪娘?”霁云道。
“没有其他人。”李昉摇头,心里也很是困惑,“除了我之外,就是一个一直侍奉表小姐贴身丫头,对了,还有那位表小姐——”
说着,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王芸娘。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芸娘狠狠一拍桌子,冷笑一声,“想要把脏水泼别人身上吗?翠竹可是一直伺候姐姐,对姐姐是忠心。本小姐瞧着,倒是你这奴才,怕是因你爹事怀恨心,成心想要害死我姐姐吧?”
王芸娘太过盛气凌人模样,让霁云很是厌烦,特别是那一口一个奴才叫李昉,让霁云火起,冷哼一声:
“你自己也说,除了李大哥和翠竹外,不是还有你表小姐身旁吗?”
没想到霁云竟敢这么当面和自己呛声,再想到方才那个香囊,及老夫人对这小子特别青睐,甚至自己哥哥特意过去,都没把这小子如何……
王芸娘愈发心慌,脸色难看冲外面道:
“都聋了吗?还不把这两个害了我姐姐奴才拖出去?还有那上京令,来了没有?来了就让他赶紧进来。”
说话间,外面一阵嘈杂脚步声,却是上京令吴桓去而复返。
府里老夫人昏昏沉沉,溪娘又生死未明,却是大管家容福迎了吴桓进府。
“表小姐,吴大人到了。”
心里却是愁闷难当——这府里内务一向由表小姐掌管,倒也打理井井有条,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现这位小姐,虽是身份相同,却委实太沉不住气,以容家威势,竟是一而再惊动官府,传出去,外人岂不要说容府没规矩?
兼李奇父子,自己也是相交多年,都是医术奇高,这位表小姐倒好,你要立威拿谁作伐不可,偏要对李家父子开刀!
这般想着,瞧着王芸娘神情便很是不乐。
王芸娘暗暗咬牙,心里恨道,等我做了这容府夫人,一定要把这些不听话东西通通撵出去!
“吴桓见过小姐。”吴桓忙上前见礼。
王芸娘指了指旁边霁云和李昉两个,边拭眼睛,边道:
“方才姐姐病情已然好转,偏这奴才定要出手为姐姐诊治,以致姐姐病情瞬间危重,这起子黑心奴才,是定要害了我姐姐,谋夺了容府才心甘啊!”
谋夺容府?这般指控,委实太过严重,吴桓也不得不重视,挥手便要命人上前缉拿李昉霁云二人。
王芸娘冷眼旁观,心里暗自得意,只是那笑意尚未散开,又一阵急促声音传来,却是林克浩闻讯赶来,看众官兵果然要对霁云二人动手,忙上前劝止:
“吴大人,不可——”
“林将军有何指教?”吴桓一愣,忙回礼。
王芸娘却是冷笑一声:
“林将军,你可是我表哥帐下听令,现这般向着外人,到底是何居心?”
林克浩却是不理她,只是急道:
“吴大人,此案到底如何,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很就会有贵人帮我们解疑,还请吴大人稍候片刻。”
贵人?吴桓一愣。林克浩本就是容帅心腹,他口中贵人,又是何方神圣?
王芸娘是嗤之以鼻:
“贵人?竟要扯大旗作虎皮吗?吴大人,莫要听他胡说八道,什么贵人,再贵还能贵过我们容府不成?”
“容府是容府,表小姐是表小姐,你也不过是客居容府罢了,还真当就能一手遮天不成?”霁云冷声道。
“你这奴才——”王芸娘一下被戳到痛处,顿时怒极。
霁云却是嗤笑一声,慢慢道:
“贵人马上就到,还请吴大人稍候。至于那名不正言不顺却偏要插手容府事务人,吴大人还是莫要太过相信才好。”
这少年又是谁?再一细瞧霁云相貌,吴桓不由倒抽了口冷气,怎么和容大人如此相像?!
旁边容福是又是怀疑又是惊喜——那天自己便惊了一下,这多日不见,慢慢丢到了脑后,现瞧着,这孩子不止容貌,便是气度也和主子神似……
王芸娘没想到,吴桓竟果真会听一个小厮话,挥手令那群差人先退了出去,恨声道:
“好好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口里所说贵人,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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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惩治芸娘(四)()
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入院门;霁云信步下了台阶;李昉也跟着上前相迎。
看到竟是这么一辆再普通不过青布马车,王芸娘提着心终于放了下来——真是可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大人物呢!果然自己太高看他们了,两个奴才罢了;会有什么高贵朋友?
当下冷冷一笑:
“大胆!还真把我们容府当菜市场了;竟然什么人都敢放进来;还不给我打了出去!”
“不可!”容福却急叫道,说着冲对方恭敬一礼;“竟是安兄大驾光临;不克远迎;真是失礼。”
便是吴桓;也步上前,神情恭敬无比:“我还道这位小哥口中贵人会是哪个,原来竟是安将军。”
却原来安武虽是安府家将,年轻时却是屡次跟着老公爷南征北战,也是有功名爵位身。兼他是安云烈为信任之人,朝内重臣无论官职高低,却是都不敢怠慢。
竟然是位将军?王芸娘有些心慌,只是如今骑虎难下,箭弦上,再要退回去,是万万不能了。而且,凭他是谁,王芸娘也不认为可以高贵超过表哥去。
当下冷哼一声,虽是面色难看至极,却终不敢再口出恶言。
安武忙与众人一一见礼,然后又冲着霁云深施一礼道:
“当初多蒙公子施以援手,现听说贵府表小姐病重,下特意带了贵人来给表小姐瞧病。”
安武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瞧向霁云,凭安武身份,座怕没有哪一个能受得起安武这一礼,没想到他却对一个尚显稚气少年行这般重礼。而且安武话中含义让人太过费解,不过一个小厮罢了,如何能对安武施以援手?
还有安武说车上才是贵人,能被安武称作贵人,又是哪个?
王芸娘愣了一下,却气差点儿把银牙咬碎——放着自己这正经主子不拜,却是拜一个小厮,什么施以援手?自己瞧着分明就是要给自己难堪,同时替那小厮撑腰吧!
真是岂有此理!
这般想着,瞧向安武眼神愈发不善。
容福则是不住瞄向霁云,眼中掠过一抹深思。
安武却是不管众人,反正自己目已经达到,就是要告诉他们,谁还敢欺负容公子,还要看安府答应不答应!
至于下面,就要看少主了。
——只是王芸娘应该庆幸,还好要给他们颜色看是安武,而非阿逊,若是阿逊想给谁个下马威,怕不是行个礼这么简单。
安武从车后取了个轮椅下来,然后才打开车子,小心扶了阿逊下车——毕竟老夫人身份太过贵重,这样贸然来访,怕是不妥,老夫人还是坚持把宝贝孙子送到容府门前,才恋恋不舍离开。
看安武搀着阿逊下车,又小心把人安坐轮椅上。
所有人又是一惊:
贵人,竟是不良于行吗?
阿逊已经轮椅上坐好,抬起头来冲着霁云微微一笑。
王芸娘眼前一亮,旋即又暗了一下——这人生倒是一副好相貌,可惜,却是个瘫!
吴桓和容福齐齐大惊失色,神情瞬间震惊无比:
吴桓神情,是震惊里又有敬畏——早听说安家寻回早年流落民间骨肉,从前只当是传闻,并不知真假,现瞧见阿逊酷似安铮之容貌,马上意识到,安家虽未明言,可眼前这贵人必然就是传说中安家血脉!
容福想法和吴桓一般无二,只是除了震惊之外,却有几分羡慕,同为公侯世家,安家觅回了自己小主子,可容府小主子,又哪里呢?
这般想着,看向霁云眼神不由灼灼——希望老天保佑,自己所想,会是真。
“你们要做什么?”瞧见霁云推着轮椅,安武护侍着,径直要往溪娘房间而去,王芸娘伸手就拦住了几人,“哪个准许你们进这道门?”
“自然是为表小姐诊病。”霁云瞥了一眼明显有些心虚王芸娘,“我回来时已然得到太夫人应允,准许我等为表小姐诊治,表小姐若然不信,自可马上派人去询问老夫人。”
顿了顿,又道:“阿开却是有一件事不明,听说目前,表小姐病情已是危旦夕,怎么你非但不着急,反而还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我们救治,是何道理?”
“你,胡说什么!”王芸娘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是想想李奇那样名医尚且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不信,这么个年纪轻轻瘫子,能有什么出奇手段!
当下冷冷一笑,让开身子,恨声道:
“你们不过欺我表哥如今不府中,便这般无礼。只是吴大人也,若你们勘察病因,不但未查出个所以然来,反而累我姐姐,不治……我不管你们是从那里来,吴大人都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表哥回来……”
说着,威胁性瞧了一眼吴桓。
吴桓便有些为难,下意识瞧向阿逊——官场上人可都是人精,已经揣测出来阿逊真正身份,这会儿自然就不敢轻易答应,毕竟容府惹不起,安府可也同样不好惹!
而那贵人十有□是安家正经主子,至于这颐指气使女子,则不过是客居容府罢了!
阿逊瞟了王芸娘一眼,神情冰冷,唬芸娘脚下猛一踉跄,竟是讷讷着不敢再说。
阿逊收回眼神,瞟了左右为难吴桓一眼,淡然一笑:
“吴大人,若是如她所言,延误了那位表小姐病情,我和安武,自会亲自到府衙领罚。”
吴桓一愣,还未开口说什么,霁云已经推着阿逊进了房间。
房间里,自己药渣里模糊闻到那股花香加浓郁了。特别是溪娘床榻周围。
“这房间里,有邪气。”阿逊忽然道。
“邪气?”王芸娘吓了一跳,“休要胡说八道!我姐姐可是从前就住这间房间里,一直都是好好。”
“是啊。”其他人也附和道,“这里虽是冷清了些,却是表小姐自己选,说是环境清幽,她很喜欢,住了这么久,也从未出过事啊。”
阿逊尚未答话,杏儿匆匆捧了碗药而来,把药碗递给芸娘:
“小姐,药熬好了。”
王芸娘接过来,作势就要喂溪娘喝下去,却听阿逊厉声道:
“把那碗药拿过来!”
“啊?”王芸娘被惊了一下,手一抖,差点儿把药碗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