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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嬷嬷指挥丫鬟们去厨房做午饭,老仆和方德路等人已经去马房检查马车,这样一通忙活下来,午饭做好之后就是晌午过后,再用过午饭已是未时,老仆把院门一锁,七辆马车就晃悠悠地上路了。其实他们用不上这么多辆马车,不过这处宅院本就是临时居所,老仆这一走,短时间不会回来,马房的马没有人喂粮草肯定会饿死的,索性全都带走。
“佟亦真,这广州好破旧哦,让我很伤眼睛!”云瑶一直没说话,直到马车离开城门口,才猛不丁地发出感叹。
佟亦真失笑:“就如同你所说,社会是进步的,现在还是三百年前的清朝,京城都未必繁华,何况还是频繁发生匪乱的海边城市?”
“真想看看你所说的现代是什么样子。”佟亦真感慨了一句,云瑶咯咯笑:“别着急,说不定几十年后你就见到了。”
安歌吃过午饭就犯困,这会已经在佟亦真怀里睡得像个小猪一样,似云和飘絮也在一旁打盹,佟亦真与云瑶在脑中交流,古往今来所有的话题都可以讨论。
黄昏时,夕阳挂在天际,晚霞印染天空,安歌午睡起来就特别活跃,看到这样的美景,等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得很起劲,似云和飘絮争着抢着向安歌介绍天空的云彩、太阳等等。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去,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七辆马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山坳,山坳顶上早有人望风,看到马车队的来临,就已经向里面佟国生和德克新禀报了。
待马车停在一处开阔的广场上,佟亦真抱着安歌下来时,立即受到万众瞩目,这些人她都认识,有最亲近的兄长弟妹、堂弟,偏支的兄弟姐妹、叔叔侄子。
佟国生这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侄女说来还真来了,后面的事情就比较好办了。
“堂叔。”佟亦真福身行了一礼,佟国生虚抬了一下手:“侄女可让堂叔我好等啊,可算是来了。”他看了一眼隆科多等人,“你若是再不来,堂叔可就压不住这帮小子咯!”
佟亦真面上含笑,然后一一扫视了一眼所有人,向辈分比她大一倍的叔叔致礼,其他堂兄弟们也获得了她的审视。
上次地动打猎那事,基本上都是佟家的男儿,只有两个明年要参加选秀的女孩,是以这群佟家子弟当中时阳盛阴衰。
所有的人顿时抬头挺胸,总觉得这位堂姐/堂妹/侄女的目光让人头皮发麻。
安歌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他不认识啊,佟亦真走到二哥和弟弟妹妹面前,笑道:“二哥,你好似清减了哦。”
然后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隆科多是不认识大姐了吗?”
安歌见状,瞪大了眼,然后猛地倾着身子双手要抓回母亲的手,嘴里激动地道:“娘娘,不,不。”
云瑶哈哈一笑:“你儿子吃醋啦!”佟亦真很是诧异,然而隆科多却瞪圆了眼,“这是我大姐!”
“哈哈,你弟弟与安歌这么小就看不顺眼了吗?在我们那的历史上,你弟弟可是被安歌给收拾了的。”云瑶又是幸灾乐祸地道。
佟亦真有些哭笑不得:“好了,隆科多你几岁了,怎么与小外甥计较?”说罢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又转而安抚儿子。
“安歌,记住了吗?这个是外叔祖父。”佟亦真给儿子介绍人,也向大家介绍安歌的存在。
最后才轮到佟毓婉四人,“这个是小姨。”揽了揽妹妹的小身子,“婉儿也不认识姐姐了吗?”
佟毓婉带着几分哭音辩驳:“不是的,姐姐,我是太开心了。”说着她就捏了捏安歌的小手,安歌的手肉嘟嘟的,手感很好哦。
安歌赶紧收回小手紧紧抱住母亲的脖子,生怕母亲被别人占有或者他又被捏来捏去。
“这个是二舅舅,这个是三舅舅。”德克新比较激动,他直接抢过安歌就抱在了怀里,安歌还在懵,看了看母亲,倒是没有大吵大闹。
不过下一刻见母亲又要抱所谓的三舅舅,他就扭着身子要下地,德克新就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就见他迅猛地走了几步,再快跌倒时,直接抱住母亲的腿,“走开走开,我的娘娘。”小手还不停地拍打隆科多。
德克新忍不住放声大笑,佟毓婉较为矜持,捂着嘴笑个不停,其他人也纷纷忍俊不禁。
隆科多委屈地看了一眼姐姐,又低头看着拍打他的外甥,不知怎么的,顿时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猛地一下把安歌抱了起来。
安歌啊啊地叫着,下一刻就哇哇大哭了,这下隆科多没法了,佟亦真只好抱过儿子好好安抚他。
直到进了屋,这小子还扒着母亲不放,不过小眼睛偷偷地看着屋子里的人,看到法海时,好似法海长得很奇怪似的,特意盯着他看。
见他不哭了,佟亦真把他放了下来,让他扶着障碍物行走,也让似云他们看着他,她与堂叔和兄长们谈事。
太皇太后倒在床上,额头盖着湿布巾,嘴里呓语不断,苏沫儿很心疼格格,哪怕格格做得不对,这也是被形势所逼,为何先皇却不理解格格呢?佟佳氏揭开了格格心中的伤疤,又狠狠划上一刀,格格本就老了,这一下如何承受得了?
太后坐在床尾,皇上自从被梁九功带回乾清宫之后,就再没有出现,看来皇上和姑祖母这份祖孙情随着佟佳氏的死去,也将画上尾声。
康熙十九年新年初一,原本今日是祭祖的日子,可惜昨夜发生了这样的事端,皇上哪还想得起祭祖的事情!
原本天色亮得很迟,不过大雪天,雪光返照,就给人天亮得很早的感觉,康熙枯坐许久之后,以为天大亮了。
“梁九功,承乾宫的火灭了吗?”他的声音沙哑枯燥,整个人脸色青黑,脑子里不停地反复出现表妹决绝地走入火中那一幕。
梁九功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已经灭了,承乾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昨夜大火起时,谁都进不去承乾宫,这点奇异大家看在眼里,留在心底。
“灰烬吗?表妹她是恨上朕了。”康熙捂着脸,眼泪在眼眶打转,但是他不能让它流下来,从小皇祖母告诉他,他是一代帝王,不能有儿女之情,帝王应该有一颗冷血无情的心脏!
良久,康熙放下手,“梁九功,彻查后宫。”他从乾清宫走了出来,此时也不过辰时,他一个人踱步走到承乾宫,看着面前这空无的地方,他围绕着原本的宫殿走了一圈,然后吩咐跟着他的太监,“修筑一道墙,把它围起来!”
而他刚回乾清宫坐下,就有太监来禀报,“启禀皇上,国舅大人求见!”
康熙浑身一震,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眼中古井无波,“传!”
佟国纲和佟国维两人一并进来,就摘下头上顶戴,跪地磕头:“奴才叩请皇上圣安。”
康熙嘴唇动了动,发现他现在说什么话都无济于事,佟国纲又磕了一个头:“奴才能力有限,恐不能为皇上效力,恳请皇上恩准奴才兄弟二人致仕。”
昨夜宫里发生的事情,虽然皇上封锁了消息,但是八旗哪家不知道?佟佳氏一族整个成为八旗的笑柄,尽管已事先预想到这个结果,但是没有想到这心底还是这么堵得慌!
康熙喉头一紧,舅舅?他久久不说话,佟国纲又是磕头:“恳请皇上恩准奴才兄弟二人致仕!”
康熙心底发颤,良久才平稳情绪,声音毫无波澜:“准!”
佟国纲和佟国维磕头垂着脑袋,从始至终都未看康熙一眼,顶戴还放在地上,两人便转身走出了御书房,门外冰天雪地,两人头上空无一物,却感觉不到寒冷。
梁九功和一众御书房外的侍卫看得清楚分明,两位佟大人哭了,那背影要多悲凉就有多悲凉。
整个京城,不管是满族八旗,还是汉人大臣,各有各的思量,满族八旗盘算着佟佳氏遭此大难,恐怕难以在朝廷立足,那么这就是他们的机会,尤其是像乌雅氏、伊尔根觉罗氏、舒穆禄氏等等就在盘算如何取代佟佳氏的地位。而如张英这等中流砥柱的汉人大臣,心底长叹一声,一代帝王何以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单说太子还小,谁知道以后如何?何况若是就四阿哥的身份就能威胁到太子的地位,那也是皇上这个做父亲的责任!
回到佟府,佟国纲和佟国维就被整个佟佳氏族人包围了,在接到消息之后,族人就想来找族长,但是那会天色还未亮,大家情绪又太激动,就坐下来冷静一下,等到来族长府上时,才知道族长带着弟弟进宫面圣去了。
“族长,消息属实吗?”这是佟国纲和佟国维的一位族叔,原本上次佟国纲召集族人商议转移子弟到广州那边去时,族叔就多有不愿,还是听说海外那边有一大片无主之地,就等着大家去征服,这才心动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否则何以。。。。。。?”族叔未尽之言大家都懂。
佟国纲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秀儿因为有点奇遇,我拦不住她,是以不得不提前做打算。”
族叔拐杖重重地落地:“冤孽啊冤孽,皇上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们佟佳氏?”他们非常不忿,同为八旗着姓,皇上怎么就忌惮佟佳氏了呢?这还是他亲娘舅家啊!若是他们佟佳氏的女儿只是因为后宫技不如人落入下层,他们认了,但是皇上这做法真是让人觉得恶心至极。
其他人默默听在耳中,心中开始对未来担忧了,佟国纲扫视了一眼屋内所有人,这都是佟佳氏的爷们,“我再郑重强调一点,之前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否则等待我们佟佳氏一族的命运可想而知。”
大老爷们连连点头,贵妃这做法等于釜底抽薪,他们佟佳氏一族在朝廷已经毫无立足之地,但是这事确实也怪不得贵妃,摊在他们头上,他们也会愤怒。
“尤其是要管好自己的女人,叮嘱她们,若是不想儿女出现任何意外,紧闭嘴巴,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出去,哪怕是娘家人,只要不是咱们佟佳氏的人都不行。还有这以后家里不能再添人,奴才女人尽量少添加人,听我安排,咱们逐渐把家里的年轻一代转移出去,等时机到了,我们也都可以离开了。”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得不听族长的话,走出这道门,所有人表情就像是死了父母一样,一致来到佟国纲府上西院的祠堂里,原本今日就是要祭祖的,因为这事耽误了,现在只不过把祭祖仪式完成而已。
往京城西边而去,离着京城五十里远的一处农庄,很早烟囱就冒着炊烟,融入到清晨的浓雾中,大雪在天光微亮时小了许多。
别庄,似云、飘絮、宋嬷嬷、方德路等人正在准备新年的早膳,尤其是给小主子的膳食,务必要做得精细美味。
凌晨时分,主子带着小主子现身,让一众人提心吊胆了好几日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此时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主子把四阿哥带出了宫?主子为何要带四阿哥?四阿哥不是乌雅氏所生吗?
宋嬷嬷反应快,顿时脸色惊惶,她咚地跪在主子面前。
“格格,是老奴不好,竟然让人在混乱中偷梁换柱。”若四阿哥不是主子的亲生孩子,主子不可能带着四阿哥出宫的。
似云等人瞪大眼,紧跟着一群人跪在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