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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诺在座位上坐定，放下书包，掏出本书翻开，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尚未舒完，他忽然感觉旁边一凉。
一道魂体居然无视了满屋子的人气，旁若无人的穿墙而入，擦着他幽幽飘过去，最后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戚诺：“”
她又想干什么？
他抓着书的手因不安和其他什么情绪，微微紧了紧，嘴唇也动了一下。
白零以为他是要对自己说点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头递过去洗耳恭听，然而这时，戚诺一开口，吐出的却是一串洋洋洒洒的英语课文。
白零：“”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背英语？
她看了眼戚诺专注的侧脸，兴趣顿失，只好安静的趴在桌子上，不声不响的当起了好同桌。
第437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八）（）
皮了一下以后，白零也稍微消停了些。
虽然嘴里跟233说的信誓旦旦，但实际上，这个世界的男主沉默寡言，几分钟憋不出一个字，小小年纪就把“闷葫芦”仨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她也担心一不小心过火了，会把好不容易稳定的情感值吓回去。
正好打完一棒子，也该捧上颗甜枣了。
第二天，戚诺又一路万鬼从中过的来到教室，没等松上一口气，第一眼就看到了默默等在他旁边位置上的鬼。
何月的面相很显小，变成鬼以后，长相也没有改变多少。
它悄无声息的坐在教室里，不玩自己的头，也不龇牙冷笑的时候，放在一群学生中间，居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违和感。
有那么一瞬间，戚诺看着她，心里稍微软了些。
然而很快，当看到白零手肘撑着桌子没动，只有头嘎吱转了120，角度诡异的看着他时，戚诺心里一下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他的脚步倏地停在了门口，顶着白零灼灼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最后，还是上课铃颇有压迫性的响起，粗糙的金属音宛如实质，把他生生推了进来。
戚诺小心的从远离她的方向坐到了座位上。
好在今天有场考试，平时挨得很近的桌子，现在都被拉的间隔开了一米，白零坐在椅子上时，也不再像昨天那样富有存在感了。
戚诺得意安心背上一会儿书。
早读结束后没一会儿，就开始换考场准备考试了。
教室里一群同学走动换位，乱糟糟的，戚诺低着头跟着人流走出去，在自己的考位上坐好，抬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那只鬼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
他意味不明的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淡淡的收回视线，在老师讲完考场纪律发下卷子后，，低头把自己会的题慢慢的写了上去。
考场里哒哒的笔声连成一片，听起来分外和谐。
然而整体局势再好，每锅汤里，有时也难免会混进颗老鼠屎。
——戚诺刚做完选择题，身前的人忽然往后一仰，隐晦却力道不小的撞了下他的桌子。
戚诺笔尖一顿，从细密的睫毛下看了他一眼。
前面坐着的，正好是个学校里一个有名的混世小魔王，成绩处在全科加起来也不能及格的凄惨状态。
跟他一比，坐在后面的戚诺，简直成了学霸。
——而且他还跟那些被老师看中的好学生不同，并没有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学霸气场，难得的把“好欺负”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戚诺却并不太想帮他这个忙。
坐在他后面或者左右两边还好，因为那样，对方一伸头，自己就能看到他的卷子。
可现在，那人坐在他的前面，要想拿到答案，只能他把答案写到纸上，往前传给他。
戚诺的笔尖在纸上微微停了停，脸上还是那副逆来顺受的安静神情，手却扶着桌子边缘，微微往后一拉。
小魔王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答案，再砰的撞过来时，因为估算失误，一下撞了个空。
第438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九）（）
他吓了一跳，平衡顿失，脚下的椅子嘎吱一声滑响，险些把自己摔倒。
他张牙舞爪的抓稳了自己的桌子，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这动静实在太大，监考老师也被吸引，转头看了过来。
小魔王毕竟还没混到敢骑到老师头上作威作福的地步，一对上监考官的眼神，暂时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小人报仇，一天都嫌多。
小魔王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戚诺不言不语的拒绝，让他觉得格外没有面子。
他咬着腮帮子，眼睛气呼呼的转了转，片刻后，脑中biu的蹦出一个阴损的主意，心想不让我抄，那你也别想好好考。
便撕了一小块草稿纸，装模作样的写了几道不知对不对的公式，然后看准老师即将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团起来往后一扔——
一片颇为寂静的教室里，一个飞动的纸团，肯定很是显眼。
等老师的目光被它吸引，视线追过来的时候，应该正好能看到戚诺桌上有张纸条。
到时候人赃并获，肯定能让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子百口莫辩。
纸团飞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然而戚诺却不知怎么察觉到了，忽的抬头看了一眼。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情绪深沉，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攻击性。
可就在他有所举动前，纸条飞经的地方，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只手。
——纤长的手指一曲一伸，砰一下弹虫子似的，把那个纸团怎么飞来的，又怎么弹了回去。
老师一回头，正看到混世魔王桌上摆着张纸条。
他眉间一蹙，大步走了过来，喝问道，“这是什么？”
戚诺没在意前面的动静，他只是略微怔楞的抬头看着上空。
头顶的电灯管上，勾着条线条好看的腿——那只鬼正毫无形象的倒挂金钟在他头顶，一手扶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按着她轻飘飘的裙子。
一低头，见戚诺正看着自己，她像是习惯性的想吓这个人类一跳，抬手掀着自己的眼皮，一吐舌头，对他慢悠悠的做了个鬼脸。
她一共就两只手，一只压裙子，一只扮鬼脸，头没了手托着，登时飘忽的滚了下来，宛如一只造型猎奇的气球。
白零怔了片刻，惊讶的“啊”了一声，似是伸手想要去捞，然而头落得太快，她一伸手抓了个空，茫然了片刻，脸上露出丝沮丧的表情。
那只头正好飘落到戚诺眼前，他无可避免的把她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
头滚到地上前，戚诺低头看了看几天没扫过，积了些灰尘的地板，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伸手，一把捧住了它。
手心诡异的触感登及传了过来，戚诺整个人都无可避免的僵硬了一下。
鬼跟人，原本就像生活在同一位面的两条平行线，并没有什么交集。
然而厉鬼跟天师，却能通过运用灵力或阴气，在一定时间内，强行把这对平行的线扭到一起。
戚诺从前对鬼怪避之不及，这还是头一次，主动去触碰一个鬼的身体。
第439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十）（）
手心里阴阴凉凉的，他的左手还不小心捂在了对方眼睛上，能感觉到细长的大概是鬼的睫毛，正在他手心一阵忽闪。
这感觉说不上好，但也不像想象中的一样令人厌恶。
见戚诺一直不动，白零轻轻叹了口气，担心他就这么抱着她的头坐到天荒地老。
又等了一小会儿，见对方还没从石化状态缓过神来，她腿上微一松劲，指挥着自己的身体幽幽飘下来，落在了戚诺的课桌旁边。
她的身体才刚站稳，戚诺的眼神就倏地一动，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在白零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噌一下伸手，忙不迭的把她的头怼到了那具没头的灵体上。
架势很像水泥浆把砖头狠狠怼进一处缺口里。
老实说，有点疼。
白零揉了揉脖子，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艰难的把头转过来，幽幽看着他，“”
戚诺绕开了她的目光，若无其事的一低头，继续看卷子，神色平静无波。
——如果不是瞥见了他掌心一手的汗，白零真想为他这毫无破绽的演技鼓鼓掌。
她嘶了一声，盘算片刻，终于决心揭穿这一人一鬼皆心知肚明的事，“你能看见我？”
戚诺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白零等了一会儿，知道他列好公式写完了一道大题，才觉得这只小缩头乌龟，今天恐怕是不会给出什么反应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只好又百无聊赖的飘回了电灯管上坐着，安慰自己要循序渐进。
考场实在无聊，白零的视线转了一圈后，落在了走廊窗外，闻讯赶来的班主任训斥混世小魔王的场景上。
她没看到下面戚诺唇瓣微微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在纸上轻轻写了几笔。
那是两个笔画不少的字：谢谢。
工整平板的两个字安安静静的停留了几秒，旋即被一块橡皮反复划过，彻底擦掉了。
戚诺用自己的方式道了谢，继续做剩下的题，草稿纸上依旧空白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续一正一反刷了两次脸后，白零没再大张旗鼓的戏弄戚诺。
但她却也没退开太远，而是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边，不掉头也不说话时，像条安安静静的小尾巴。
她就这么跟了戚诺一天，无论是考试上课，跑步吃饭，还是
上厕所。
戚诺停在男厕所门口，面无表情，脸颊却越来越涨的通红。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要不是戚诺横看竖看都是个青春期的大小伙子，估计要被人当成女扮男装，企图闯荡男厕的忸怩大姑娘，当场抓走。
对粘人的鬼，戚诺很有经验，应对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白零刚出现时，他还会给出些生动的反应。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后，他居然就已经飞速习惯了她，继续该吃吃该睡睡，权当自己没有阴阳眼，什么都看不见。
戚诺原本以为，能这样相安无事的等到旁边这只粘人鬼去投胎。
然而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第440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十）（）
他到底还是在这场“比比谁脸皮厚”的交锋里丢盔弃甲，再也没法继续当对方不存在了，僵了片刻，抬眼朝白零看过去。
老妖怪单纯无辜看回去。
一人一鬼在门口对峙太久，上课铃即将打响，去厕所的大部队已经回归教室，整条走廊，只有他们还在。
戚诺觉得这样不太行，抿了抿唇，试图讲道理，“你不能进这种地方。”
白零不说话，对着他歪了歪脑袋。
两对眼睛对视许久，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戚诺看了眼表，有些急躁起来，最后在离上课还剩一分钟的时候，他终于咬了咬牙，一转身进了厕所，临走时抬手在门上按了一下。
白零再幽幽的跟着飘过去时，砰一声撞到了什么看不到的屏障上，被弹开半米，没能成功溜进门。
她懵了两秒，把飘远的头捞回来安好，一低头，就在厕所门上看到一张不起眼的方形黄色符纸，正是刚才戚诺推门的地方。
白零略微惊讶的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