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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宗盐却嫌这把剑太难看,明明挺俊俏的一位大叔,怎能配一把这么丑的剑,与其形容及身份太不相衬!于是宗盐就将这把剑拿走了,收到了自己背的包裹里。
少务也是哭笑不得,以他的身份在巴原哪怕腰间别一根烧火棍,只要自己愿意,恐怕也没人敢说难看。他这一辈子几乎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听说过这种话,这姑娘居然嫌自己佩着这把剑不好看?那就随她收起来吧,剑挺沉的,她也是想照顾自己。
少务和宗盐已经走了四个多月,虽然路过了很多艰险的地方,也碰到过一些猛兽,但一直平安无事。有宗盐手持神戟在身边,寻常的猛兽离得老远就吓跑了,也没有遇到什么妖邪凶物。
少务刚刚祭炼了一柄石斧,感觉自己在武夫丘上学的手艺还没丢,这些日子又对宗盐和白兔讲述巴原上的各种事迹,也找到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感觉。堂堂男儿在山野中遇到妖邪,还要一个姑娘家出手吗,他掏出“宝剑”就杀了过去。
前方的雨幕中冲来一群飘忽的虚影,就像一道道没有脚的半透明人形,似是传说中的伥鬼。少务此前并没有见过伥鬼,只是听说过而已,这种东西是人被吞食横死后的怨魂所化,通常在白日很难现形。
此刻是中午,但空中云层密布低垂,光线很暗,这些伥鬼能在雨中现形,说明实力已相当不弱。伥鬼不是能独自存在的阴祟之物,它们往往成群出现,其背后必有操控其的凶物。
伥鬼本就是半透明的虚影,大雨遮挡视线更是难以看清,而少务是以神识感应,先是用那把很丑的剑抖了一个很漂亮的剑花,然后剑气纵横、挥洒而出。
伥鬼这种东西,普通人用寻常的兵器很难对付,就算一刀将之劈成两半,它也会重新凝聚成形,并能扑到人身上消融生气,使人的感觉如堕冰窟,四肢麻痹意识渐渐模糊。
然而少务的长剑挥出,元神中只听见一阵阵的凄号,那些伥鬼被撕裂、竟在雨中消散,无法再重新凝聚成形。少务若虎入羊群,剑气纵横间那些伥鬼不得近身、竟被他斩了个七零八落。他自己也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模样,仍潇洒挥剑不休,颇有几分自得之色。
宗盐本想把少务给扯回来自己上,但见少务还能对付,也就手持长戟为其掠阵。偶尔有几只伥鬼没有消散干净,或者想从剑网中逃走,便被宗盐顺手挥戟灭了。她见围攻少务的伥鬼在什么方向聚得多、少务恐难尽数挡住,也顺手先灭掉几只,总之保证少务安全无虞。
一柱香的功夫后,雨中飘来的伥鬼全部被斩灭,绝大部分都是少务的功劳。有宗盐手持神器长戟掠阵,少数几只漏网之鱼也没逃掉,而两人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白兔在旁边看热闹,不断拍手叫道:“巴君威武!”
少务终于斩灭了最后一只伥鬼,很满意的旋身挥出一剑,在身后激起漫天雨珠、宛如孔雀开屏。他浑身湿漉漉按剑四顾,自觉这威武英姿、这勇猛气势,也不比国中几位大将军差嘛!。
宗盐点头赞道:“那些伥鬼以寻常的兵刃很难斩灭,你手中的剑虽然丑了点,但是挺好用。”
少务:“那是当然,此物可是神器剑胚,产自巴原武夫丘,为我师尊剑煞先生亲手开采。而我施展的是武夫丘的剑术,以神通法力凝炼剑气,专克世间阴邪之物!”
雨中剑斩阴邪,少务的感觉正酣畅淋漓,浑身湿透也不觉得冷,反而有点热血沸腾的意思。不料宗盐随机又浇了一盆冷水道:“你所学的剑术虽高明,但并你没有练到家,尤其斗技太差!也就是那些伥鬼并无斗战经验,换成别人早把你打趴下了,你是很少与人动手吧?”
少务倒也不生气,讪笑着解释道:“不是很少,而是从来就没有,今日还是平生头一遭!”
少务有生以来,的确没有过今日这般亲自杀入敌群的经历。他虽是剑煞先生的亲传弟子,还曾指挥千军万马征战巴原,但都是坐镇指挥。若是要主君亲自冲阵杀敌,巴国将士的脸还往哪儿搁呀?
宗盐有些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话刚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就突然一变。
少务还在那里得意呢,元神中突然听见了一声嘶吼,意识瞬间一阵恍惚,差点没站稳,随即就感觉身体一紧便飞起来了,如腾云驾雾般横着在密林中疾速穿行,原来是被宗盐张臂夹在了腋下。
那群伥鬼被斩灭,却引来了操控它们真正厉害的凶物,而宗盐根本就没有上前相斗,直接夹起少务跑路了。她跑得比兔子还快,而白兔则主动跳进了宗盐的包裹里,还顺手收起了少务落下的剑。
少务知道是操控伥鬼的凶物来了,他本还想斗上一斗呢,不料宗盐竟带着他不战而逃。这姑娘不是挺厉害吗,还有神器在手,逃跑也不是她的风格呀?
两人身上都已经湿透了,而宗盐的胳膊夹得很紧,令少务感觉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隔着湿透的衣服简直就如肌肤相亲,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而且还贴得那么紧!这样合适吗?看来这姑娘真没把自己当男人啊!……少务有些发晕,甚至还有些胡思乱想。
053、你在干什么()
藏身在云端的黄鹤也吃了一惊,他奉师尊之命暗中随行保护少务与宗盐,当然已将周边的情况都探查清楚,认为并没有什么威胁。白兔不慎惊动了深山中的凶物,那凶物驱使伥鬼来袭,少务和宗盐自能搞得定,不需要黄鹤多事。
伥鬼被少务斩灭,更强大的凶物出现了,而黄鹤对这凶物的实力判断得很清楚,少务肯定不是其对手,但还有宗盐在呢!以宗盐的本事又手持神戟,完全能对付得了,怎么就跑路了呢,这也不是她的脾气啊?
这确实不是宗盐的脾气,假如没有少务在,宗盐就已经抄家伙上去干了!但有少务在身边,宗盐就必须谨慎,她可不是黄鹤、能清楚的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只知来者很强大,自己虽然可以对付,但难免出现意外状况,若斗法波及到少务就不妙了。
宗盐首先考虑的不是怎么降服凶物,而是保证少务的安全,这姑娘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心思还挺细致,也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转了性子。
宗盐当机立断跑得快呀,迅速脱离了那凶物神识所及的范围,对方再想追已经找不着影子了。其实白兔刚才已经摸到他们要去的村寨附近,只是为了寻找出一条更合适开辟大道的路线,才又绕了很远不慎惊动了凶物,此刻躲在包裹里出声指点宗盐该怎么跑。半个时辰之后,远方的缓坡上已能望见村寨人烟。
少务刚想开口让宗盐将他放下来,宗盐便已经主动松开了手。她松手的动作很顺畅,张开胳膊再伸手一捞,顺势让少务双脚站立便把他的腰给搂住了,似是怕他摔倒。少务咳嗽一声道:“宗盐姑娘,我没事!”
宗盐松手,惊讶道:“你居然没晕过去?”
少务:“惭愧,惭愧!本来是该晕的,但我恰好有宝物护身,是师尊所赐、当年武夫丘祖师亲手祭炼的剑符,佩之可护持心神。”
那凶物发出的可不是普通的嘶吼,其神通可冲击元神、夺人心魄,就算少务的修为不错、不会被其所控,但也会当场晕厥。可是少务当时仅仅是意识有瞬间的迷糊、腿一软差点没摔倒,随即便恢复了清醒,因为师尊所赐的那枚剑符他一直就随身佩戴。
可是宗盐不知道啊,她看少务身子发软向后仰倒,也知那凶物的攻击厉害,便以为少务已经晕过去了,所以赶紧夹着他就跑。不料这一路上少务其实都是清醒的,这好像就有点尴尬了。
宗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哦,我就说嘛,不惭是巴君,随身带的宝贝真多!……前面就要到地方了,我本打算把你放下唤醒。你要见人的时候不能失了仪容,那会有损巴君的身份。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收拾收拾赶紧过去吧。”
少务:“姑娘有心了,考虑得还真周道。”
宗盐:“就像你说的,擅体事而已!你想事情可比我周道多了,我陪着你也没有白走这一路,当然也学会了不少。”
他们要到达的村寨属于一个不大的部族,在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寨,但以这个村寨的规模最大。这里地处阴山山脉与贺兰山山脉的交界处,假如是从阴山那边过来,原本是有路的,但宗盐和少务是从贺兰山那边过来的,道路尚待打通。
贵客远来,族长率众恭谨迎接。他们此前虽然没有见过少务和宗盐,但也绝对不会认错人,消息早就听伯益和巫讴说过了。少务的身上虽是湿的,但行止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气度,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至于宗盐就更不必说了,甚至不必验看她手中那支神器长戟。
和其他地方一样,少务受到了最隆重的礼待,连带宗盐也跟着一起沾光。先有专人伺候着让他们换上了干爽的衣物,族长又奉上了最丰盛的食物,并在席间询问巴君还有什么要求?
少务每到一地,从来不提什么要求,对方爱怎么接待就怎么接待,总之也没有人会怠慢。而宗盐的脾气,向来就是直接询问治水的进展、是否按计划完成了任务?
少务当然没提要求,不料宗盐却率先道:“你们准备好热水,让巴君好生沐浴。就不需要派专人伺候他洗了,但浴桶一定要够大,水一定要够热、够舒服。巴君刚在山野中淋了雨,别让他着凉生病了。”
这是小事,却难得宗盐开口首先替少务提这种要求,族长赶紧安排,其实宗盐不提他也会安排得很好。巴君沐浴,不得找几个漂亮的侍女伺候着?可是宗盐大人又说了,巴君不需要人伺候他洗澡,但又要足够舒服……好吧,就按她的要求办了。
少务和宗盐就住在部族君首兼本村组长特意让出的自家院落中,一人占一间大屋,外面的厅中还有仆从轮值、专门听候召唤。这些仆从都是妙龄女子,就住在偏房里。少务沐浴时,宗盐将仆从都赶回去了,说是用不着她们,她自己则站在厅门口看着院子发呆。
其实这不是发呆,宗盐正展开神识关注周围的动静,今日在山中刚刚遇险,此刻也得小心。但她一不小心,神识就延伸到少务的屋子里去了,那区区墙壁怎能挡住高人窥探,宗盐给自己也有解释,这是防止少务沐浴的时候晕倒或摔伤、别出什么意外。
“这位巴君,年纪不小了,但体格还是挺棒嘛,今天斩杀伥鬼时的样子也很英武……”
宗盐正在暗自嘀咕呢,院墙上白光一闪,一只兔子土人从外面跃了进来,跳到她身前口吐人言道:“你在干什么呢?从没见过你这样傻傻愣愣的!”
“没……没干什么,我在警戒周围的情况呢。”宗盐的语气竟有几分慌乱,赶紧收回神识,仿佛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又岔开话题道,“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兔:“我悄悄摸回山中,找到了那凶物的老巢,伥鬼已经没剩下几只。”
宗盐:“找到老巢就好,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兔:“你的脸怎么有点红,是不是淋雨生病了?”
宗盐转身甩手进屋,一边走一边道:“胡说!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