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帝尧下令让各部贵族学习文字,这无疑是一种社会的进步。自中华文明诞生之初,平民亦可学习文字,但往往只有贵族才有条件去学习与掌握它。学习文字并非贵族特权,这是中华文明与其他文明所不一样的地方;但知识分子往往出身于贵族阶层,这也是社会发展阶段所决定的。
伯禹这一次只是赶路,每到一地休息时,顺便烙刻教化典籍于沿途,并向聚拢而来的民众介绍。亦有当地官员和各部首领听闻消息,亲来迎接并挽留款待,伯禹皆一一拒绝,并没有在路上耽误时日。他率天下各部民众治水,将来还会再来的,如今要先赶到相柳部。
渡过淮水,进入原共工部的领地后,沿途有各地族老迎路。所谓族老并不一定是贵族,而是各村寨中的长者。在这个年代,人们的夭折率很高,所以平均寿命很短,但真正的长寿者往往年纪却也不小。
众族老活得足够久,经历的事情足够多,拥有丰富的经验和知识,所以在部族村寨中很受尊敬,按上述鱼贯文字的说法,他们也算是“旧时代”的知识分子。来者都是炎帝旧部的族老,他们原本都是打算拦路诘问伯禹的。
在这个时代,很多普通村寨族人一辈子的活动范围,往往也超不出家乡周围几十里,平日所闻所知,还是历代口口相传的往事。由此也可知,崇伯鲧组织这样的族人迁徙,是多么地艰难,而如今伯禹还要在大江两岸再来一次。
这些族老在村寨中受人尊敬,他们拥有历代传承的经验和知识,又世代生活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同样有一种固执的自我认知,那就是仍以炎帝旧民自居。他们拦路诘问伯禹,当是受了相柳的暗中挑唆。
而对于这种人,最好的说服方式,便是利用他们自己的固有观点,伯禹很干脆地出示了炎帝令,众族老当即率民众下拜。伯禹当然不是要以炎帝令号召他们,如今已非炎帝当朝,那样就有谋逆反叛的嫌疑了。他只是要让各地民众能耐心地、不带着抵触情绪地听他介绍治水方略。
伯禹也没有忘了自己一路上都在做的事情,每到人烟聚集处宿营,便在树干上刻下教化之典并向民众介绍,此时身边又有了各地族老追随。
各地族老跟着伯禹做什么?伯禹不仅对他们介绍了治水方略,还做出了治水之后的承诺。但这些承诺要想真正的落实,还要到相柳那里邀集各部族首领共商。于是众族老便跟着伯禹一起要见相柳与各部首领,他们也要参与商议。
还好众族老出门,都有族中青壮后生跟随照顾,再不济都能弄一辆牛车拉着,路上倒也不给伯禹添麻烦。巫知隐迹不见,伯禹只带了一名随从伯益,也只有一辆马车,可是等他到达相柳部君首驻地时,却跟着一支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队伍。
还没等相柳反应过来,伯禹就已经到了,而且是带着各地族老一起来的。相柳本想煽动各地族老为难伯禹,不料这些固执的老人家反过来却为伯禹壮了声势。各部族首领此刻都聚在伯君府中,闻伯禹大人率众族老进城,相柳也不得不率众出府相迎。
相柳窄额、尖颌、削肩、细腰,身材却十分高挑,个头八尺有余,形容十分特异。在伯君府门前的广场上,他向伯禹行礼道:“伯禹大人远来辛苦,为何不事先派仆从打声招呼,令我等可以前往迎接?您怎么把各地长者都带到这里了,我还听说您出示了古时炎帝令,不知天子是否知情?”
相柳从没见过伯禹,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崇伯鲧虽说治水九年无功,但绝非无作为,他本人以及分化形神之身行遍天下各部,各地很多民众都认识他。而认识崇伯鲧就等于认识伯禹,所以伯禹无论走到哪里,几乎都不需要做自我介绍。
伯禹还礼道:“当年榆罔归附轩辕先帝,应将古传之炎帝令呈于天子,只是炎帝令当时不在榆罔手中,如今被我寻得,待治水之后,亦当此物交于中华天子,以示炎黄一家、天下一统。至于各地族老,并非追随炎帝令而来,而是闻众君首聚此,欲共参、商治水之事。”
这时巫知的声音在伯禹的脑海中响起道:“这个相柳,目藏凶光,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真没想到,炎帝旧部中还有这样一位伯君,其修为法力惊人,几不弱于当年修蛇。真要是动手,连我恐怕都斗不过他呢,项多只能凭着真仙修为带着你跑路。”
伯禹在心中暗语道:“当年帝江位列中华四大战神,又如何?我是来治水的,不是来与相柳斗法的,凭的不是武力,否则我父崇伯鲧亦是中华四大战神之一,恐怕早已治水功成。”
巫知犹自说道:“我虽不认识帝江,但我见过修蛇,根据此番下界种种见知推断,若论神通法力,今日之相柳恐怕已不弱于当日之帝江。你也不要总提中华四大战神,伯羿神威无敌,我自然是佩服的,可如今他已不在,中华四大战神也只剩下独臂禄终。
须知天下高人,多有你所不识,更有你所未料。比如当日围攻伯羿的,就有五位下界真仙。自古真仙飞升,未必尽入仙界,有人不知其踪迹,弄不好也回到了人间。我这一路行来却没有遇见,但相柳倒是出乎预料……”
巫知一开口就止不住了,他不仅告诉伯禹相柳的神通法力强大,又接着一一介绍在场的其他人。比如相柳身侧的两人就应该是受天子册封的另外两位伯君,其中一人年事已高、身体有隐疾,寿元无多已活不到后年了;另一人左肩十年前受过伤,好像是被鞭子抽的,右边屁股上还长了个痦子……
巫知是轩辕时代人,早在几百年便已飞升昆仑仙界,他当然不可能认识这些人,但是这一路熟悉今日之人间,听闻的种种言论,再结合自己的仙家神识观察、推测,就可以得到种种结论,并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伯禹。
在皋陶府中初见时,巫知还是一派仙家高人风范,谁能想到一出浦阪城,他就暴露了“真面目”,不仅此刻如此,这一路上嘴都没消停过。几乎每碰到一个人,他就对伯禹分析一番其来历、内心的态度,可能是什么出身又经历过什么事情。
他不仅分析人还分析事、分析物,分析各个村寨的民风,可能迁移的历史,多少人丁、多少男女老幼……
这些信息很多都是有价值的,但也有很多对此刻的伯禹而言是毫无无意义的,假如换一个人,这一路上头皮都得炸了,碰上了这么一位几乎无所不知、总在脑海中喋喋不休的主。但伯禹真是很有修养,就这么忍了,且表现如常。
跟着伯禹来的还有三百七十多人,其中有一百一十多位族老,这么多人城主府里肯定坐不下啊。于是就大家推选了十人为代表,将进入伯君府参与商议治水之事。
至于其他人,相柳则令属下好生安置,该休息的休息、该吃饭的吃饭,这些族老都是各地受尊敬的长者,谁也不好开罪。伯禹远道而来,相柳当然要设宴款待,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开始议事。伯禹既然来了,也就不着急这一天,当晚就住在伯君府中。
巫知又在伯禹的脑海中开口道:“你居然敢住在相柳府中,他对你不怀好意,且已恼羞成怒,只是忍着没有发作。一旦翻脸,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伯禹在心中问道:“那么以巫知先生所知,他会翻脸吗?……假如要暗害我的话,这里就是他的地盘,在哪里都可以动手,何必要在城主府中呢?”
巫知:“嗯,据我分析,他也不会在此时翻脸,至少不会公开翻脸。你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但心中一定要有数!我告诉你,此地聚集大大小小的各部首领有三十七位,其中九人对相柳唯命是从,有十七人对相柳心怀不满、却迫其威势不得不以其为尊。”
巫知是怎么看出这些的?仙家神通自能查人心绪,他也能察言观色,再根据种种暗中听到的民议推测,就不难得出这些结论。如此说来,巫知之能岂不是与獬豸的天赋神通差不多?其实这还是两回事,獬豸察人,只事出于一种本能,没巫知这么多花样。
当夜休息之时,相柳又安排两位美人侍寝,被伯禹拒绝。巫知告诉伯禹,其实这两位美人都是相柳曾享用过的,皆未有生育,分别为周边的哪个小部族进献……等伯禹睡下后,巫知又告诉他,屋中的各间器物是用什么材质、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打造,很多应是来自器黎部之物……
提到器黎部时,伯禹还特意追问了几句,等接下来再说着说着,巫知突然发现,伯禹已经睡着了。
007、造册()
次日一大早,以相柳为首的三十七位部族君首,还有众人推选出的十位族老代表,再加上伯禹及其助手伯益,齐聚相柳的伯君府大堂中。
若论身份,原共工部附属势力中受册封的三位伯君地位相等,但相柳却在更高的位置与伯禹并坐,另外两位伯君则与伯禹的助手伯益坐在下方。由此也可见相柳的强势地位,并不怎么把另外两位伯君放在眼里,而在场其他人好像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刚刚入座,巫知的声音便在伯禹的脑海中响起道:“这三十七位部族首领,相柳本人不算,昨日还有九人对相柳惟命是从,而这九人中今日已有七人心怀犹豫。剩下的二十六人中,昨日有十七人对相柳心怀不满,但敢怒而不敢言,今日有则二十人是如此心态。
这么算下来,在座只有八位君首仍打算继续依附于相柳,而他们的部族所在地基本未受洪水影响。还剩六个倒没关系,他们也不能阻止什么,一切还要看今日商议的结果如何……”
伯禹微微一笑,其实不用巫知说,这也是他早就能料到的结果。伯禹不是来害这些人的,他就是全心全意来帮这些人的、真心为天下治水。只是要了解了这一点,绝大多数人都会拥护他,除非是他将来治水无功,否则没人会公开站出来阻止他所要做的事。
他这兼程赶来,路上没有任何耽误,为何不把那些族老都劝回去,反而要带着这么多老人家一起?昨日到达城廓仅仅是中午,他为何不着急议事,甚至治水方略连一句都没有提,反而接受了相柳的宴请,然后早早地就休息了?
他这一路耐心地向众族老宣讲了自己的治水方略,并承诺给各部族一个更富足安定的将来。这些部族首领昨日饮宴后,肯定都会私下去向自家村寨中的族老打探消息,也会了解伯禹的治水方略以及将来的计划。结果对各部族民众几乎都有利,他们又怎会不改变态度?
相柳部这些年趁势坐大,甚至导致相柳本人野心膨胀,也是时运使然,主要是因为这场大洪水。各部族归附于相柳,其实只是不得已的选择,就算不想正式归附相柳,也会在相柳的威压下行事不得不以其为首。但若有更好的选择,谁又会甘心如此?
伯禹笑而不言,而他的助手伯益已取出三块狭长的沙盘放在了大厅中央,上面展示的就是巴原以下、巫云山脉以东,大江流域的山川地势。
这边刚把东西摆好,巫知的声音又在伯禹的脑海中响起道:“这沙盘好生粗糙,其实用神通造影之术,不仅不需要制作这些东西,而且可以随意展示地形地势变化,还随心意展示任何一处细微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