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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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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英明!”宋士杰心中长舒口气,暗道:‘可算拖得一晚。’

    于是审案告一段落,海瑞吩咐一干人等不得误了次日的询问,便带着手下,回县城去了。

    宋士杰和徐五自然单独行动,待到没人时,小声问徐五道:“那个死鬼,是火化的,还是土葬的?”

    “我哪知道。”徐五闷声道:“当初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也就没管那么多。”

    宋士杰无奈的摇头道:“做,就做的干净利索点,要不就乖乖当顺民,省得给大家找麻烦。”

    徐五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晚上想办法把那个坟毁了,把尸身偷走吧。”宋士杰想想道:“等半夜都睡了的时候再弄,别让人发现了。”

    “好嘞,这个我在行。”徐五这下来了精神,撸袖子道:“今晚五亲自去!”

    “笨蛋!”宋士杰骂道:“这种事儿怎能亲自出马呢?别告诉我你不认识盗墓摸金的!”

    徐五讪讪道:“认识几个”

    “让他们去!”宋士杰没好气道:“多出点钱,让他们抓紧点,千万别误了事儿。”

    “哦,我知道了。”徐五被训得没了脾气,小声道:“我这就派人去请高手。”

    “嗯。”宋士杰没好气的点点头道。

    将任务委托给昆山最有名的两个盗墓贼,徐五和宋士杰三个,便在家中焦急等待着,一直等到翌日天亮,还没有丝毫回信。

    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海大人已经派人来催了。

    两人只好磨磨蹭蹭上了车,到了昆山城外三十里的魏家庄时,已经是临近正午时分了。

    马车没有进村,而是拐向坟茔密布的庄西面,海大人以及一干人等,已经等在那里了。

    只是,除了昨日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几个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男子,让徐五两个不由心惊肉跳。

    两人向海瑞行礼,宋士杰小心问道:“敢问大人,这地上的是什么人?”

    海瑞才慢悠悠道:“贼,盗墓贼。”

    宋士杰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昨天的谋划被对方预见,抓了个现行!徐五也在那暗自庆幸道:‘幸亏没有亲自去。’

    “不过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海瑞缓缓道:“怎么昨天我说要开棺验尸,半夜就有人来挖徐家的坟了呢?”

    “可能是凑巧了吧?”宋士杰干笑道。

    “凑巧了?这也是凑巧了,那也是凑巧了,一个案子哪来那么多凑巧了?!”海瑞沉下脸道:“这分明是有人意图阻挠开棺,掩盖事实真相!”说着重重一拍惊堂木道:“咄,你们这些盗墓贼,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的?!”

    盗墓贼们稍有迟疑,便听海瑞又一次拍响惊堂木,进一步威胁道:“本官耐性不好,既然不从事招来,那只好上刑了!”

    便有如狼似虎的衙役,手持各种刑具上前,将盗墓贼压在下面!

    “动刑!”海瑞豪不给盗墓贼一点机会,便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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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海瑞的反攻!() 
谁能指望一伙盗人祖坟的家伙有信义?三木之下,几个盗墓贼很快招认,是有人雇用他们来干的。

    “什么人?”

    “他。”盗墓贼们指向自己一伙中的一个道:“就是他带我们来的,他指明了坟堆就要走,却不想被你们抓了现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那面如死灰的家伙,海瑞眼尖记性好,不一时便冷笑道:“你是昨天跟徐五一起来的!”

    那人吓得一激灵道:“不是,我是看热闹的!我昨天旁听完了,知道今天要开棺验尸,耐不住好奇,就想提前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是这么说的吗?”海瑞目光转向几个盗墓贼,冷冷道:“按照大明律,凡发掘坟冢,开棺见尸者,绞;发而未至棺椁者,杖一百、徒三年。如果你们不说实话,本官便清算你们的老账;如果从实招来,尚可从轻发落,不再追究从前!”

    盗墓贼被他如此涮悠,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便七嘴八舌道:“回大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要我们打开棺材后,毁尸灭迹!”

    “哦”海瑞便望向那人道:“你怎么说?”

    “他们血口喷人!”那人自然不承认。

    “不要紧,”海瑞淡淡一笑道:“仅凭你组织掘墓,便可以杖一百,徒刑三十年了。”说着脸色一变,扔出一根火签道:“打!”

    左右衙役便齐喝一声,将那人叉倒在地,举起手臂粗的水火棍,噼里啪啦便打下来。那棍子打在软肉上,几下就能让人背过气去!

    那人撑了几下,便再也熬不住,哀声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说着终于招认道:“我是叫许发,是五爷的家丁,我、我、我是奉命差遣,概不由己,望大老爷恕罪啊!”

    “奉了谁的命?”海瑞沉声问道。

    “五爷,哦不,徐五。”那徐发缩着脖子小声道。

    “若要减罪,就说实话!”海瑞沉声道。

    “是”徐发小声道:“五爷、宋先生,小的顾不得你们啦!”不敢看徐五要吃人的样子,就把昨日两人吩咐他毁尸灭迹的经过,一一如实到来。

    徐五已是汗如浆下,六神无主。宋士杰小声道:“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便闪身而出道:“大人,此人之言不足信!”

    海瑞冷笑道:“你还要如何狡辩!”

    “大人有所不知,此人好赌成性,时常偷府里的东西,”宋士杰一指那徐发道:“前日刚刚被徐五爷责罚过,因而怀恨在心,此举定然是要栽赃陷害五爷!”

    徐五也明白过来,大叫道:“是啊,我是冤枉的,没有指使过他!”

    海瑞不禁冷笑道:“怪不得人家说‘讼师一张嘴,白的说成黑’!果然是颠倒是非,信口雌黄啊!”因为宋士杰有功名,徐五也刚买了个生员,所以用刑不得,碰上这种讼棍,确实让人挠头。

    审问陷入僵局,海瑞知道,要想让那宋士杰无言以对,必须撬开徐五的嘴巴。其实昨日回城后他便有所定计,且已经询问过相关人等,便问徐五道:“清明那日你在什么地方?”

    “回老爷,那天正是清明节,学生记得特别清楚。根本没出城,而是在家与一班文友吟诗作对,饮酒取乐,学生还做了一首诗呢,请大人雅正。”说着命人拿出一副卷轴,呈到海瑞面前。

    海瑞打开一看,是一副‘水乡初春图’,上面题着一首小令道:‘问西楼禁烟何处好?绿野晴天道。马穿杨柳嘶,人倚秋千笑,探莺花总教春醉倒。’下面还有徐五的签名印章,看落款时间,正是今年清明节。

    海瑞微微皱眉道:“这是你所作?”心中却掩不住的狂喜,暗道:‘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竟然自己送死来了!’

    “当然。”徐五昂首道,边上的宋士杰却变了脸色,小声道:“这一出怎么没跟我商量!”

    “这是三公子帮我想好的。”徐五小声得意道,仿佛得到莫大的荣耀一般。

    “休得喧哗!”海瑞早看到两人不能在一起了,不然自己打开多大的口子,都能被宋士杰那张嘴给缝上,便一拍惊堂木道:“左右何在?”

    “在!”衙役高声应道。

    “将这二人分开!”海瑞下令道:“未经我的允许,宋状师不得说话!”

    “我抗议!”宋士杰高声道,话没说完,便被衙役拉到一边,用竹棍扎住嘴,呜呜着说不出话来。

    “徐五,”海瑞又问道:“这首诗真的是你做的吗?”他故意随着徐五,把‘令’说成‘诗’。

    徐五点头道:“当然了。不信我给您背诵一下。”便背诵道:“问西楼禁烟何处好?绿野晴天道探樱花总教春醉倒!”一字不差,十分流利。

    海瑞抚掌笑道:“果然是好诗!堪比李杜了吧?”

    “那是”徐五浑不知道谦虚二字如何写得。

    “呵呵,”海瑞笑道:“能达到这个水准,肯定少不得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吧?”

    “哦,这么个”徐五寻思片刻,心说反正吹牛不上税,便往大处吹道:“寒窗那个苦读了十几年吧。”

    “都读过什么书?”海瑞追问道。

    听了这话,宋士杰脑袋嗡的一声,心说这蠢货,怎么就胡吣起来啦!”

    “唔是百家姓、还有千字文”这也是他唯二知道的两部书。

    “十几年就读了这两本书?”海瑞挪揄笑道,满堂的人也轰然笑了起来。

    徐五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心头一阵阵抽搐,不由回头去看宋先生,却见宋士杰被死死压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海瑞提笔在纸上写个字,拿起来道:“我来问你,这是个什么字?”

    “呃”徐五两眼发直道。

    “连个‘蠢’都不认识,”海瑞哂笑道:“还说自己会作诗,我看你是坐哪哪湿!”说着重重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奴才,胆敢冒充斯文,假扮生员。来呀,大刑伺候!”

    堂下衙役兵丁齐声呐喊回应,紧接着,好几套刑具‘哗啦啦’扔到大堂上。

    徐五一见这阵势,双腿一软,堆在地上道:“我这生员是真的,大人不要动刑啊!”

    “连字都不认识的生员?”海瑞冷笑一声道:“还敢说自己不是冒充?”

    “您不信可以问本县教谕”徐五不甘心的挣扎道。

    “昆山教谕何在?”海瑞高声道。

    “小人在”竟然真有人应声出来,果然便是本县教谕周启山。

    这一声应,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使徐五等人呆若木鸡,感情海瑞早就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已经把本县的教谕找来了。

    那周教谕是拿了徐家钱财,偷偷给徐五补上学籍的,但现在见他连个‘蠢’字都不认识,若是还坚持他是本县生员,第一个被治罪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权衡半天,周教谕才躬身答道:“大老爷,他不是本县的生员。”

    “你胡说!”徐五怒道:“我那一千两银子,难道喂了狗不成?”

    “大老爷明鉴,”周教谕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还有一封信,双手奉上道:“这是华亭县徐家三公子的信,还有一千两银票,他们托请我给一个叫徐五的偷上学籍”

    “这么说,你是受贿舞弊了?”海瑞面无表情道。

    “应该不能算吧。”周教谕其实昨天已经被海瑞召见过,知道自己做污点证人,便可平安无事。此时自然不慌不忙道:“虽然迫于徐家的权势,我不敢退回这银子,但学生饱读圣贤之书,岂能有辱先师之道?所以不敢、也不能将徐五的名字填到名册上去。”那位自作聪明的徐三少爷,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生员虽小,却是整个官僚阶层的基础,岂是一个小小教谕可以随意填改?

    “这么说,县学没有此人了?”海瑞望着面如土色的徐五道。

    “回大人,本学没有此人。”教谕确定道。

    “胆敢假冒生员?”海瑞剑眉一挑,气场笼盖整个大堂,一拍惊堂木道:“给我动刑!”

    便有两个衙役,拿着一副‘夹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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