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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公堂之上,除了自己衣服,要以苟且之罪对自己处以杖刑,不正是这个人吗?
怪不得,当初爹爹会那般伤心欲绝,不但是因为独生爱女受此侮辱,因为那和外人勾结要置自己于绝境还是他亲人吧?
甚至后,负责审讯爹爹贪渎之事仍是此人,公堂之上,这武世仁装一副大义凛然,其实却是为了借打杀爹爹求得自己上位!
那之后呢?
对,好像就是容家家破人亡自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了半年后,爹爹带着自己到了一处乱坟岗,哪里有刚起一处坟,听过往行人讲,哪里埋得是一位自缢身亡官家夫人,好像是因为娘家犯事,不忍心拖累婆家,才会投缳自……
爹爹却搂着自己,坟前静静坐了一天,后起身时,一直喃喃着,阿莲,为什么要这么傻呢,阿兄,并没有怪你……
现终于明白,其实,那处孤坟里掩埋,就是小姑姑吧?小姑姑死,自然也不是因为怕拖累婆家,而是因为知道了夫君其实也是残害容家帮凶,愧疚之下,才会投缳自?!或者,是武世仁以为姑母终于毫无利用价值了,便逼得她走上这条绝路;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
武世仁使了个眼色,周氏忙上前恭恭敬敬伺候容清莲上了轿子,自己则乖觉上了后面那辆小小马车。
将要走出院落时,无意间回头望去,正好对上敞开书房里,静静站着霁云暗沉沉一双眼睛,武世仁心里不由一哆嗦。
一直到离了容府很远,武世仁还有些浑身发凉,心里暗道,怪不得周氏会容霁云手里吃那么大亏,那样一双让人胆寒眼睛,哪像一个十多岁孩子!只是也就奇了怪了,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容霁云,怎么这丫头样子,却像是对自己讨厌紧!又瞥了眼旁边轿子,难道是容氏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这样想着,对容清莲不觉愈发厌烦。
霁云缓缓关上窗户,一回身,不由一愣,却是阿逊,不知什么时候,正站自己后面。
“云儿——”阿逊脸上本是充满了暖暖笑,却对上霁云眼睛后,一下愣住——这双平日里总是澄澈无比眼睛,今日里却是完全变了模样,恐惧,仇恨,憎恶,痛苦,甚至还有自我厌弃……
“别怕,有我呢,有什么事,都交给我,云儿,不怕……”阿逊伸手就把霁云搂了怀里,一遍遍霁云耳边呢喃着。
阿逊特有低沉声音,阿逊特有温暖气息,阿逊从来都是敞开着温暖怀抱……
霁云僵硬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吸了吸鼻子,深把自己埋入阿逊怀里——
“阿逊,我想杀人——”
“好。要杀谁?”
“阿逊,要是我从前曾经很不堪,你会,怎么做……”
“告诉我,他们名字,把他们做,千百倍还回去……”
“那我呢?”
“你,只要我身边就好。”
霁云伸手圈住阿逊腰,头伏阿逊胸膛上,静静谛听隔了一层布料后那坚定而有力心跳,喃喃道:
“阿逊,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阿逊,我会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去那里,你也要,一直一直和我一起,好不好?”
不要欺骗我,不要辜负我,不要,丢下我一个……
再不要承受,上一世被无情丢弃那种痛。
阿逊低头,轻轻亲吻着霁云发丝,然后是额头,鼻子,后是那张殷红小嘴……
霁云踮起脚,温柔回吻了过去……
两个依偎身影,成了夕阳下美丽一道剪影。
“今日里,都有谁云儿面前出现过?”一直静静坐马车里阿逊忽然开口道。
云儿今天情绪太反常,明显是被吓着样子,还有说杀人时,那彻骨恨意——
一想到那人可能自己不知道情形下,如何重重伤害过霁云,阿逊神情就变得阴沉无比,杀人是简单,可胆敢伤了云儿,可不是简简单单挨一刀就行了。
阿逊话音刚落,一个鬼魅般黑影就出现马车里:
“启禀少主,今日出现小姐面前总共有三十二人,除容府仆人三十人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容清莲夫君武世仁,和武世仁家里小妾周氏。”
“他们说过什么?”
“小姐说,想让容清莲和武世仁,和离。后面事,就是少主您看到了。”
“和离?”阿逊愣了一下,待睁开眼睛时,那黑衣人已经静静退了出去。
又觉得不对,云儿样子,明显是大受打击,若只是容清莲武世仁家事,又实说不过去。
只是,既然云儿想让他们和离,那自然就要和离。
阿逊调整了下姿势,轻轻做了个搂抱动作,又恬然闭上眼睛。
刚进府门,迎面又有一辆豪华马车速驶出,车上布幔本是微微拉起,却看到阿逊车驾后,刷放了下来,两辆马车交错而过,车上人却是没有交谈一句。
阿逊倒是一点儿也没意,另一辆车上安弥逊却是恼怒无比——按辈分,这小兔崽子明明还要叫自己一声叔父,可每一次见面,却都是高傲很,竟是比自己还会摆谱!
等自己此次大比考了状元,再想法迎娶了谢府小姐,到时候就不信安云烈那老匹夫还会死命坚持着把安府交给安弥逊那个小畜生。
一旦自己做了安府家主,安弥逊,我一定要你跪下来求我!
阿逊下了马车,安志已经笑嘻嘻跑过来,利索施了个礼道:
“少主,您回来了?有人给您送了封请柬来。”
阿逊漫不经心接过来,上面却是一行秀丽蝇头小字:
“明日午时,醉仙楼地字号,有要事相商,不见不散。”
却是没有落款。@@##l&&~*_*~&&l##@@
121醉仙楼之约()
“武家派人说;他们寻了合适人手,想要自己经营铺子;小姐瞧着……”
张才小心翼翼道。虽是小姐没说;可张才却也隐隐感觉到;小姐似是对武家人很是不喜。而且今天一大早;武家派人接管商铺时那副得意嘴脸;真是看了就让人想吐。
“是吗?”霁云正修剪菊花手顿了一下,神情倒没有太大起伏,曼声道;“给他。把咱们人全部撤回来。”
“是。”张才忙要退下;霁云又叮嘱道;“记得;以后那三间商铺同咱们商号再无任何关系。”
自己正想着怎么把手里商铺还回去呢,倒好,瞌睡了送个枕头来。
张才又忙应了,心里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武家那般不知好歹,这样对他们还是轻呢。明明小姐心力帮他们赚了那么多钱财,他们倒好,竟是一副容府占了他们莫大便宜样子!
他们是不知道这几间商铺之前有多惨淡!现这么兴旺,还不是全靠了小姐?一点儿不知道感恩不说,竟然还来个过河拆桥!
以为上京这样地方,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立足就能立足吗?
听小姐意思,是要给他们个教训了?
那敢情好,没有小姐帮他们筹划,看他们还能上京逍遥多久。
周荣腆着肚子、背着双手,得意商铺里踱着方步,上京果然满眼繁华,绝不是自己那个穷困老家所能比。
要说姐姐还真好福气,能嫁了武世仁,这虽是小妾,却瞧着比正儿八经管家太太也不差什么了。
不错,这周荣正是周氏娘家兄弟,原本是家做个小本生意,这几年仗着武世仁势,也积累了些薄财,听说武世仁升了京官,便举家来投。
那周氏一边哭哭啼啼去找了容清莲,说是求夫人给兄弟口饭吃,一边和武世仁计较——
前些时日,这铺子握容家手里,自家人可没少受拿捏,这样旺铺,谁经营着不能赚钱?何况自家兄弟也是商场上老手,生意上也只会比容家那黄毛丫头厉害才是。
武世仁前段时间也被拿捏怕了,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容清莲又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晚间,武世仁又是难得和颜悦色,说是怕侄女儿太过劳累,不若派周荣去帮着分忧……
因此这一大早,周荣就跑来接手店铺了。
原本想着容家人会百般推诿,哪里料到人家很干脆,拍拍屁股就走了,甚至神情里还有些喜悦。
周荣就有些愣怔,却也并没有太放心上——这几天上京,倒是见到了一个老熟人,却是小时候玩伴周发,当年他家穷,就把孩子给卖了,周荣再没想到,周发现竟混到了堂堂谢府当差,听他口气,已经是大管事了!
谢家,那可是和容家肩头一样高啊!
听说周荣要接管姐夫家生意,周发当即就打了包票,说是有他照应着,保管叫姐夫家这几间铺子日进斗金。
有谢府照应着,又怕容府什么!
武香兰还是从两个庶出弟弟嘴里,才知道本是交由表姐掌管铺子却是被周氏兄弟接管。
顿时又惊又怒,忙忙跑去母亲房里,刚要开口,却发现周氏和武香玉也,忙又顿住。
武香玉却已经迎了上来,笑道:
“姐姐,妹妹昨儿得了个花样,正说要给姐姐送去呢,可巧,就见着姐姐了。”
说着,就要拉了武香兰去自己房间。
“是啊。”周氏也难得温柔,“那花样挺好看,是你妹子好容易才得着。”
见识过容府富贵和权势,又被武世仁耳提面命,周氏也想明白了,想要女儿找个好婆家,还得指望容清莲身后容府。
以后,大可以把这母子三人泥菩萨一样给供上。
反正只要赚钱营生都掌握自己手上,说两句好话又不会掉块儿肉。
只是容清莲好糊弄,香兰那个死丫头,瞧着却是个有主见!
因有武香玉缠着,一直到午时,香兰才有机会单独和母亲相处。
“娘,您那些铺子,原本不是云姐姐帮着管吗?怎么这会儿子,又交给了那周荣?”
容清莲早看出女儿像是有话要说样子,没想到却是要说这些,愣了下道:“倒也不是要交给周荣,这不是你爹说,你云姐姐要打理偌大容府,她那么点儿人,怕是会累着。”
“既是怕累着,何不让表姐荐几个人来,偏要交由周荣接管?娘亲这样做,云姐姐会怎么想?”香兰真是恨铁不成钢,虽然那是自己亲爹,可这么多年了,爹心思,娘竟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吗?
“应该,不会吧?你云姐姐,她不是那般小心眼……”容清莲讷讷道。
武香兰气极:“娘你怎么——”
娘怎么这么糊涂,自己什么时候质疑表姐为人了?
算了,还是得空了自个去容府上一趟,让表姐帮着想想法子吧。
哪知到了容府,却是连霁云面都没见着,下人说是小姐有事外出了。
武香兰不得已,只得怏怏回了府。
“香兰来过了?”听了容福回禀,车里霁云张开眼睛。这丫头倒是个机灵,只是可惜——
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姑姑和武世仁和离,若说这之前,还想着,容清莲性子再软,凭容府权势和自己手腕,好歹也能护着她这一世安康,却再没料到,她夫君,却是那么一个无耻卑鄙小人!
会保护容清莲,不过是因为她是爹爹妹妹,并不代表,可以为了她,就打破自己既定规则——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可能会危及到爹爹和容府因素存是不会因为任何人出现而改变。
而武世仁,就是这样一个危险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