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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只好爬到岸上,勉强支撑着走到城门口,却已经关门落锁了。
寒冬腊月的,他浑身水淋淋,湿漉漉,饥寒交迫,孤独无助。却又不愿让人看到自己凄惨的模样,所以谁家也不去,哆哆嗦嗦裹着床草席子,准备在城墙根下猫一晚。
后来若不是铁柱寻了来,未来大明朝的战神,可能就真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如此一番折腾,饶是他身强体壮,也还是得了重伤风,大年三十都高烧不退,声嘶力竭喊胡话道:“夫人,对不起,饶命啊,夫人”
一时间军中不忿者众多,大家都觉着戚夫人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凶恶婆娘呢?他的属下将领更是深深忧虑,这件事会不会对将军的威信造成损伤,从而影响部队的战斗力?竟然把戚将军怕老婆的事情,提高到了战略高度上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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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不要说我诋毁民族英雄,不信可以去找戚继光的墓志铭看看,他的悼词作者,生前好友汪道昆,在追忆戚继光的丰功伟业时,对戚夫人的所作所为记忆犹新道:‘御人露诸姬多子状,日操白刃,愿得少保而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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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男女战争()
沈默带着点补品,便溜溜达达到了戚继光的军营里,戚将军毕竟是习武之人,将养了几天,已经可以下地,可以喝酒了。
难兄难弟见了面,弄上几个小菜、烫上一壶好酒,叫上几个陪酒的属下,便边喝边聊起来。大过年的,不说公务,只捡些荤段子、黄笑话说,说来说去,却如何也绕不开戚将军的遭遇,一个属下愤愤道:“有道是‘男儿本色’,哪个男人不好色?怎么到了将军这里,就成了老大的罪过呢?”
“瞎说,”戚继光披着袍子,十分郁闷道:“我戚继光以身许国,死而后已,岂是那种贪花好色之徒?”
“都是自家兄弟,还说那些空话干什么?”沈默斜靠在床榻边,烤着火道:“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好色那是男人的天性,金屋藏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真不是那么回事儿!”戚继光郁闷道:“我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说着望着欢快的火堆,轻声道:“大人应该知道我是将门之后。”
“那是,听说你十岁就是四品将军了。”沈默笑道:“我十岁的时候,裤子还露着屁股蛋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不是元敬的功劳,”戚继光正色道:“是先祖用生命换来的。”说着便自陈家史道:“先祖讳祥,当年太祖爷出濠州、进定远之时,便成了他的亲兵,跟随太祖爷东征西讨,为大明的江山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平素从不自夸,今日打开话匣,便一下子说到了一百四十多年前。
饮一口烈酒,戚继光沉声道:“洪武十四年,先祖随同大将傅友德、蓝玉率军远征云南,一路所向披靡,大获全胜,却在昆明城下不幸阵亡。太祖爷知道消息后,十分的难过,便下圣旨,‘授先祖之子为明威将军,任职登州卫指挥佥事,世袭罔替!至今已经传了七代人。”
所谓世袭罔替,就是说只要大明不完蛋,或者这家人还有后,这个将军的位置就是他们戚家的。但是如果不幸无后,这份祖先传下来的荣耀,便会戛然而止。
“如果我戚家的世袭断送在我这里,”戚继光摇头叹息道:“将来怎么见九泉下的父亲?怎么面对列祖列宗?”世袭的荣耀,背后是沉重的枷锁,让钢铁汉子戚继光,也被压弯了腰,学着人家养起了小妾
这话沈默信,因为他看戚继光的那两个外室,其容貌姿色还不够给戚夫人提鞋,当时他还心说,戚将军的审美区间够宽广的,吃得了鱼翅,也咽得下粉丝,整一个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戚继光纳妾,不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而是用来传宗接代的。
“这理由确实站得住脚。”身为男人,沈默完全支持戚继光:“我觉着,你得把这个理由跟嫂夫人好生谈谈,她应该会理解的。”说着拍拍他的胳膊道:“大过年的她一人在家里,肯定很难过”身为长官,他却有促进属下家庭和睦的义务。
戚继光摇摇头道:“那女人那般羞辱我,这日子没法过下去,我已经决定了,要”
“可不能休妻!”沈默赶紧阻拦道:“她是四品诰命,你得先报吏部批要知道,大明朝的诰命夫人,还没被休过一个呢!那样的话,这人可就丢到北京去了。”
“大人想到哪去了?没那么严重,”戚继光苦笑道:“我不过是想着,得想个法子教训教训他,重振夫纲罢了。”
一听这个,那些将领便纷纷聒噪起来,七嘴八舌的献计献策。有人大嗓门道:“大人,你老婆太不像话,这种老婆把她给宰了算了!”
“休都休不得,还宰了!”旁人骂道:“你有没有脑子。”
“那就算不喀嚓了,也得收拾她一顿,让她知道咱们将军的实力!”那将领大声道:“不如大人把她叫到军营来,然后我们大家刀枪剑戟一起上,吓唬吓唬她,要是再敢嚣张,就打!”
戚继光听了很心动,一发狠,说道:“好!就这么办!”便一拍桌子道:“戚严,你回去,不管用什么法子,把她叫过来!”
戚严小心翼翼道:“将军,这样不好吧?夫人纵有不是,也是您的结发妻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打打杀杀?”
一直看热闹的沈默道:“振一振夫纲是应当的,可千万别伤着人。”
“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戚继光道:“不伤她就是了。”
戚严出发,众人继续喝酒,到了过午时分,哨兵急匆匆进来,禀报道:“夫人来了!”
“来得好!”戚继光一摔手中的杯子道:“弟兄们,看你们的了!”
“大人瞧好吧!”一班弟兄穿上早准备的盔甲,各个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地等着那只母老虎。
戚继光也穿上了他祖传的亮银甲,摸着那略显古旧的纹路,仿佛在追寻祖先昔日的荣光,好汲取心灵的力量,战胜强大的巫婆。
“出发!”戚继光沉声道。
“给那婆娘好看!”众人纷纷叫嚣着,冲出大帐去了。
沈默要跟着出去,戚继光却对他道:“大人,待会刀剑无眼,为免误伤,请您留在大帐里吧。”
沈默一听,心说果然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元敬兄可比兔子厉害多了,便没出去,躲在大帐里往外看
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的簇拥下,戚继光大踏步的迎上孤身而来的夫人。‘真是太欺负人了’即使对戚夫人颇有微词,沈默也觉着这么多大男人,抄家伙欺负一个弱女子,确实有些过了。
戚夫人一身劲装,骑在一匹大红马上,视那些全副武装的将士如无物,直接盯在戚继光身上道:“叫我来干什么?”说着双手一拽,将结实的小牛皮马鞭,拽的变形、作响。
听着这可怕的声音,看到这把戚将军打得‘投河自尽’的母老虎,胆子小的心里都突地一跳。不过转念一想,咱们好几十号人还收拾不了这个母老虎?于是大家都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人群最后的将军大人,就等他一声令下,然后一拥而上,把这母老虎打一顿,给大人出气。
一时间,军营中所有的眼睛,都盯在戚继光的身上!只见他怒目圆睁,剑眉倒竖,额头的青筋甚至暴起,显然到了爆发的边缘。大家不由暗暗赞叹道:‘好一个男儿本色戚将军,今日定能扬眉吐气,重新做人!’
终于,他动了!只见戚将军向后一撩大氅,将众人排向两侧,左手按着腰间的宝剑,昂首阔步,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到夫人面前。
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下,他在戚夫人的面前站定,右手十分夸张地往空中一挥。
包括沈默在内,很多人看他这姿势,皆以为以为他要先把这个母老虎痛斥一番,然后就要让大家一起动手。有道是兵是将之胆,将是兵之魂,见戚将军终于要像个男人一样爆发了,所有的兄弟都不由得跟着挺了挺胸脯,摁了摁宝剑,要让将军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哪知道戚将军的手挥到一半,正好指向他那些衣甲鲜明、努力摆造型的手下,然后气宇轩昂地说了一句:“过年了,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特请夫人前来阅兵!”
天空中有乌鸦飞过,大家呆了足足有几十息的时间,很多人一下没憋住,扑哧一下都乐了。没想到将军大人架势摆得如此之足,一见夫人却又现了原形。
戚继光冲着他们一瞪眼,然后看着自己老婆,又大声重复道:“请夫人阅兵!”众人知道将军大人是骑虎难下了,为了帮他下台,只好一个个挺胸腆肚,站成一排。
戚夫人也不客气,把这些挂着甲、戴着盔、攥着刀、摁着剑的男人们一个个打量了一番之后,鼻子里只哼了一声,丢下一句:“徒有其形。”便径直往大帐走去。
沈默上次诳了她,一见戚夫人走过来,不由慌了神,心说:‘我可不能让她看见,要是以为今天是我撺掇的,那还不恨我一辈子?’便赶紧往后帐跑去,前脚刚刚躲进屏风后,戚夫人后脚便进来了。
沈默想起武侠里,武功高的人都六识敏锐,赶紧捂住口鼻,以免呼吸声被戚夫人察觉了。
好在他憋死之前,戚继光跟着进来了,两人一说起话来,沈默才敢小声的喘气
“你那两个宝贝呢?”戚夫人冷冷问道。
戚继光本来是想服软,叫个‘小玉儿’,再抱着她撒个娇啥的,他知道她最吃自己这一套。但他更知道沈默在里面,哪能把夫妻俩的私房话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是男人,纳妾自由。”不只是沈默在,他也确实有够窝火不就是纳了个妾吗?怎么就把我逼得颜面扫地跳了河?
“这事儿搁别人家是自由,”戚夫人瞥他一眼道:“但咱们家就不行。”
“凭什么?”戚继光的火蹭蹭往上窜道:“我要捍卫我的自由,你休想阻止我!”
“凭什么?”戚夫人拍案而起道:“就凭你当初许下的诺言!”
“诺言?我许过什么诺言?”戚继光一下子糊涂了。
“你竟然忘了?”戚夫人捂着起伏的胸口道:“是你健忘,还是我记性太好?”
“我说过的话多了,”戚继光讪讪道:“不可能对每一句都负责吧?”
“好、好、好戚元敬。”戚夫人的怒火也蹭蹭起来,一挽袖子道:“我今天就打到你想起来为止!”便撸袖子,要上前揍他。
没经历过家庭暴力的,是体会不到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的。但沈默在场,戚继光只能输人不输阵,摆着双手道:“我刚病好了,浑身无力,你现在打我哦不,跟我打,是不公平的!”
戚夫人的拳头抬起来,又放下,冷哼一声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回家领打!”便再不看他一眼,决然的离开了。
“去就去,谁怕谁!”戚继光也硬邦邦丢下一句。
看戚夫人走远了,沈默才从屏风后出来,对戚继光道:“争吵和对立,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得以情动人,以理服人啊!”
戚继光郁闷坏了,心说要不是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