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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正院找安总管,就说尊本王命令前去领赏,安总管自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打赏。”
丰王语气轻淡,洛鄢之心里不太舒服。
她静默片刻,双手在琴筝拨弄反转,一曲宁静高远,淡泊心境的雅致古曲上小楼幽幽倾泻于手指下。
轻启绛唇,随去吟唱:
“荆棘满途,蓬莱闲住。
诸葛茅芦,陶令松菊,张翰莼鲈。
不顺俗,不妄图,清风高度。
任年年落花飞絮。”
顾念清在前院随同祖父母拜见圣上后,本想立即抽身回到内庭陪同丰王,但不想却临时被祖父拉住,命于她全区侍奉接近皇帝,宫中已放出消息,来年开春便会全国大选秀女为皇家充选后宫,顾国公今年来实权渐失,实在想趁此时机将顾念清送入皇宫再重新光耀顾家。
可顾念清的一颗心早已在她还六岁时遗失在丰王身上,飞蛾扑火十多年,此时即使面对九五之尊亦不曾动心,只想赶紧脱身。
终于,顾念清寻找机会拉住一直在周围徘徊的府中三妹顾梦竹,“三妹,你先帮我伺候着陛下,皇上有吩咐需求你就赶紧上前去,那厢母亲找姐姐有点事,姐姐去去就回。”
那顾梦竹乃是庶出,对这攀龙附凤之心是十分有野心,有此机会实在是巴不得,她忙笑着道,“那姐姐快去吧,妹妹先帮你担待着。”
顾念清赶紧从正院来后内廷,还未踏入拱门,便听得一阵悠扬徐缓的琴声,她秀眉一皱,问身边奴婢,“哪儿来的琴声?”
“奴婢也不知,丰王不准奴婢们靠近亭内。”
顾念清神思一转,“随本小姐过去看看。”
待走得越近了,才听得那悠扬轻缓的琴音中竟还间或夹杂着一道清越的女声吟唱,低磁中带着慵懒,十分好听。顾念清秀眉一挑,气得笑出声来,“竟是哪个大胆的贱蹄子竟敢在本小姐不在时蛊惑丰王?”
“你们两个是怎么办事的?”顾念清转身微怒。
“奴婢知错。”两名奴婢惶恐跪下,她们二人一直站在拱门处背对凉亭而守,距离亭子少说也是三四十步的距离,何况丰王的古怪脾性是朝中内外皆知的,这二人又岂敢违背他的命令擅自靠近。
顾念清调整仪容,用优雅清贵的姿态微笑着朝亭内走去。
她掀开帷幔一看,坐在她的弦琴面前的竟是个身着太监常服的颇具姿色女扮男装的小厮,那小厮竟敢未经允诺擅自动用她的绿绮琴,呵!真是胆大包天!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在琴曲完毕后,顾念清悠悠诵着这曲诗词踏入亭内,站到丰王身边——绿绮琴的对面,微笑看着那假扮太监的女人,“你是何人?”
洛鄢之其实早已察觉有人过来,自从她在葫芦空间里莫名进入沉睡阶段后,她的五识感觉就变得十分敏锐,如果她有心知晓,十步内的风吹草动都能感知得到。
只是,那时这曲上小楼还未弹完,她不想坏了兴致,现在看的这个姿容秀美的女人以女主人的姿态站到祁丰楼身旁质问她,她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朝对面二人醒了一礼,“请恕小的造次了,这便告退,不打扰两位了。”
“站住!”顾念清喊道。
洛鄢之一只脚还未踏出凉亭呢,便顿住了,但她没回身,只是问,“小姐何还有事?”
“我听你琴声超凡出尘,不知你的琴艺师出何人?”
“闲来打发罢了,不曾师出何人。”说完,洛鄢之便头也不回的从亭内离开。
呵,狂妄!
顾念清嘴角一勾,对一旁奴婢悄悄使了个眼色,这才走近一直缄默的祁丰楼身边,嗔怪道,“四哥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下人都放进来。”
祁丰楼注视着洛鄢之潇洒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念清十分不喜有别的女人吸引她的四哥的目光,更何况这个女人看起来还是别有用心的目的,不然怎么偷偷假扮内侍太监的身份趁她不在的空档跑到顾国公府来引诱丰王?
看她不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贱婢!
“前院寿宴筵席已开,爹爹让念清前来请四哥过去开宴。”她顿了顿,“呃还有刚才,陛下也过来了,此时祖父他们正在陪同呢。”
祁丰楼自是算到,今日顾公寿宴他来了祁颜丘岂会不来?
顾念清推着丰王轮椅缓缓来到热闹的前院,不一会儿,刚才她身边那名奴婢迈着小碎步过来,示意她有要事禀报。
第85章 丰王酒量不行()
“小姐,奴婢已让家丁将那贱婢打晕,请示小姐要如何处置?”
顾念清沉思了片刻,估计着那女人的身份来历,估算着自己能教训她到如何境地而不惹下多余麻烦。
那女人假扮内侍太监,应不是今日贵宾中的家眷亲属,莫非跟宫里有关系?
今日宫里前来的只有皇上,莫非是皇上派来的姿色绝美的女人所来引诱丰王?就跟以往的那些封赏到四哥王府中的那些侍妾一样?
呵,还不是一样被无名打发了去。皇上也没有哪次会怪罪丰王。
不过这次这个,总让顾念清觉得有一种出于女人直觉的危机感,让她感觉一定得先下手为强将她除去不可,否则就凭借刚才亭中四哥竟允许她进入亭子内的这一惊讶举动,这女人的手段就不一般。
对于这种不可把控的危机,顾念清一向手段果决。
“就随犯错的奴婢一起,离京发卖了。”权衡最后,顾念清如此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丰王一出现,祁颜丘就大笑着走过来,“王兄何时来的?竟一个人在里面躲清静,也不出来与臣公们同乐,今日顾国公七十大寿,说起来王兄你与国公还有些外亲关系,今日你可是躲不去的啊!”
“皇上言重了,本王亦是刚来不久。”祁丰楼亦是一袭玄色常服,并未过多与有意上前攀谈的臣贵表态,但他越是这般作势,却让祁颜丘更加觉得他是有意为之,好让他看到,即使他不主动笼络朝臣,亦有朝臣贴附而去。
祁颜丘见刚才还奉顾国公之命随身伺候自己的顾府小姐此刻却推着祁丰楼的轮椅出来,他眼眸中寒芒一闪,想到年后开春的选秀大典,忽然觉得,太后非要操持的选秀也并不是一无是用。
顾国公上来邀请,“皇上,丰王,还请入上席!”
祁颜丘大手一挥,朗声道,“国公客气了,今日你才是寿星,还是您上座吧,朕和丰王也是讨你这个寿星的寿酒喝的!朕上座那岂不是喧宾夺主了,不可不可!”
皇帝言谈之中虽提及丰王,却完全不把他与自己相提并论。
此宣誓霸权的意思十分明显。
在场的宾客臣子听弦音知雅意,却皆装聋作哑不回应。
“还是国公上座吧。”直到丰王终于发话,这才打破了场中沉默。
“那老臣就不推辞了。诸位!请!”
这厢寿宴大席热热闹闹如火如荼,那厢,洛鄢之刚一走出内院,便被斜里横过来一根木棒敲晕在地,她晕倒前最后一刻还在想,待会儿要溜出去后去哪儿玩呢?唉大意了!明明察觉到身后不远有人在走动,却没有升起防人之心,但,究竟是谁要害她呢?
穿越到祁朝半年,她好像没得罪过谁吧?
她被顾念清身边的丫鬟使人打晕,然后同另外两个犯错的奴役一同丢到板车里拉到城郊卖给人牙婆子。
这种在大户人家,特别是王公贵族家里犯了错被发卖的奴仆,通常皆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男仆一般被卖去做苦工,女婢一般看接手的牙婆子,有的被卖去外地大户人家再做奴,有的便被卖去那勾栏院,总之,这辈子算是毁了。
板车上,除了洛鄢之晕迷外,其他两名奴仆倒是清醒着,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知道自己即将被发卖,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生无可恋的样子,也就没人去理会旁边晕倒的这个身着内侍的下人是哪里来的了。
在无人经过的顾府后门,一辆马车载着三个即将被发卖出京的“罪奴”朝着贫民城区西城徐徐驶出。
西城有一个专门倒卖这种达官贵族府上犯了些错处被打发出来转卖的奴仆的人牙子,这种奴仆只要丑事瞒得住,再麻烦一点运到外地城镇,一般都还能再卖个好价钱,因为在京城当官家当过下人的,怎么的也得比那些山沟沟里买的莽娃子强,至少懂些礼数见过些世面,手里懂些拿手的伙计。
这一回,约好的李伢子却出了点意外,顾府的家丁拉着马车来到西城拐角街口却没见到人,只好将马车靠在巷子里,派了一个腿脚麻利的小厮去李伢子家查看情况。
顾府里,酒席上,祁丰楼推拒所有前来敬酒的臣工们,只象征性的倒了一杯酒敬给今日的寿星公顾国公,便扣杯不饮。
祁颜丘坐在祁丰楼的左首,见状侃笑,“犹记得王兄当年在军中可是豪酒海量,如今怎么只饮一杯便作罢了?”
祁丰楼扫了祁颜丘一眼,不疾不徐道,“本王顽疾在身,饮酒误医,皇上身强体壮,不如将本王这份皇上也一并向顾国公敬了吧。”
“那可怎敢?王兄是王兄,岂能由朕代替。”
“所以本王方才特意破例敬了老国公一盏,以示诚意。”
顾老国公坐在两人中间,听着他们言语间的剑拔弩张,赶忙出来打圆场,“啊呵呵,丰王的心意老臣收到了,皇上的祝福臣也是受宠若惊,今日既然是老臣之寿,不如就由老臣领头,邀大家共饮一杯吧,既然丰王身体有漾,那就以茶代酒吧。”
“恭贺顾国公七十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众位臣友!”
酒宴散后原本是另有节目安排的,有歌伶戏班子在顾府中搭台表演,还请了不少京中名家大师奏曲,不少宾客冲着这些名家大师也赏脸留下来观看,然后到了晚上再吃过晚宴后再行离开。
但祁丰楼午宴过后便让安管家推着轮椅先行离开了顾府。
“王爷,直接回府吗?”安管家询问。
“虞先生到京了吧,去城西看看虞先生吧。”
上了马车,这辆带着丰王府标志的马车缓缓朝着城西而去。
家丁来到李伢子家,问了才知道原来今天李伢子出门时给腿拐了,让人找了一起做倒卖人伢的谢婆子去接手,结果那谢婆子去错了地方,跑到另一条街口等了半天,知道顾府的家丁问到李伢子家才知道自己耳背听错了交接的地方,于是便又再随着顾府下人一起去到停着那几个包括洛鄢之在内的破板车的街角。
第86章 祁丰楼的疑心()
这谢婆子做人伢子倒卖多年路数挺广,京城附近几个州郡都有她固定接头的点子,你别看她直到现在还住西城,其实兜里挣的银子可不少,都是靠这些年贩卖奴仆挣来的。
她原本是不想帮那李伢子这个忙,但一听说这几名奴仆是从顾国公府上发卖出来,便改了主意从家里过来了,哪知到了地方等了半天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憋一身闷气的她找上李伢子家理论,却正好撞见顾府的下人在,这两相一遇,这才解了误会一同前往西街转角。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