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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冈满面笑容起身相迎,命人在堂前赐座,所持的礼数十分谦逊恭谨。济丘氏不仅是一位君首,也是正式受天子册封的伯君,论地位似乎应该高于侯冈这种尚属“白身”的贵族。
但身份地位的比较,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侯冈既为君首,受天子册封为伯君也是必然之事,目前也算是“嗣伯君”的身份。而且侯冈只要受封伯君,其爵位就要比济丘氏高两级。
侯冈氏君首起步的爵位,比如今的伯羿大人低两级、比崇伯鲧大人低三级,却比这位济丘氏大人高两级,这与各个部族的地位、人丁、领地以及历史沿革有关。
其实伯羿当年刚刚成为部族君首时,应与侯冈的起步爵位是一样的,后来因为屡立大功而两次晋爵。崇伯鲧的起步爵位亦相同,后来也是因为种种原因晋爵三次,如今在国中各路伯君中爵位最高且独一无二,被尊为“崇伯”。
侯冈身为仓颉的继承人,初受天子册封时的起步爵位已经算最高等了,他若还想晋爵,除非立下大功或者受到天子的特别封赏。
仅从爵位来看,就知侯冈氏与济丘氏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仓颉。但是在当地,这两个部族的领地面积相当,人口亦相当。
落座之后,侯冈笑着问道:“济丘氏大人,我刚刚返乡不过三日,处置了族中不肖子弟,对此地事务尚不甚明了。不知您是为何而来,若有指点,请畅所欲言,我有很多事也正需向您请教!”
济丘氏冷冷答道:“请教不敢当,侯冈氏大人的手段干净利索,我已有所耳闻,还怎敢指点于您。今日来此,是为两族讼争,请沇城城主给个公道!”
众人都以为他是为凉济能的事来的,结果这位伯君一开口并未提凉济能,居然是来告状的。事情的起因,与去年冬天的旱情以及沇水上游断流有关。
沇水上游的主河道的确是断流了,但下方的支流南济河中还有水。这场旱情很怪,沇水上游的源头一带整个冬天都没有雨雪,但受影响的只是侯冈氏部族。生活用水还可以凿井汲取,开春之前田地也不需要大规模灌溉,可是大批牲畜饮水还是受影响的。
在侯冈氏的领地中,沇水东岸的南部,与济丘氏的交界便是南济河。南济河中有水,所以侯冈氏族人就在河岸上开挖沟渠引水,供族中饲养的牲畜饮用。冬天的水流本来就小,他们从上游把水给引走了,下游放养牛群的济丘氏族人便不乐意了。
有个人在夜间偷偷跑过河企图毁坏沟渠,结果被侯冈氏族人当场抓住、打了个半死,进而引发了一场两个村寨之间的械斗。应该说侯冈氏族人更厉害,打架时下手也更狠,不仅打伤了济丘氏的几个人,混战中还有一头牛跑掉了。
受伤较轻的几个村民倒无大碍,只有先前那人受重伤断了骨头,经过医治已无性命之忧,但还需要休养较长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那头牛找不回来了。
此事发生在十天前,当时的沇城城主尚是侯乐昌,而且听说凉济能恰好到侯乐昌府中做客,济丘氏也就主动安抚了族人,没有把这件事情搞大,也没有打算追究。可是那边刚把事情压下去,这边侯乐昌和凉济能就同时被侯冈给弄死了。
济丘氏这下不来找候冈也不行了,他必须在族人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能对此不闻不问,否则会在族中失去威望,弄不好会被赶下君首的位置。但他也很聪明,知道凉济能这事不好直接提,于是就拿那场村寨械斗为由头告状。
这既是代表济丘氏与侯冈氏的君首交涉,同时因为这场械斗发生在沇城辖境内,如果交涉不成,也需要沇城城主来裁断,而两件事其实要找的人都是侯冈。
堂堂一位伯君,就为了一头牛的事,便大老远跑到城主府中亲自交涉?在那个年代,城主也罢、族中君首也好,平日需要裁断处置的大多就是这种纠纷,一头牛已经算比较严重的大事了。当然了,济丘氏真正的目的另说。
侯冈听完之后,欠身道:“此事我已知晓,在济丘氏大人未来之前,已派府役去村寨拿人,将伤人者押至城主府中审明并受杖。至于又一头耕牛走失,先前未得禀报,既如此,我便当场赔偿吧。”
侯冈态度上并没有护短,其实他刚才已经听下属官员说了此时并做出了处置,派府役把参加械斗的村民都带回来审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动手把对方给打伤了,行凶者则需要挨板子。
相关人要等到明天才能被带回来,此事打算就交给侯师基去处理,不料济丘氏却先找上门了。
侯冈却不知济丘氏族人有一头牛跑丢了,并非下属官员瞒报,而是的确不知情。那边打完架之后清点牛群才发现少了一头,而且丢牛的恰好是身受重伤的那人。
侯冈也不想多啰嗦,当场就表示要亲自赔偿。其实像这种赔偿,本应是相关村寨共同承担的,如果实在赔不起,还可以向族中求助。侯冈身为君首,主动把责任担了过来,没有要部族或村寨出钱,他私人就掏了。
可是说完话一摸兜,侯冈的神情却有点尴尬。他不是没有钱,身上值钱的东西多得是,但连同那些神符一起都装在空间神器里,如今并无神通法力,所以拿不出来。
在场的虎娃反应挺快,一看侯冈的动作和表情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块金子,上前两步双手递给济丘氏道:“济丘氏大人,这是侯冈氏大人赔偿贵部族人的医资以及那头走失的耕牛,不知够不够?”
虎娃这块金子不是从空间神器里取出来的,就是直接从怀里掏出来的,他随身带着金子,可能也是当初刚进入巴原时所留下的习惯。反正他的金子多,樊翀当年所赠,除了拿去“买”玄衣铁卫的人头之外,剩下的到现在还没用完呢。
济丘氏有些发怔,他不认识虎娃,只道这少年是侯冈的属下,奉命送上了赔偿,下意识地接过金子在手里掂了掂。挺沉啊,别说赔偿医药费再加一头牛,就算买下一大群牛也够了。
侯冈又笑呵呵地问道:“济丘氏大人,如此处置,不知您是否满意?”
济丘氏一时语结,他今天是跑来找茬的,或者说做个样子给族人看的——他代表济丘氏部族来找侯冈算账了。可是侯冈的态度,让他再想板着脸也板不下去了,想了想才说道:“赔偿倒也足够了!村寨械斗,事出有因,双方皆有责任,侯冈氏大人也不必过于责罚族人。
械斗因水源之争而起,如今沇水上游冬旱,未到春耕时节影响还不大。可是春耕后仍然不下雨,恐怕就严重了。水源之争迟早再起,也望侯冈氏大人能提前拿个主意。”
057、沇水之神(上)()
如今的情况,是沇水上游断流,但南济河中有水。假如旱情持续下去,靠近南济河这一带的侯冈氏族人,肯定还是要与济丘氏族人争水。河流主要提供生活用水,而春耕后最大的问题是老天爷会不会下雨?假如继续不下雨的话,灌溉水源的争夺才是最激烈的。
侯冈皱眉道:“济丘氏大人所言极是,我正想与您商量。天下百川本是无主之物,众人因居地而用之。你我两族隔水而居,皆可引南济河之水。若真的春旱,这条水源则显得格外重要,我既代任城主,就有组织民众防范灾害之责……”
侯冈这回没有让步了,他指出南济河中的水,两部族人都可以用。在通常情况下,可以在两岸分流引水,谁也不应越界毁坏对方的沟渠。至于那位企图毁坏沟渠的济丘氏族人,是应该受罚的,但考虑他已经被打断骨头躺在家里,所以就暂不追究了。
沇水上游大旱,受灾的主要是侯冈氏族人。身为城主,侯冈需要组织民众去防范灾害。假如春天仍不下雨,那么从南济河上游引更多的水。这是抗旱的举措,济丘氏族人不应阻挠。
济丘氏部族的地盘上旱灾并不严重,境内水源需要统一调度,这也是官方的职责。但考虑到若从南济河上游引走大部分水源,确实会对济丘氏部族产生一定的影响,假如真的这么做了,侯冈氏部族也应该适当给予对方补偿。
侯冈此刻是以城主的身份说这番话的,并表示此事还会与相邻的济城城主协调,并禀报上级官员。
这时沇城的仓事大人插话道:“沇水上游今冬无雨,恐是侯乐昌城主之贪蠢歹毒招至天怒。如今侯乐昌已除,相信很快就会下雨的,二位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忧。”
中华之地各城廓的官制与巴原上大同小异,只是略有差别,所谓仓事就相当于巴原城廓中的仓师,而这位仓事大人马屁拍得倒挺高明。在那个年代,很多人都相信世人所行不端会招至老天的惩罚,所以就把这场大旱的责任扣到了侯乐昌的头上。
济丘氏又问道:“侯冈大人,如今旱情尚不严重,但若半月后还不下雨,侯冈氏部族就会受天灾了。您是否准备祭神祈雨,或者到凉花川请高人施法祈雨?”
半个月后就要开始春耕播种了,其实比河水断流更严重的是老天爷不下雨。就算河里有水,但田地若完全依靠人工汲水灌溉,在当时的年代也是过于繁重的负担,肯定会造成大面积的粮食减产甚至绝收。
在这种情况下,部族首领往往会祭神祈雨,有时候还会花重金请仙家高人祈福。这一带民众最熟悉的仙家高人,当然都在大河以南的凉花川中。济丘氏没有提凉济能,却有意提到了凉花川,不知是某种提醒还是暗示。
侯冈却不接这个茬,仍然皱眉道:“我观族中记载,数百年来沇水上游从未断流,而我归乡时一路行来,周边各地天时并未见明显异常,只在这一带出现异状,想必有特殊原因,我一定会设法尽快查明。”
太乙也开口道:“接近沇城之时,我亦觉沇水上游方向,天地灵息似有燥意,云不聚而雨不施,此变化必有成因。”
虎娃道:“既如此,我就去上游一趟,若能查明原因并解决之,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查明,侯冈氏大人亦可准备祭神祈雨,我等自当尽力相助,就不必去请凉花川的仙长了。”
没有接凉花川这个茬,侯冈很客气地打发走了济丘氏,在解决了部族内部矛盾之后,暂时也平息了外部纠纷。
济丘氏走出城主府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中竟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侯冈的态度很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底气十足,并不在乎济丘氏部族或凉花川可能会找麻烦。
若说代表部族为村寨械斗之事讨个公道,好给族人们一个交待,济丘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他还有另一个目的没有完成,那就是打听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擒获了凉济能?不知为什么,济丘氏在城主府中连口都没开,更别提追问详情了。
济丘氏走后,虎娃便打算出发前往沇水上游,查探旱情真正的成因。太乙本想一起去,虎娃却命他留下了。
如今侯冈虽然顺利成为了君首、接管了城廓,但部族内部情况毕竟尚不完全明朗,原属侯乐昌派系的势力或许仍有不服,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凉花川那边也不可不防,仅靠一个叽咕是不够的,有太乙坐镇才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