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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雅!”阮烟罗猛地大叫,回身对船夫叫道:“回去,快回去!”
“不准回来,继续开船!”哈雅厉声命令,女王的威仪尽显无疑。
船夫没有任何犹豫,继续撑着船往河中心而去,他们是皇室最后的保命手段,从一开始就被训练的只听女王的话。
“回去,回去!”阮烟罗拼命大叫,可是船夫连理都不理她,阮烟罗第一次意识到,没有武功,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从这里到河岸,短短的一段距离,隔开的,却是生与死,而她明知道如此,却无论如何也跨过那段距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颜清!”阮烟罗转了方向,嘶声命令:“颜月颜明,给我拦住哈雅,不许她走!”
她刚才太急着拉哈雅上船,根本没有等其他人,岸边还有两艘船,她知道他们一定上得来,所以那个时候,她只想尽快地把哈雅拉上船。
颜清颜明颜月听到声音立刻往哈雅的方向看去,河边还有一些西凉的侍卫,但以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想要拦住哈雅,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哈雅丝毫也不畏惧,只是看着他们淡声说道:“你们不打算跟着阮烟罗了吗?这里可是滹沱河,现在跟上去还来得及,再晚,恐怕就是本皇精心训练的船夫,也要跟不上了。”
几人立刻下意识地看向河中,阮烟罗坐着的船已经越飘越远,在水浪湍急的滹沱河里上下翻飞,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哈雅,你不是合格的娘亲,你根本不配当娘亲,你信不信等瑾雅长大了,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告诉她,我要让她知道,她的娘亲不要她,她的娘亲把她给扔掉了!我说到做到,你快点给我上船,否则的话,我会说的,我一定会说的!”
阮烟罗趴在船的边沿,嘶声喊着。
哈雅听着却只觉得想笑,在她的印象里,阮烟罗一向是个冷静到让人有几分可信的女人,什么时候也会做这么幼稚的威胁了。
如果说被扔下就会怨恨娘亲,那么阮烟罗自己呢?她也被红颜将军扔下了,她可有半分怨过她的娘亲?
唇边失笑,哈雅也扬起了声音说道:“阮烟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是西凉的皇,西凉有难,我焉有独存的道理?就连我的皇夫都在为西凉尽一份力,我又怎么能自己独自逃跑。”
“阮烟罗,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和阿瑾不会有这么快活的几天,这辈子有这么几天,我已经够了。如果你真要对瑾雅那么说,那就说吧,记得把我们描述的坏一些,这样她的难受也能少一点。”
说着话,目光深深往船舱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女儿,她历尽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女儿,她和阿瑾的孩子,虽然在不被期待中度过了九个多月,可是终于在出生的那一刻苦尽甘来,成为父与母都真心疼宠的小公主。
她生下瑾雅后,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连孩子都没太抱过,算一算,她抱着她的时间,才只能那么短,甚至才喂过她两次奶,如果早知道她们的缘份这么浅,她一定会从她出生开始,就一直抱着她,谁要也不松手。
那一眼中,有那么深的眷恋,又有那么深的遗憾。
对不起,我的女儿,我不能陪你一起长大了,你的爹爹,也不能。
可是但愿我们的生命能告诉你,什么是为皇的骄傲。
阮烟罗会是个很好的养育者,她一定会把你养成很出色的女孩子,等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明白,你的母亲是皇,可是你的父亲,也一样,是当之无愧的皇。
最后看了一眼那船舱,哈雅翻身上马,一扬手,带着河边留下的那队侍卫扬尘而去,看也没有看岸上其他的人一眼。
她知道,他们冒不起这个险,所有的事情当中,阮烟罗才是最首要的,他们必须立刻上船跟着阮罗的那艘船,否则就来不及了。
颜清看着哈雅的身影远去,手在身侧握了又握,终于咬着牙说道:“上船!”
慨然赴死,他本以为,这是男子才有的气概,可是方才哈雅那样从容与雍容的神态,却让他知道,这个世间,女子也同样能做到这一点。
为了自己的坚持,为了自己的骄傲,也为了自己身为皇的责任,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亦一往无前,百折不回。
所有人都踏上了船,两艘船的撑船人听到哈雅方才的话,早已明白了女皇的打算,立刻撑船离开岸边,往阮烟罗的那艘船追过去。
就如哈雅之前说的那样,滹沱河不是一般的河,想要在这里保持不被冲散,真的是十分艰难的事,那艘船又先走了许多时候,他们要很用心,才能跟上前面的船,不在大浪中走散。
阮烟罗软倒在甲板上,一手拼命地捂紧了肚子,另一手五指用力下抠,几乎抠进了木头里。
疼,胸口的某个地方,疼的好像不能呼吸了。
疼,肚子也疼,好像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深刻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所以正在号啕大哭着,和她一起分担。
第1248章 顺流直下()
“凌王妃,请你把那个绑上。”撑船的人公事公办地开口说话,手指着细细的舟底的一截绳索,那绳索以极深的铁钉固定在船的两侧和船底,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被甩出去的。
阮烟罗盯着那个,动弹不得。
撑船人面露急色,马上就要到最危险的一段河道了,那里的浪高起来的时候足有一两米,就是他们这些在这河上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人一个不注意都有可能被甩下去,更何况是一个没有武功的阮烟罗?
可是现在这艘船上没有别人,阮烟罗动不了,他又不能离开,情况真是万分糟糕。
后面船上的人也被做着同样的要求,颜月拿着绳索正要往自己身上捆,一抬眼看到阮烟罗那边的情形,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一拉旁边也在绑绳索的欧战,说道:“你帮我一把。”
欧战一抬头,也看到了阮烟罗的情形,他立刻点头,说道:“怎么帮?”
“把我甩出去!”颜月沉着声音说道,一张美得倾国倾城的面容,此时却是说不出的严肃。
欧战面色一下子变了,滹沱河水真是他们见过最乱的水,推动着船左右摇摆,完全没有任何方向,他把颜月甩出去倒是好办,可是能不能把颜月甩到阮烟罗的那艘船上,却是没有一点把握了,因为谁也不知道那艘船下一秒会摆向哪个方向,会不会正好与他甩的方向相反。
“先甩出去再说。”颜月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飞抓,这是陆秀一改良过的,登城利器,可是用在这里,也正正合适。
欧战看到这样东西,一颗心立时放下了,马步一沉,摊开手掌说道:“来吧!”
颜月一个飞身跃上欧战的手掌,欧战立刻握紧他的脚踝,先是往下微微一沉,吐气开声,喝道:“去!”
颜月的身形立时如出膛的炮弹一样,飞快地往阮烟罗那个方向而去。
眼见着就要落在阮烟罗的船上,那船也不知道被什么浪影响了,忽然一摇,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颜月见状急忙射出手中的飞抓,飞抓牢牢扣入船舷,颜月急速收线,但因为一口气早已用尽,还是没有来得及,重重跌入水中,方一入水,颜月便觉侧腰处如被重拳击中一样,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这样的冲击力,除了水下礁石之外,不做他想,没想到这暗礁竟然这么靠近水面,而那艘船竟然连这样的暗礁都避得过去,可见技术之高超,还有对这片河道的熟悉。
颜月甚至怀疑,他们大概把这水下所有礁石的位置都记下了,才能操控着船这么完美的避过去。
虽然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转着一堆念头,但动作上却不敢有任何迟疑,否则的话,用不着多久,他就会直接被水下这些礁石直接撞碎的。
借着飞抓上丝线的力道,颜月运力一拉,人从水里飞跃出来,一下子落在阮烟罗所在的船上。
“主子!”一到阮烟罗身边,颜月立刻低下头担心地叫她,阮烟罗捂着肚了,牙齿咬得死紧,脸色白的比死人还要难看。
颜月面色立刻不好看了,连忙从腰间摸出一枚药丸,这是方才过来之前问陆秀一拿的,可以暂时缓解阮烟罗的腹痛,短暂安胎。
阮烟罗牙齿咬得很紧,颜月要掐着她的下巴,才能把药喂进去。
“快把你们绑好!”撑船的人大叫起来,颜月抬头去看,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湍急的水域,水面上方星罗棋布着星星点点的黑色礁石,密集度让人一望而生畏。
而这艘小船,就要从那些礁石中穿过去。
可能是那个撑船人的这声断喝太过可怕,阮烟罗强忍着痛抬起了头,也看到了前面的一幕,她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吃力说道:“瑾雅,瑾雅……”
哈雅说过的,瑾雅就在船舱里,她怎么样?
她真的是个不合格的受托人,在这么危险的河里飘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想到要去看一看瑾雅。
“船舱里也有固定绳!”撑船的人再次大叫道。
水流明显加快了,推着小船快速往前方那堆礁石冲过去。
颜月知道阮烟罗在担心什么,咬着牙,扶起阮烟罗冲进船舱,在船舱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摇篮,那摇篮用非常结实的绳索牢牢地固定船底,里面的孩子则用了两层固定,一层固定在摇篮里,另一层,则是也固定在船底。
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样的双层固定让她很不舒服,所以不断地扭动着小小的身体挣扎着,小嘴也张着,不客气地号啕大哭,眼泪像是珠串一样,从两颊不断地滚落下来。
阮烟罗瞬间一阵心酸,瑾雅,瑾雅,你可知道,就算你再哭,也没有爹娘来帮你擦干眼泪,从今以后,谁来心疼你?谁能给你你想要的那些真正的亲情。
一把抓住了摇篮,颜月匆匆拿起船舱里剩下的固定绳,飞快地往阮烟罗的身上缠绕着,阮烟罗一只手握着瑾雅摇篮的边,说道:“就绑在这里。”
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父母,所以,她不能再让她感觉到任何一点点的不安。
从今往后,她就是这个孩子的妨亲了,她要做得很好很好,更好更好,才能对得起哈雅和南宫瑾的托付。
颜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快手快脚地把阮烟罗固定好,然后在阮烟罗身边把自己也固定好。
几乎是刚刚打好最后一个结,船像是被什么托起一样,猛地腾空,然后又重重摔下,剧烈的震感直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主子!”根本顾不上自己,颜月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匆促地去接阮烟罗。
阮烟罗怀着身子啊,又是最危险的前三个月,如何能经得起这样剧烈的颠簸?
阮烟罗则是急着去看瑾雅,这样巨大的抖动,小家伙一定要吓坏了吧,果然,瑾雅的目光呆呆的,像是吓住了,然后小嘴一瘪,就要大哭出声。
第1249章 心疼小风()
阮烟罗连忙伸出手轻轻拍着瑾雅,口中柔声说道:“乖,不哭啊,我们抛高高……看,飞起来咯……”
船高高地抛起来,阮烟罗做着手势,似乎真的在往上飞,然后落下来的时候,又笑着说道:“咻……落下来咯……”
瑾雅还不过刚刚过了洗三礼,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