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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小道士劝阻不了女施主上山,现在,同样的,他也劝阻不了这个身体半残的公子哥上山。
他内心有点小埋怨这两人。也不知这两人为了什么。
一个女儿之身非要逞强,一个明知身体有疾却还要坚持上山。
这青城山可不比其他道观,要上山,就必须每步实打实踩到,足足踩满万级石梯可才能到达山顶。
这两人在上山的路上,真出了什么问题,就必须得等每月底一次的弟子上山送米粮的时候才能够发现。
而现在正是月初,离月底还早着呢。
现在这两个人都死活不听劝上了山,自己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这样自己于心何忍?!
但道观规矩严,观里的道士们每到月底是万万不能上山的,不然就会损了自己的修为。自己贸然上山,后果也让自己左右为难。
小道士在原地徘徊犹豫了好久,看着男施主匍匐在石梯上一步步手脚并用前进的背影,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离开了。
温阮昨晚在小道士的陪伴下,来到了青城山上山路口。
她带够了足够的水,希望自己能够在体力尚未耗尽之前能够赶到山上。
但她到底高估了自己,当她数着到达一半石梯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坚持了,但求福报讲究诚意,必须每只脚都落到实地,她最后双手双脚并用,一步步爬上山。
就在温阮奋力往山顶坚持的同时,贺阅也在山脚一步步向她匍匐前进。
哪怕他的身后已经拖出了一条淡淡的血迹。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双手早就已经被石梯磨破了皮,正在渗出殷红的鲜血。但他浑然不觉,只是往上爬。
他的心里就一个念头,他要找到自己的阮阮。
他不想上山了,他也不想治自己的腿疾了,他就想找到自己的阮阮,然后两人一起赶回江城。
不要说他没什么大志向,志向和他的阮阮比起来,一文不值。
他的一生虽然也没多长,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之前活得有多有意思。
年少,他被自己的父亲逼着学习兵法,后来跟着平梁将军四处行军打仗,虽然立下赫赫战功,但他始终杀孽太重,因此才落得现在的下场。腿疾让意气风发的他一下子沉郁下来,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却更加努力学习兵论,希望自己能够在兵事上闯出一条别样的路。
要是没有温阮,他会一直戴着温和的面具,一直活下去吧。那该多累啊。
温阮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手脚这次是真的不再受使唤了,她趴伏在石梯上,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水分在一点点蒸发。早就汗湿的衣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让她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
昨天半夜的时候,小道士已经给她说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有在月底的时候,山脚下的小道士才会上山送米粮。但他们上山走的也不会是这条道,而是直接攀爬山崖。而他们下山走“万石梯”则是直接把晕倒在路上的香客或是尸体运下山。
如果她执意选择这个时候上山,等道士们上山的时候只能够收捡她的尸骨了。
但贺阅的腿疾不能再拖了。
一刻都不能。
她费尽力气,把自己的脸转向万里无云的天空,回想自己的过去,忍不住笑了。
在未遇到贺阅之前,她是整个江南地区的贵女,多少闺中女孩以自己的喜好为准,学习自己的穿着打扮。自己不知道受多少读书人风流世子追求。她一度也膨胀以为自己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贵女了。
但回到这江城,自己那点身份又算什么呢?
这江城可是天子脚下,随随便便遇个人都会是朝中重臣亲戚的地儿。
就她一个小小三品官员之女,身份还真的不够看。
这江城的风俗与江南迥然不同。大到各府过节时的人情往来,小到府里的蔬果采买,样样都是学问。要是自己自尊自大,按照自己在江南学习的那套来应对,估计早就出了不少丑。
好在自己遇到了一个善意诚恳的婆婆,遇到了一个事事以自己为先的夫君。
虽然,自己新婚之夜让夫君睡了脚榻,婆婆知道后也没有狠心责骂自己,而是让自己多有几分体谅之心。
而自己的夫君,贺阅,她真正了解后,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出色多么惊才绝艳的人。
要是没有这突如其来的腿疾,估计,他现在的成就早早就超过了自己的父亲。
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成功爬上这山顶的,但现在,温阮睁大了眼睛看着被狂风突然吹来的流云。
也不知道,贺阅到时候看到自己的尸体会怎么想。
自己就这样死掉还真的有点不甘心呢,温阮把碧蓝的天空深深印在眼里,复闭上眼睛。
她没有往下看。
如果,她还有力气往下看的话,她就会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在赶来。
正马不停蹄地渴望和她相遇。
第170章 傲娇的正妻(6)()
观主居高临下,看着双手鲜血淋淋的男子,紧紧护住自己怀里的女子,仍然一步步往自己脚下爬,双目悲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的呢喃被狂烈的山风吹散远去。
“来人啊,把有缘人带进道观里吧。”这山上的道观已经好久没来有缘人了。
可是,有缘人所求的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实现的。
他们自身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还记得前朝皇帝走完万石梯来道观,因为子嗣艰难,所求的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够有孕。可是一个年纪早已五旬的妇人,早年又被人下过绝孕药,且命中是不会有子的。强行改命,也不过是让前朝气数早早尽矣。
另一个当朝的陆庸宰相,他来所求的是子孙高官厚禄,陆家世世代代繁衍不息。但陆家子弟寿命都不会超过四旬。
而最后一个,众人也以为最神秘的一个,当朝的五皇子,他所求的不过是一生安稳,所以一直在这寺里清修罢了。
且看看这两人所求什么罢了。
温阮醒来的时候,一身的风尘和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她的身边坐着的是贺阅。
不对,贺阅怎么能单独坐起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仔细询问。
贺阅按住了温阮的肩膀,让她平躺下来,“你忘了,只要登上这山上道观的人,都可以向观主求一个福报。我求的是让观主治好我的腿疾。”
“所以,你的腿疾终于好了吗?”温阮双眼噙泪。
贺阅伸手给温阮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这个傻姑娘诶,“对,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完全站起来了。”
温阮高兴地拉住贺阅的手,眼神晶亮。
贺阅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答道,“你猜的没错,真的是中蛊了。”
温阮心里想着,既然是中蛊了,现在蛊毒既然已消,想来贺阅以后的腿疾就不会再复发了。她喜悦地看着贺阅。
这个傻姑娘哟。
这个蛊毒却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呢。
但贺阅握住自己妻子因为喜悦微微颤抖的手,什么也没说。
温阮在山上的道观陪贺阅养好身子后,两人就下了山。
自始至终,贺阅都没有让温阮见到观主一面。
贺大将军府。
小厮看着自己家的少爷,挺直了双腿站在自己面前,而不再坐的是轮椅,兴冲冲就跑进后院去告诉夫人老爷去了。
完全忘记了礼数。
温阮和贺阅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夫人和老爷收到信,早早就在正厅等着两人了。
虽然,温阮在信上写了,贺阅的腿疾已经被治愈。但两位长辈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非得亲眼看到才能放下心来。
等到两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双腿向自己走来的时候,纷纷湿了泪眼。他们的儿啊,终于可以走了,再也不用推着那笨重的轮椅待在那冷清的书房日日夜夜钻研那些枯燥乏味的兵书。
贺大将军最为感怀,抹了把湿了的泪眼,一把向前狠狠搂住了和他相比要瘦弱许多的贺阅,“好小子,现在又可以和为父一起上阵杀敌了。”
贺阅一时不察,差点被父亲给抱岔气。
“老头子,你这么大力干嘛,儿子的腿才刚刚好。”贺母嗔怪地捶了贺父一拳,又转身去寻温阮。
她一路陪同儿子去到千里之隔外的青城山,肯定吃了不少苦吧,看看这小脸都瘦的不成人样了。
贺母怜惜地抚上温阮的脸,真心实意叹道,“阮阮,你受苦了。”
“母亲,不苦。夫君的腿疾好了,我比谁都高兴呢。”贺母口中的一句“阮阮”,而不是以前的“儿媳”,已经让温阮明白贺母心里对她真真正正的怜惜与疼爱。
以前贺母称赞她,是因为她对贺阅一心一意照顾的缘故,因为儿子,所以贺母才会诚恳唤她一声“好儿媳”。
而现在的一句“阮阮”,说明贺母是真心诚意接纳了温阮的缘故,而不是仅仅只是儿媳。
两个人的眼睛都残存湿意。
事实上,贺母的身子骨不怎么好。温阮把贺母扶到小几旁坐好。
正厅里伺候的那群丫鬟小厮们,看着主人们开始平复情绪,他们也擦干净眼泪鼻涕,恭敬垂立一旁,等待着主人的使唤。
贺阅的腿疾痊愈的消息在江城不胫而走。
远在江南的温父和温母,早已收到自己女儿的信,信中,温阮一开头就说了贺阅的腿好了的事儿,顺便列举了几处两人去青城山路上遇到的艰险,当然最后都化险为夷了,最后真心实意感谢温父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说了自己会安安心心和贺阅好好过日子,也希望温母不要担心自己云云。
温母看着自己女儿的信,心里比谁都要高兴。
女儿想通了比谁都重要。况且,她前几年去江城的时候,见过那时候还未患有腿疾的贺阅,说实话,这女婿的样貌在这江南风流子弟众多的地方,也是不差的。
只是想到了当初把美貌的温流雲作为陪嫁丫鬟送到女儿身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不过,这女婿的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对自家的女儿的好,从信里的三言两语就能看出来。
她也彻底安心了。
贺阅的腿疾痊愈,这对贺府那些春心蠢蠢欲动的丫鬟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以前贺阅身子康健的时候,大多跟随平梁将军在外。后来,患了腿疾,少爷虽然性格仍然温和,但他却更爱一个人待在一起,鲜少见人。
而现在,自家的少爷腿疾不但好了,性格也更开朗了许多。自己们说不定拼一拼,就能拼个好前程呢。
至于少夫人温阮,她们从来没放在眼里。
一个才嫁过来的新妇而已,哪里有自己们这些打小生长在贺府的家生子们更知道少爷的脾性。
其中,尤其是玉儿的心最大。
玉儿伺候在贺夫人身边,更是比谁都早知道自家少爷腿疾好了的消息。
她早早就起来收拾自己,希望少爷见到自己的时候,能够留个好印象。
但她的一片心意注定是白费了。
温阮和贺阅两人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和贺父贺母的闲聊已经费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