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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盐:“找到老巢就好,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兔:“你的脸怎么有点红,是不是淋雨生病了?”
宗盐转身甩手进屋,一边走一边道:“胡说!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会生病?”
白兔嘟囔道:“我反正觉得你有点怪怪的,难道是被那凶物冲击了心神?”
宗盐:“你别乱说话被人听见,小心被当成妖怪抓起来!自己到村外找地方玩吧,我有事再唤你。”
白兔在这一路上通常并不跟随宗盐进入村寨,自己就在野地里找个地方待着,平常也不轻易在外人面前现身。当少务洗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天色也就黑了,当夜休息无话,次日一大早,宗盐就召集本地部族众首领询问治水之事。
这一带共有五个村寨,同属一个部族,名幽风部,他们此刻所在的村寨就叫幽风村,部族君首就住在这里。幽风氏与另外四个村寨族长都到了,宗盐询问的结果却很令人失望,幽风部根本就没有按伯禹的计划完成应有的工程进度。
幽风部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而且进度还差了很远,假如是这样,将来与其他部族的配合衔接就会出大问题,整个治水工程都会受这一环的拖累。若是按照宗盐起初的脾气,肯定会直接拍桌子怒斥,连大棒子都已经当场掏出来的。
但在路上走了这么长时间、经过了这么多村寨,宗盐的脾气也改了不少。以往她每次发怒要教训人的时候,都是少务伸手先拦着,到今日,宗盐已经不需要少务再拦了,先主动看了少务一眼。
少务则开口问道:“我昨日进村寨时打听了一番情况,村寨中的粮食物资还算充足,又有道路连通山下工地,为何规定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难道是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吗?”
幽风氏起身弯下腰道:“巴君、宗盐大人,二位有所不知。我幽风部不是近期迁居至此的,百年来一直生活在这里,以往我们都很少下山,二十年前还接纳了不少其他部族的灾民。这里虽然有道路通向山脚下的河泛之地,但我们平日也用不着再去那里。
此地有两条路可通外界,一条是山中小道,通往阴山中的部族,另一条则通往山下的河泛之地。但如今河泛之地已无人居,道路便已荒弃。假如不是奉天子之命、跟随伯禹大人治水,本地族人不会再涉足那条路……”
见这位君首说话有些啰嗦,宗盐直接打断他道:“是不是路上出现了凶物?”
幽风氏赶紧点头道:“大人英明!那条路上一直都有邪事发生,并不是近二十年才有的……”
贺兰山的这一段,接近山脚下多黄土地质、沟壑纵横。从幽风部所在的地方想下山,由于沟壑阻挡没法直接通行,还得向山中高处绕行一大段距离。恰恰是这段路上总有邪门的事情发生,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幽风氏很多小时候就听长辈们讲过各种传说。
这里深山中有一处邪地,绝不可轻易涉足,否则就会丢了神魂莫名被带走,便永远回不来了。在洪水未泛滥之时,山下还有很多部族,幽风部也会跟他们交换很多东西,并且时而通婚。
但幽风部族人每次下山,都要挑天气最晴朗的日子,并且在正午时分快速通过那一地域,如此才能尽量避免邪事发生——这是部族的祖训。后来山下变成了无人居住的河泛之地,他们就更不必再冒险下山了。
但天子下令治水,幽风部也接到了任务,在山脚下,有一段他们负责开挖的河道,很多青壮劳力被派到了工地上,所需的物资得从村寨里运过去。可是由于部族的祖训,符合条件的道路通行时段实在不多、物资运送能力有限,能派出去的青壮劳力就有限,故此工程进度大大耽误。
听到这里,少务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们就是因为部族祖训,才耽误了治水之事?”
幽风氏赶紧下拜道:“请巴君恕罪,族人们实在是不敢啊!外人听来可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仅仅因为传说就误大事,但我却清楚那邪地绝非传说,我曾亲眼见到过……”
幽风氏今年已有五十多岁了,但当初他也曾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也曾对传说不以为然,认为都是老人们编出来吓唬小孩的,就是为了警告大家不要在山野里乱跑、以免发生危险。有一次他从山下回来,经过那处邪地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也没怎么在乎。
眼看着西山日落,脑袋探出山坡恰好看见前方有一个人也在赶路,就是他熟悉的村民。他刚打算开口喊一声,却忽觉山风有点阴冷,莫名打了个寒战,然后就发现那人不对劲了。那个村民仿佛丢了魂似的,脚下竟偏离了道路,傻傻愣愣地就那么走进了密林中。
莫名有一种恐惧感似攥紧了心脏,他趴在那里没敢动,好半天之后才缓缓的退回了山坡后面,摸黑跌跌撞撞的又下了山……后来他回到村寨中,便听说那个村民已经失踪了,再也没能回来。此事是幽风氏年轻时亲眼所见,从此之后,他便一再告诫族人绝不可违反祖训。
听说了这段往事,少务面色凝重道:“这二十年来,你们不再下山,族人们也不会再经过那一路段,照说应相安无事了。但我问你,是否还有族人失踪?”
幽风氏答道:“居住在山野中,难免会发生各种意外,每年的确总有那么几人失踪,有人说他们是擅自涉足了禁地,也有人说他们是在山中发生了意外。”幽风部共有五个村寨、一千多名族人,每年在山里失踪几个,百年来一直是当地的“正常”情况。
少务又追问道:“山中发生意外难免,比如不慎失足坠崖,可能也就找不回来了。但你们每年失踪的族人,是否大多都是体魄最好的青壮?”
幽风氏微微一怔:“巴君既然这么问,我倒是想起来了,每年在山中不知所踪的族人,少时两三个、多时五六个,大多都是青壮,照说是最不应该出事的!”说到这里,这位君首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突然跪下道,“难道巴君已知他们遭遇了什么状况,并知山中禁地是怎么回事、有办法解决此患吗?”
他这一下拜,其他四位族长也都跪下了,以头叩地道:“若巴君真有办法解决我族自古遭遇的邪事,请您一定要出手相救,幽风部上下皆感激大恩!”
少务赶紧起身搀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只听宗盐道:“你们不必磕头了,不就是有妖邪为祸嘛?我这就去收拾了,你们且起来等着、照顾好巴君,我去去就来!”
这姑娘做事干脆,手提长戟如一阵风似的就冲出门了,少务想喊都没喊住。
054、去去就来()
少务当然知道宗盐是干什么去了,有心抄家伙也去帮忙,可是宗盐已经跑得没影了,想追都不知上哪儿去找,只得留在村寨里等候。等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为宗盐担忧,不禁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让幽风部的五位首领也颇觉忐忑不安。
幽风氏嗓音有些干涩地小声道:“巴君,听宗盐大人方才的意思,山中邪祟之事是妖邪所致,宗盐大人这是去斩杀妖邪了吗?”
少务边踱步边点头道:“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冲出去了,也不好好商量一番再动手,不知她会不会有危险?”
幽风氏似是为大家壮胆道:“巴君不必担忧!宗盐大人乃伯羿之妹、有伯羿大人之遗风,手持神戟威武无双,对付妖邪自然是手到擒来。”
少务下意识地答道:“伯羿是伯羿,她是她,能一样吗?一个姑娘家,就算修为高超,又说什么威武无双?”
幽风氏一时语结,在场其他人还真没把宗盐当姑娘家,与她说话都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巴君的眼光倒是挺独特!但仔细想想,宗盐还真是个姑娘家。
宗盐昨日遇到那凶物时曾不战而逃,此刻少务才反应过来,当时宗盐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先把他送到安全地带再说。如今没有了他这个累赘,人家便去对付凶邪了,而且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少务也不禁有几分惭愧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少务突然走到了院子里,抬头望向远方。他察觉到了深山中传来的动静,似有凄厉的咆哮与法力的激荡。村寨里的普通民众察觉不到远处这些动静,但也感到异常压抑与不安,坐在那里身子发软甚至都喘不过气来,脑袋一阵阵晕眩几乎都站不稳。
就连村寨里的狗都不敢乱叫了,纷纷跑回了各自的家中,蜷缩在院子的角落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莫名沉重的压抑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所有人都感觉心头一松,明明一直都是大晴天,却感觉明媚的阳光仿佛刚刚洒落。深山中的斗法应该已经结束了,少务却更不安了,因为尚不知究竟谁胜谁负。
照说他应该对宗盐有足够的信心才对,但就是忍不住会担忧。又不知过了多久,村口有人叫道:“快看呐,宗盐大人猎杀了一头大怪兽!”
少务冲出院子,快步跑向了村口,只见宗盐扛着一头硕大的怪兽大踏步走进了村中。她身材虽魁梧,但那怪兽的个头也未免太大了,仅仅身子就有一丈多长,长长的尾巴拖在了地上。宗盐将怪兽扔在了村寨中央的空地中,溅起一片泥水,很潇洒地拍了拍双手,似是只搞定了一件很轻松的小事——她还真是去去就回!
少务赶紧迎过去道:“宗盐姑娘,你没受伤吧?”
宗盐翻着鼻孔哼道:“受伤?你也太小看我了!……你见多识广,认识这是什么怪物吗,我怎么瞅着就像一头大老虎?”
宗盐已经把这凶物给宰了,却还不认识对方是什么东西。少务沉吟道:“我此前也没有亲眼见过此物,但曾听师尊偶尔提到过。它名剑齿兽,毛色斑斓、体形似虎。有人说剑齿虎其实就是猛虎异化而成的怪兽,也有人说它是虎妖噬人后、因天赋神通修炼某种邪法而化成……”
看地上这头怪兽,确实像一头体型硕大的斑斓猛虎,上颌却生有两支利剑般的长牙伸出口外。不知它原先曾变化成何等模样,但被斩杀后呈现的就是妖物原身。
山野妖物通常是自悟修行,机缘各异,天赋神通也各不相同,但总有一些规律可寻。若说虎妖,其实虎娃最熟啊,他还曾自悟吞虎之形。虎娃悟吞虎之形与得到啸山君的传承有关,而啸山君就是虎妖出身,后来抛却凡蜕飞升到了神农原仙界。
啸山君可没有修炼过操控伥鬼的法术,也许他会,但没有做此选择走这条路,他的原身当然也没有异化成剑齿兽。虎娃反倒在步金山小世界中曾过见古天老祖施展类似的秘法,古天老祖并非剑齿兽,但世上的神通秘法其玄理相类。
而当年在武夫丘上,少务也听长辈介绍了很多世间的灵异传说。据说凶残的虎妖噬人,感受到人身所包含的生机元气,便有可能由天赋神通中领悟出一门秘法。
很多虎妖的天赋神通就是有震慑心神的威压之势,使人不自自觉地心胆俱裂,宛如行尸走肉。假如虎妖吃人吃的已不是仅是肉,而是主要是为吸取其生气修炼,而被虎妖吞食后的人又化为怨魂阴神凝聚不散,那么就会变成受虎妖驱使的伥鬼。
这种概率其实很小,并非所有的虎妖都能领悟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