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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十年一换,免得上头的人除非病退,不然资格够的人,都无法入阁,这是一种风潮,的确要警惕,加上孙毓汶没有说出来的话,没有点明的人,都是值得警惕的。
皇帝的亲信,帝师或者他青睐的人物入阁,按照孙毓汶所说,的确是大势所趋,无法阻拦,那何不顺其自然,因势利导?礼亲王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李保定若是不能入军机处,就没人能入了,光绪十年前也是如此,若是将来一起在一个锅子里头吃饭,想必他也不会跟着别人拆我的台。”
额勒和布摇了摇头,饶是礼亲王这样世1袭罔1替的亲王,也要担忧着圣宠以及权柄的问题,孙毓汶点点头,“王爷说的极是,若是咱们把李保定抬进来,想必皇上也会满意,其余的人若是有什么意见,也不至于有什么纠纷可言。”
“那你说说看,”礼亲王对着孙毓汶十分佩服,他时常对着外头的人说恭亲王有曹毓瑛孙桂芬,自己也有孙毓汶可以作为出谋划策,他又连忙问道,“皇上难道也想着让他的师傅们当这个户部尚书?别的尚书倒是也罢了,我就担心,这管钱袋子的人,务必是要牢靠的,若不然,将来有的闹饥荒!”
“今个一看,大约也有这样的可能,”孙毓汶点头说道,他也是觉得礼亲王的想法很是正确,“咱们这几个人,皇上明摆着不满意,但是又因为之前留下来的旧规矩,皇太后宽仁大度,把选人之权放在咱们军机处,皇上不好即刻改弦更张罢了,若是圣祖仁宗这样的圣君,只怕早就干纲独断了。”
礼亲王有些烦恼,“哎!这些事儿,真是烦,差事难办!”
靠着猜上头人的心思,这不就是难办嘛!何况两姑之间难为妇,孙毓汶的话,也要听进去,有些人只怕也是皇太后属意的人选。
礼亲王虽然不用看孙毓文的脸色,可到底,孙毓文的有些话,他也要听进去,孙毓文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而皇帝也用十分隐蔽的意思来表达,偏偏礼亲王不习惯这一套,所以觉得非常的厌倦。
这种感觉这几年来越发的感觉强烈,礼亲王的性子还是喜欢直接了当的办事当差,昔日慈禧太后从来都是直接了当的下旨,他性子和气,而且与世无争,当然了,当官千里只为财,堂堂亲王,又是阁揆,赚点生活费开销开销谁也没什么理由指责什么。以前事儿办的妥当,世人许多的讥讽之言,也无需太在意,可皇太后撤帘归政,她对于朝政的影响逐渐减弱,皇帝亲政大权开始加强,可这一个过程,是需要漫长和持久的,许多的情况下,当差办事,不仅是要皇太后满意,更是要让皇帝满意,可这两宫之间,许多时候都是不统一的,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两姑之间难为妇”了。
礼亲王这时候倒是生出了几分急流勇退之心,“差事难办,我只怕是干不了多少年了,”礼亲王摇了摇头,“若是万岁爷想要撤了我,我是二话不说,即刻拱手让出的!”
“王爷您就无忧吧!”额勒和布笑道,“您不当这位首辅,谁来当?谁配当?谁都差那一份火候!您的性子和缓,外头的人不知道瞎咧咧,咱们一起当差的,还能不知道王爷多重要呢?”他转过头对着孙毓文说道,孙毓文含笑点头,“调和鼎鼐,协理阴阳,这是谁都拿不下的,难不成让我和阎敬铭这样的暴脾气来当这个领班军机大臣?只怕没几天就要闹得满城烽火了!您是八大王之首,位份尊贵,许多事儿,别人看不穿,也就是您看得穿了,看不穿的人,在军机处呆不久,皇上就算是再敬爱他那位师傅,也不至于以为,李保定足够资格当首辅!”
这话倒是没错,一般来说,首辅,也就是领班军机大臣都是十分和气之人,之前的怡亲王自然不用多说,只是一味高乐就是了;恭亲王的性子极好,世人都视为周公;单单只有一个左宗棠性子刚烈,处事也不柔和,大开大合之余杀伐果断,但是他的位置和别人不同,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儿,不过是秉政五年,就比恭亲王秉政二十年得罪的人还要多,八旗改革,官制改革,和一部分的货币改革,都是左宗棠一力推行的,有这样的铁腕人物在,下面的部堂尚书,上头的皇太后都轻松许多,可以一味的当好人,让他来当这个恶人,左宗棠差不多自己的差事办好,使命完成就功成身退,所以只担任一届,礼亲王秉政以来,真真是符合了他的封号,“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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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其中深意(三)()
军机领班大臣要把君上的命令顺利的贯彻下去,又要照顾和维护好底下官员的利益,这是一个很难的位置。如果两个平衡不好,底下的官员会觉得你就是一个只会磕头称是遵旨的木偶首辅,而君上会觉得你和他不同一条心,联合着外朝的人和自己闹,这样的话,当这个军机领班大臣,就容易做成猪八戒照镜子,怎么说呢?就是里外不是人。
再加上如此之多的政事,就算礼亲王许多事儿可以高高挂起,但他是领班大臣,再怎么样不管,也是要归到他头上来,所以京中有谚云,“底下千条线,首辅一根针”。
额勒和布的话倒不是阿谀之词,性子不好的人,夹心气儿是受不住的,性子好的人,地位不尊贵,那你的命令就出不了中北海。。。。。咳咳,是军机处。
“额中堂说的可是再对不过了,”孙毓文告罪说道,“都是我这胡沁,倒是让王爷平添了烦恼,实在是该死该死。”
于是掩口不讲,可礼亲王倒是不放过他了,“好了,老孙,别吊胃口,你且说说,接下去怎么办?那这李保定入阁,我没意见,横竖多一个人当差,大家伙都好,接下去咱们这军机处不好办啊,辈分大的都是爷儿,谁都不能得罪的。”
礼亲王是个软耳朵,许多人的话都听得进去,孙毓文若是想要影响礼亲王,今个是很好的机会,“王爷您既然说这户部是最要紧的部院,那么这个尚书的位置,咱们不能让。”
“怎么?”礼亲王微微一惊,“这不会是老佛爷的意思吧?”
“倒也不是,”孙毓文笑道,“内务府那么多厂子,老佛爷要户部做什么?皇上之前说用户部的银子修一修三山五园,都让皇太后给否了,老佛爷不差钱,我这自然不是私心,为的只是公义,不好的人,若是选了上去,坏了大局就不好了,别的不说,就说南洋水师那边,花了大银子下去,皇太后的意思金山银山也要砸下去,不管有没有结果,据我所知王爷也是知道的,皇上的师傅里头,许多人可对着这件事儿不赞成,若是当了这个官钱袋子的户部尚书,万一卡了那边的钱,这可怎么办?”
好么,虽然不是皇太后的意思,可到底还是要听皇太后的意思,礼亲王摇摇头,“那咱们今个举荐的人,怕是皇上不乐意!”
“那就先听听皇上的意思,”孙毓文笑道,“我这法子是差了些,可到底稳妥,等到李保定入阁,咱们问着他就是了,不管如何,皇上面嫩,不好意思和咱们直说,指不定这帝师可以帮忙传达一二呢?”
“这皇上不好意思说,我瞧着也只是你莱山的缘故,”额勒和布长长的吐了一口残烟,“没有你这位门神在军机处挡着,皇上早就干纲独断了。”
“额中堂既然都说我是门神了,我也只好把这门给好好守住了,”孙毓文笑道,“免得什么不妥当的人,进了这军机处!”
军机大臣们都退了出去,皇帝闭目养神一会,东暖阁里头一时寂静无声,阳光透过了大块的玻璃照进了东暖阁,阳光照耀在年轻的皇帝脸上,和鼻子上,在他的脸上投射下了一片荫蔽。康熙皇帝御书的大副“龙”字在墙壁上破壁欲飞,自鸣钟不急不忙滴答滴答,庞德禄悄悄的走上前,把宝座边上的茶盏拿走,“老庞,”光绪皇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午后的阳光十分的耀眼,耀眼的让皇帝睁不大双眼,皇帝缓缓开口,“你说,这些人心里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啊?”
庞德禄不敢接话,只是垂着手站在边上,也不敢动,光绪皇帝也不指望庞德禄会说什么,摇了摇头,“哎,这些人,选个户部尚书都选不好,怎么能选的好军机大臣?朕瞧着这些人,实在是腻烦了些,什么时候,总要多换些人进来才好。”
庞德禄把茶拿了下去,又奉上了点心饽饽,皇帝走到了靠山炕前,盘腿坐下,只见到甜白釉荷叶盘里头,放着两样点心,“万岁爷,这是宁寿宫的小厨房做出来的克食,老佛爷知道皇上喜欢枣泥的克食,做了两样过来,一样是枣泥山药奶油卷,一样是玫瑰红枣核桃糕。”
宫女拿了毛巾上来,皇帝擦了擦手,“有什么喝的吗?”
“有,有银耳汤,用银挑子炖在厨下一宿了,春天喝这个,最是滋润不过了。”
皇帝拿起银筷子,吃了一口奶油卷,奶油卷是甜中带咸,奶油是咸的,红枣是甜的,倒是不错,核桃糕稍微甜了点,皇帝倒是不喜欢,吃了一口就搁下了,复又吃起奶油卷,就着银耳汤,喝了小半碗,“亲爸爸宫里头的吃食,到底是最好的,别的地方怎么样都比不上,”皇帝满足的笑道,“亲爸爸的爱心,朕倒是不得不谢恩去,”他把绣着金龙的绸布毛巾丢在了银盘里头,起身背着走走出了东暖阁,“走,咱们去宁寿宫,这会子亲爸爸应该是午睡起了。”
皇帝走出了养心殿,也不坐轿子,一路朝着东边走去,晃晃悠悠的,春光明媚,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紫禁城之中除却御花园外,其余的地方花木不多,可到底也有许多可观之处,保和殿后头一处的荼蘼开的极好,好像是一捧雪团盈盈漂浮在半空之中,皇帝站着看了一会,随即在干清门前朝着东边走去,随即北走,走过长长的宫巷,到了景仁宫前,这是皇后的居所,皇帝倒也不停留,越过了景仁宫,继续朝着宁寿宫走去,刚到了延禧门前,前面的转角处,出现了两人,后头的人青衣穿着,当是宫女,前头的少女穿着一袭鹅黄色的旗袍,见到了皇帝一行人,连忙挥着手请安问好,“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少女穿着鹅黄色原本就十分温丽,且站在红墙之下,映衬着她那娇嫩的脸庞分外的红润,皇帝起初还没认出是谁,听到声音才知道,“哦,是珍嫔啊。”
珍嫔今个打扮的分外娇艳,鹅黄色的旗装上绣着红色的灵芝,和青色的竹叶,十分的灵动素雅,头上戴着金光灿灿的累珠点翠紫金凤,鬓边戴着几朵粉红色的宫花,皇帝看了看珍嫔,还是春日里头的寒风天,所以珍嫔的手上拿着一个小暖壶,“你这会子在这里风口里做什么?”皇帝伸手摸了摸珍嫔的手,珍嫔顺势就把手靠住了皇帝,“看看,这手都冰凉冰凉的了。”
“不碍事,”珍嫔朱唇轻启,脸上露出了十分乖巧可爱的笑容,“臣妾昨个前来拜见老佛爷,在这宫巷里头,掉了一个玉手镯,思来想去,总是丢在延禧宫前了,所以今个来这里寻一寻,若是寻常之物,倒也无妨,只是这玉镯子是万岁爷第一次召见臣妾的时候,赐给臣妾的,这意义可是非同一般,故此也要来找一找,不曾想,却是冲撞了万岁爷的圣驾,臣妾实在是有罪。”
“这算什么罪过,”皇帝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