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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声,“九儿”传来,像是唤醒所有的魔咒,玉楼春眼底的酸涨骤然倾泻而出,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泪水可以流的这么汹涌,等到她意识到,早已湿了满面。
远远的那几位少爷看的心疼不已,却都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现在不是他们出面的时候,流泪也好,有些情绪说不出来,化为泪水发泄出去也好,只是……
他们看着慢慢走向她的岳父岳母,感觉有些挫败和压力了,怎么可以美的那么逆天?岳母一个人美就好,岳父长成这样让他们这些曾被称为男神的人都开始觉得自卑了。
“九儿……”这一声,是南寒玉喊得,不高,却足以让玉楼春听见,声音不是以往的清雅,而是带着一抹隐忍的激动和暗哑,他拉着萧暖玉的手,缓缓往前走,唇角噙着笑意,眼底的深处却隐着几许紧张。
萧暖玉被动的跟着走,不是不想,而是脚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的眼神紧紧的,又不安的落在玉楼春的身上,那是自己的女儿啊,在山洞时,天天看,可现在看到真实的,却才发现,照片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她想冲过去,狠狠的搂住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可她没有那个勇气。
“九儿……”这一声再次响起,南寒玉已经站在玉楼春的跟前,他松开萧暖玉的手,微微张开手臂,再往前一步用力,他就可以抱着她,他却没有。
玉楼春身子开始颤动,近在咫尺的望着这张脸,她不陌生,因为这张脸和自己至少有八分相像,她的容貌原来是遗传了父亲,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血缘的奇妙,她和他们之间隔了二十一年的空白和距离,然而,只需一面,所有的一切却都仿佛唤醒了。
胸口膨胀着言语难以描述的情感,那是亲情吧,是人世间最动人至深的感情,她嗫喏着唇,那一声迟到了二十一年的称呼低低的喊出,“爸……”
南寒玉心口一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最为柔软的地方,谁能知道,他等这一声等了多久,真真实实的听到,他笑着流泪,手臂张的更开,“哎,到爸爸这里来。”
玉楼春猛扑了过去,脸埋进他的胸口,清瘦却温暖,好闻的气息是家的味道,包裹着她,紧紧的、颤动的,疼惜的,愧疚的、圆满的,海水一般,浩瀚无边,都在这一刻淹没沉浸。
“九儿……”
“爸!”
“九儿,我的女儿。”
“爸,爸……”
一个笑中含泪,一个哽咽出声,没有抱怨和委屈,也没有急着愧疚和自责,似乎所有的话都融化在那两声简单却也沉重的称呼里。
这一幕,让多少人看的泪流满面。
萧暖玉握住嘴,才止住痛哭失声,可眼底的泪却不受控制,像是流不尽似的,不停冲刷着冰凉的肌肤,寒风刺骨,这一刻,她却觉得心底满满的都是暖,她庆幸也骄傲,这是她的女儿,这般的善良懂事,她心酸也疼惜,这是她的女儿,这般的聪慧也宽容……
半响后,南寒玉揉着她的头发,柔声哄着,“乖,九儿不哭了。”
玉楼春贪恋着那个怀抱,不动,闷闷的嗯了一声。
南寒玉也不舍得放开,可看到身边的妻子,他缓缓的推开女儿,握着她的手转了身子,面朝着萧暖玉,“九儿,见见你妈妈。”
妈妈比爸爸是一个更能触动灵魂的词,玉楼春望着眼前的人,泪再一次决堤而出,“妈……”
“九儿!”萧暖玉哭的有些失控,猛地搂过玉楼春,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仿佛要把这些年缺失的那一声声都要补偿回来,很是催人泪下。
“妈,我想你们……”玉楼春还是没忍住,哽咽着说出这一句,鼻息间是母亲的味道,安心温暖、静谧幸福。
“九儿!”萧暖玉听到这一句,心口像是被撕开一样的疼,“对不起,九儿,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个好母亲……”
“妈……”玉楼春想解释她不是怪罪抱怨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念了,可夏暖玉却摇着头,她都明白,都懂,可她还是无法原谅和释怀自己当初的舍弃,她是一个好妻子,却不是一个好母亲。
见母女俩哭成这样,南寒玉心里也不好受,“玉儿,女儿很乖和懂事,你也没有错,不好的是我,是我身体不争气,连累你受苦,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
闻言,萧暖玉摸了一把泪,瞪他,“你胡说什么呢?那是你的错吗?你明明才是最受苦的那一个……”
南寒玉无奈的苦笑,“我受的那点苦,哪里有你们重要?”
这会儿,玉楼春哭了半响,情绪也终于稳定了些,听到这话,想到重要的事情上,赶紧从萧暖玉怀里退出来,紧张的看着南寒玉问,“爸,您身体没事了吧?是完全好了吗?”
南寒玉心里动容,手抚着她的脸,含笑道,“爸没事了,都好了,多亏了九儿让华叔送去的解药,不然爸怎么能像现在一样站在阳光里看见我的宝贝女儿。”
“爸……”玉楼春还学不来撒娇,可这出口的一声,已然带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南寒玉呵呵轻笑起来,眼底闪耀着醉人的慈爱和温柔。
这会儿,华珊珊转过身去擦干了泪,恭敬的走过来见礼,“主子,夫人!”
“你是珊珊吧?”南寒玉含笑开口。
华珊珊姿态更加恭敬,还带着一抹激动的虔诚,“是的,主子。”
“这些日子照顾小姐,辛苦你了。”南寒玉声音清雅柔和,极其温暖人心。
华珊珊摇头,“这是我的荣幸,当不得主子一句辛苦,主子和夫人做了这么久的车,还是和小姐去屋里歇着吧。”
“好……”南寒玉握着玉楼春手,抬步往前走。
萧暖玉笑着嗔了一句,“我就知道,有了女儿,我就成了下堂妇了。”
闻言,南寒玉宠溺而无奈的笑,“玉儿,你跟女儿还吃醋呢?”
“我哪有?要吃醋也该是你,九儿,我们娘俩走,你爸是老古董,走的太慢,能磨死你……”说着,萧暖玉挽过玉楼春的胳膊,疾走几步,甩开南寒玉。
玉楼春哭笑不得,“妈,不等爸吗?”
萧暖玉头也不回,走的很是干脆,“不等,让他吃醋。”
玉楼春失笑,“妈,爸有什么好醋的啊?”
“他惦记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现在被我抢在身边,他能不吃醋?”
“妈……”
“我不管,反正你要多粘着我,不然,就该我吃醋了。”
“……”
原来父母是这种相处日常啊,很……温馨幸福。
南寒玉走的果然比较慢,其实也不算是慢,而是一步一步都太过优雅斯文,如古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君子、儒雅学士,走的快了,太破坏美感。
而萧暖玉性子急,是走不出那样的步伐的,除非被南寒玉牵着手,说着温柔小意的话,她才能被降服住。
此刻,母女俩走在前,他在后,看着那一双背影,皆是风华绝代,是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份存在,他眼里含着笑,满足而心怀感恩。
感恩上苍,在他六十年后,还慈悲的给予了他这份圆满。
六十年的痛苦折磨、不见天日,在这一刻,都得道了最好的抚慰和弥补。
不远处,几人窃窃私语。
“我们到底要不要过去啊?”
“现在?是好时机吗?”
“怎么不好?爷看岳父大人心情很不错啊。”
“是很不错,可我担心咱们这时候去打扰人家父女叙旧,会招人嫌啊。”
“会吗?”
“很可能,你要是很久不见小楼,是想搂着她不被打扰的互诉衷肠呢,还是喜欢有人凑上去说些有的没得?”
“靠,这还用说?谁特么的要是不长眼,爷非废了他不可。”
“……”
“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过去了,等主子、夫人和小姐说完体己话,我们再去请安见礼吧。”念北最后道。
几人都表示同意,也缓解一下刚刚备受打击的心情,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岳父大人实在是让他们自行惭愧啊,只是容貌美也就算了,声音也好听,气质风度什么的也好的没话说,而且还有那逆天的头脑智慧,听说,还饱览群书、通晓古今,天,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坚强的站在人家面前做自我介绍了,会被秒成渣吗?
……
今日的玉家祖宅,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主子、主母回来,就像是一个家,终于从缺失不得不完整,变成圆满了,这个过程等的太辛苦,也太漫长,好在苍天不负,终于家族团圆。
这一天,也正好是腊月二十三,传统风俗中的小年,意义更是重大。
厨房里早就得了消息忙活上了,准备着今晚的团圆宴,念北和瑞安掌勺,每道菜都力求尽善尽美、一丝不苟,让其他没见识过的族人都瞪大了眼,这阵杖,比起皇家的御膳房都讲究吧?
晚上六点,天色已黑下来,祖宅里却处处挂上了红灯笼,暖意袭人。
宽敞的迎客厅里,早已坐满了人,每张脸上的激动还未褪去,都在等待着。
直到玉楼春挽着父母出场,众人皆起身恭迎,“主人,夫人,小姐!”
南寒玉温润的笑着,“都坐吧。”
“谢主子。”
众人嘴上这般说着,可南寒玉还不坐,他们怎么会先坐下去?
南寒玉倒不是不想坐,而是身边自己的女儿挽着他的胳膊,引着他看向那几个风华各异的男子,他明知故问,唇角含笑,“九儿,这几位是……”
玉楼春俏脸有些热,之前,在房间里,一家三口聊了两个小时,那感情和默契早就浓郁如酒了,没有生疏和隔阂,有的是迟来的却更为芬芳的亲情,这会儿被父亲打趣,她娇嗔道,“爸,您连念北都不认识了啊?”
南寒玉轻笑出声,“念北为父自然是认识的。”
这话出,念北从四人排里走出来,含笑行礼,“主子、夫人好。”
南寒玉笑着颔首,“念北照顾九儿也辛苦了。”
“这是念北的本分。”念北恭敬有礼的道。
萧暖玉听了,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骂道,“他辛苦什么啊,该做的都没做大,还本分?他还记得下山时跟他说的本分是什么吗?”
这话出,念北倒是含笑不语,可玉楼春心知肚明,那脸上就烧起来了。
偏偏这时,萧暖玉还又回头问玉阙,“玉叔,你是不是没教给念北这傻小子啊,怎么照顾九儿半年了都还是童子一个,还真是……”
闻言,玉阙躬身,很是一本正经的道,“回夫人,这是玉树的失职,可能他留下的书籍里写的不够让念北开窍吧。”
“咳咳……”玉楼春受不住了,扯扯身边的一双美貌父母,“爸,妈,我饿了,咱们坐下吃饭吧。”
萧暖玉嗔她,“急什么?这是在给你谋福利呢。”
玉楼春低下头去,不让人看到她羞的无地自容的样子。
萧暖玉见了,呵呵的笑起来,“南寒,看看咱们的九儿,都多大了还害羞呢。”
玉楼春,“……”
好吧,她现在对母亲的认识已经颠覆了,她原以为作为第一美人,除了美艳动人的容貌,就是性子,也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