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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木制的隔断间之后,突然出现了两盏明亮的灯笼,隔着宣纸糊成的拉门,发出昏暗的光芒,灯笼之间出现了一位坐在地上的倩影。(。)
三、激扬文字(四)()
那位倩影隔着糊着宣纸的拉门,看的影影绰绰,似乎十分难以分明,但不用多说,看着身影就知道是一位大美人,张桑转过了头来,见到了那个声音,“啊”的一声,他难以自持的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停下,“请问是柳生小姐吗?”
里面的人影不发一言,只是俯下身子行礼,张桑也连忙鞠躬拱手行礼,“不敢当柳生小姐如此大礼。om”
倩影只是直了身子,张大人这个时候却是不提要走的事情了,复又坐了下来,“当日惊鸿一瞥,佩伦难以忘却,故此效仿登徒子之举,冒昧前来骚扰,却是望柳生小姐不要见怪。”原来是张佩伦。
倩影却是不发一言,甚至任何举动都没有,张大人也不以为忤,只是淡然笑道,“柳生小姐还是如此的清冷孤傲,遗世独立,的确是不与群芳同列。”
美子在边上捂嘴轻笑,张佩伦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唐突,老脸不免微微一红,咳嗽了一声,“柳生小姐若是不弃,请与在下谈一谈诗文如何?贵国的俳句,柳生小姐极为精通,在下是十分佩服的,只是多日不曾知晓小姐的佳作,深为佩伦憾事也。”
里面的这位倩影就是传闻之中的柳生樱子了,只是她还是不说话,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了一声轻灵激越的太鼓声,咚的一声,里面的那个倩影突然站了起来,也不行礼,只是转身离开。
张佩伦直起了身子,手朝着前面伸去,一脸愕然之色,两边的灯笼也被侍女拿着悄然远去,不一会,隔间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了原本风姿绰约的声音,他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怅然之情,看着素净的宣纸格子推门,发了一会的呆。om
过了一会,美子才捂嘴微笑,“张桑,柳生小姐已经离开了,您还是沉寂其中吗?张桑真是一位痴情的男子呢。”她起身,小碎步挪到了前面,边推开拉门,边转过脸对着张佩伦说道,“这是我们柳生小姐第一次见外客,张桑的魅力可真是大呢。”她拉开了推门,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柳生小姐留了一张信笺给张桑。”
美子把一张青色的信笺恭敬的献给了张佩伦,他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发着淡淡墨香的信笺,上面写着一句俳句。
“吾庭浅草复萌发,无限天地行将绿。”
“吾庭浅草复萌发,无限天地行将绿。”张佩伦喃喃复述了一句,“真真是好句子啊。”
皇帝坚持要请皇太后继续垂帘,并且表示此事不用再说了,王恺运也不废话,转而说起了最后一个国家,“楚国既亡,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国家了,那就是齐国,山东六国,齐国被灭的最窝囊。赫赫东方大邦,拥有雄厚实力的齐国,竟然没有一场真正的战争就举国投降,端的奇怪。齐国有媲美秦赵的军事实力,有稷下学宫的不竭人才,有傲视天下的鱼盐之利,有深受孔孟智慧熏陶的百姓,怎么会不战而亡?”
王恺运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个字,就是偏安。”
“偏安?”
“正是,齐国虽有雄兵,但因偏安之策却武备松弛,虽有人才,却因偏安之策大而无用,虽有鱼盐,却因偏安之策没有换来惊天财富,虽有百姓,但因偏安之策失却智慧之心,齐国之灭,可谓咎由自取。”
“说到这个齐国灭亡之缘由,我倒是要说一说本朝之事了,”王恺运笑道,“圣祖朝时候,郑氏割据台湾,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
“王师傅想说的,是郑氏之灭,是由偏安造成的吗?”
“这是其中一点,自然,大陆武备强盛,圣祖天命所归,这是必然之事,但是咱们分析问题,就要从各方面全面的思考,在郑氏的角度,为何一代不如一代?郑成功到郑经再到郑克爽,一代不如一代,郑成功尚且敢挥师北上围攻金陵,更是做出惊人之句‘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这样的英雄气概,的确是了得――虽然是叛逆不假,可后世的郑氏,为何少了其父祖的英雄气概,郑经不仅不敢骚扰中原,后面就连厦门也拱手让出,仅仅是割据台湾,到了郑克爽,更是连反攻中原克复中华的样子,自己为中华正朔的口号都没有了,只是想要企图混一个海外藩属的位置,除却台湾的这些废物一代不如一代之外,这里头最大的原因,就是偏安!”
“存着偏安之心,就少了奋斗之志;得过且过,就会越发羸弱,所以这志向若只是偏安一隅,只怕是最后就连偏安也无法作到,古人有云,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这就其中的道理了。”
王恺运一席话说完,光绪皇帝沉思不语,显然正在消化其中的内容,过了一会,光绪皇帝才示意王恺运继续讲课,王恺运点点头,“那么接下去自然就说到了始皇帝,完成了中国一统的始皇帝,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盘整华夏的壮举,这些壮举开篇轰轰烈烈,波澜壮阔,许多的人倒下了,也有许多的制度内容都建立了起来,许多的制度或许不用微臣来说,皇上都是知道的,但只有一件事儿,臣以为,始皇帝实乃千古一帝,那就是确立中国大一统之局面,大一统从秦起不仅仅是帝王家的观点,甚是老百姓也认为,中国必须要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这个思想在平时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就必然能够发挥出强大的作用,而这个作用就是始皇帝为我们做出来的。这些事儿,等到下次给皇上授课再讲也不迟,今个天色已晚,”王恺运笑道,“不能耽误皇上听军机大臣奏报的时辰。”
光绪皇帝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发觉已经到了日上中午的时候儿,“王师傅的课实在是好的很,朕听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居然到了这个时候了。”(。)
四、宫内宫外(一)()
“臣说句实话,这些事儿听听过去就是了,”王恺运笑道,“绝非堂堂正正之言,再者,政事之繁琐,日后皇上必然会体会到的,一件事儿要完成,不会就在这么几个字几句话之间就能一蹴而就的,比如这始皇帝攻灭六国,在微臣这里,不过是半节课的时候就讲完了,可秦国君臣,花了几代人的功夫才有这样的样子,故此,政事是不能急的,而是需要极多的沟通协调命令下达和让步的,皇上日后会发现,就算是贵为君上,也有许多事情是无法一言而决的。om”
他这样的话倒是和别人的说法不同,无论是谁,不管是有意无意,灌输给光绪皇帝的说法就是皇帝为天下之主,任何权柄都操于上手,出口成宪,绝没有皇帝做不到的说法,光绪皇帝不免有些疑惑,“王师傅的话,朕有些不明白。”
“倒也没什么,”王恺运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历朝历代的君主,除却极个别的,都不会愿意国家倾颓,都想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的,为何成为千古明君的帝王极少,更多是昏聩不堪的,要知道这本心是不会错的,为何干不成事,这就是其中的阻力,这个阻力包含了许多的方面,如果不能因势利导,帝业的成就必然不高。”
王恺运说了这些,鞠躬离开了,光绪皇帝还在沉思之中,就坐在御座之后,托腮想了半盏茶的时分,太监硬着头皮上前,“万岁爷,时候不早了,军机处大臣都在养心殿候着了。om”
光绪皇帝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那就快着些吧。”
天气有些不好,风从袖口领口卷了进去,有些发冷,光绪皇帝也不坐轿子,披着披风就一路从毓庆宫走到了养心殿,这时候军机大臣都已经到了。
军机大臣鞠躬行礼,光绪皇帝看到了御案上厚厚一叠的奏折,不免得皱眉,责怪的对着御前伺候的太监说道,“什么事儿,都先要让皇太后审阅才是,怎么又拿到这里来了,真真是糊涂!”
太监连忙跪下请罪,礼亲王给这个太监缓颊,“西圣的旨意,就是让皇上先历练起来,所以把这些折子都先送到皇上这里,等皇上和军机大臣们商议好了,再由皇上把要紧的事儿,告诉西圣,所以也不是底下的人不懂事。”
光绪皇帝摇摇头,“皇太后的疼爱之心,朕是知道的,只是本朝以孝治天下,断断没有说儿子的独断专行的,这些折子,朕就先不看了,等会朕去储秀宫请安,到时候朕亲自送过去,请皇太后批示。”
礼亲王大赞皇帝仁孝,实在是天命之主,又说起了军机处添人的事情,把名单呈了上去,光绪皇帝打开一看,“奕劻、郭嵩焘、肃顺、荣禄、许庚身、张之万”六个人,礼亲王解释道,“这六个人里面,倒也不是说都要入选的,这是奴才等僭越了,先选了几个人出来,请皇上朱笔圈几个,再请西圣御览。”
“这里头的人,”光绪皇帝点点头,“都是极好的人选,奕劻主持总理衙门,郭嵩焘管着外交诸国之事,对着洋人们十分熟稔,肃顺是皇考当年重用的,”光绪皇帝说的皇考,就是指的咸丰皇帝,他是过继给咸丰皇帝为子的,“荣禄是兵部尚书,主持新军,许庚身也是知晓兵事,张之万,恩,也不错,礼王你用心了,这几个人很妥当。”
“皇上谬赞,”礼亲王笑眯眯的说道,“那就请皇帝选几个出来吧。”
光绪皇帝摇摇头,把折子放了下来,“这也不是朕应该做的事儿,等朕问过了皇太后。”
于是又问了问别的事情,礼亲王把奏折上选了一些重要的事儿说了,光绪皇帝只是耐心听着,偶尔发问,却也不发表自己个的意见,末了说到新币发行的事情,阎敬铭将此事一说,光绪皇帝倒是有些特别的兴趣,“朕听闻这次发行的新币,发的是纸币,西洋诸国已经有了纸币,咱们大清到现在还没有,这个纸币的事儿,到底如何?”
阎敬铭有所准备,从袖子里拿了一个条陈出来,献给了皇帝,然后侃侃而谈,说着这里头发行的事情,这么一说又是小半个时辰,光绪皇帝边看边点头,然后想了想又发问,“前明的时候,宝钞也是纸币,可起初的宝钞还是有些价值,可到了最后,就是普通的纸张,根本无法用作货币使用,若是今个咱们来发行纸币,如何保证这个新币有用?若是发了之后不值钱,可是有损朝廷的颜面的。”
“是,户部早就想到了这点,故此,新币将来发行,银子是一概早就不许用了,但是银元一直用的极好,新币发行,银元还是继续使用,不会一下子全部取消掉,再者新币可以不限任何金额数目同等兑换银元,这样的话外面对于新币的疑心就可以消除了。”
“国库之中只怕是没有许多的银元预备着吧?”光绪皇帝说道,“每年的银子收进来就要马上花出去,若是要直接拿来换,只怕是不够。”
“是不够,所以臣的意思,就先发一千万两的纸币,一千万两的纸币,无论如何,也能换的过来,而且等到市面上商人老百姓都接受了之后,再进行大量发行新币,这就很稳妥了。”
光绪皇帝点点头,显然他也觉得阎敬铭的主意十分妥当,但正准备说什么,却又突然停住了,“朕知道了,”他说道,“朕要去储秀宫给皇太后请安,你们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