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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至于程不识当先锋。皇帝劳资要给自己的心腹攒军功,谁能异议?
刘彻闭上眼睛,在心里犹豫半响后,道:“传朕旨意,命雁门郡守及郡尉,严守军国机密!”
刘彻做出了一个痛苦的抉择:“敢泄军情者。杀无赦!”
这个命令,其实是将马邑之外警戒和巡逻以及为汉室放哨的那些士兵与部族牧民的性命送到了鬼门关前。
可能会有多达两千人,因此丧命。
但,自古慈不掌兵。
对将军来说,所谓的士卒。其实就是一串串写在奏报上的数字而已。
而对皇帝来说,遥远的边塞上的军民,更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
皇帝以天下为棋盘,用冷酷无情来统治世界,实施自己的政策。
为达目的,放弃士卒的性命,算不得什么。
旁的不说,罗斯福故意放纵山本五十六偷袭珍珠港,丘吉尔保守秘密,坐视着考文垂被德军轰炸。
胜利,自古以来,统治者就从来不惮于牺牲某些个体。
但刘彻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他心里面,为此依然很内疚。
但,刘彻很清楚,假如他下令撤退马邑外的军民,那么,匈奴人可能就不会傻乎乎的撞到包围圈里来了。
历史上,武帝的马邑之谋,前期策划不可谓不完美。
但就是因为军臣在路上,抓到了一个汉军亭里的军官,导致一切付之东流水。
匈奴人立刻远遁,跳出了包围圈。
三十万汉军,在马邑城下,苦等数日,不知道多少和人力物力,全部打了水漂。
这还不算,因匈奴走脱,导致汉匈之间,陷入数十年混战,因此而死者,累积数百万。
强盛的汉王朝甚至差点被战争拖垮!
“战役发起前,马邑城中的军民,也不许告知!”刘彻接着断然再次下达一个将数千人的生命,送到危险之境的命令。
但,他必须如此做!
马邑城里生活的可不仅仅是士民,还有的商人。
这些商人的节草,刘彻完全无法保证。
在过去的历史上,马邑城里,二五仔可不是出过两三个。
胜利,总有些牺牲,不可避免。
“诺!”将军们齐身而拜,牺牲,在这个时代,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至极,甚至没有人有人什么感觉。
“陛下,细柳营以何人统兵?”丞相周亚夫问道。
现在,细柳营当然是有都尉的。
但是,屯驻跟作战,那是两码事情。
一个好的都尉,并不一定就是一个好的将军。
更何况,现在的细柳营都尉卫弛,明显的资历不足。
平时靠着周亚夫的照看,当个都尉,统帅细柳营,别人还不会说话。
但是,想要领兵出征,挂个将军衔,你看看,其他将军列侯答应不答应?
周亚夫都可能会被人喷成狗,说他任人唯亲。
但,假如是刘彻的命令,那就不一样了。
天子简拔之,拜为将军,托以军国大事。
这是佳话。也是慧眼识英才的典型模板,没有人敢不服!
刘彻跟周亚夫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周亚夫的话里的意思。
卫弛,刘彻见过几次,还曾经亲自视察过他带的细柳营。
总的来说。这个乐平候的庶子,能力和军事才华都是不错的。
甚至,以刘彻来看,跟义纵大抵也是伯仲之间。
他缺乏的只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既然如此,刘彻自然乐的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依旧以细柳营都尉卫弛为将,拜为前将军!”刘彻淡淡的吩咐着。
“诺!”周亚夫闻言大喜,他这辈子,就培养了两个他看得上眼的年轻人。
一个是卫弛,另外一个就是义纵了。
严格的来说。义纵还是因为有天子加成,但卫弛就不一样了,在周亚夫眼中,这是他的关门弟子,未来细柳营的掌门人。
他的那些儿子与之相比,其实就是土鸡瓦狗!
…………………………………………
送走将军们后,窦婴却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
“大将军,还是灌夫来求情?”刘彻看了看这个表叔。面无表情的问道。
“如今国家有事陛下许灌夫戴罪立功。上前线为轻兵都尉……”窦婴硬着头皮拜道:“大丈夫便是一定要死,也当死国事,捐躯沙场,马革裹尸,岂能死于刀笔吏之手?”
刘彻横着眼睛,看了看窦婴。
这话。让刘彻听着有些耳朵疼!
灌夫,刘彻承认他确实是个好汉。
讲义气,不怕死,敢为朋友两肋插刀。
但……
他做的那些事情,却是人渣才会做的事情!
堂堂两千石的代国丞相。闹市中纵马狂奔,践踏士民!
事后不思悔改,反而掩盖罪行,对苦主打击报复,乃至于上刑罚。
再加之前世这货的种种行为刘彻确信——这就是个无药可救的渣渣!
灌夫要是不死,迟早窦婴要被他拖累而死。
刘彻真的不想让窦婴重蹈他前世的悲剧。
但,这些话,却不适合对窦婴说。
“卿一定要救灌夫?”刘彻冷冷的问道。
“陛下,灌夫,义士也!虽触法,但请陛下念在其有功社稷,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许其戴罪立功……”窦婴不愿回答刘彻的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它,咬死了灌夫现在还有用,应该命令他戴罪立功的这个点。
这是很符合如今士大夫贵族对官员贵族犯法问题的看法的。
老刘家玩刑无等级。
堂堂列侯两千石,犯法居然跟泥腿子一样,要接受法律的裁处?
士大夫贵族心里面当然是满腹牢骚。
但奈何这是祖制,皇帝不开口说要改,谁也不敢提。
刘彻看着窦婴这个作死的样子,心里面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刘彻也知道,统治是要讲手段的。
所谓的‘法治社会’这个梗,哪怕是再过两千年,在中国也是镜中花水中月,领导一个电话,比法律有用多了。
在中国,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才是永恒的主旋律。
窦婴这样苦苦哀求,若刘彻都不肯给面子。
那传出去,舆论界肯定要炸锅了!
当年,太宗皇帝严格执法,赐死了自己的亲舅舅枳候薄昭,结果被人喷到现在。
在可见的未来,依然会被人喷。
弄死淮南厉王,更是洗不掉的污点。
可能对后世来说,灌夫这样的罪行,就算枪毙一万次,也该!
但在此时,以现行的道德和伦理价值观来看,尤其是士大夫们的眼光来看——灌夫犯罪,固然当死,但是,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计,大局,放他一马也是应该。
更何况,还有窦婴求情!
窦婴是谁?
刘彻的表叔,太皇太后的亲侄子,还曾经帮着刘彻稳固了储卫。
若刘彻连窦婴的面子都不给,传出去,士大夫们恐怕会嚷嚷着‘果然刻薄寡恩’。
这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有了这个事情后,以后谁还给老刘家卖命当忠臣啊?
大家跪舔皇帝。不就是皇帝能在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吗?
皇帝要是一切都公事公办,那还跪舔他做毛?
“朕就给大将军一个面子!”刘彻闭上眼睛,哪怕是皇帝,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也需要对现实妥协,毕竟。地球不是围着皇帝转的。
“但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彻冷声道:“削除一切爵位官职,废为庶民,永不录用!”
“这样的将军,吾不需要!”刘彻一挥袖子,背身而去。
什么戴罪立功?
留着这样一个残暴的将军去祸害百姓吗?
让你窦婴给他撑腰他家的子弟,去祸害颍川郡吗?
刘彻一句‘吾不需要。’等于将灌夫的仕途和前途,判了死刑。
灌夫。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这辈子,他就只能在窦婴门下混吃等死了!
………………………………………………
翌日,当长安城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他们愕然发现,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军人的城市。
“快快快!”武库的大门,被几十名士卒拉开。露出了储藏在里面的无数兵器甲胄。
成捆成捆的弩箭,被人装上马车。
一柄柄的手弩。被装载到车厢之中。
很快,从武库直到灞桥,数百辆运输军械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以至于堵塞住了某些交通。
而在城市的闾里,一个个官府的差役。穿街入巷,敲开许多人家的家门,将一张张加盖了官府印章的公文,交到了这些人家的家主手中。
这些公文上,用着楷体书写整齐:某闾某户男某某。奉丞相之命,征尔从军于今日午时,至南军某校场报到!
这些都是被征调的民夫,作为给大军输送和保养各种后勤物资和军械。
而在城外,更大的规模征调,也在进行。
要维持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在高强度的战争环境下作战,至少需要两倍以上的民夫负责各种杂事。
于是,无数妻子,开始默默为丈夫打点行装,无数的母亲,急忙为儿子准备远行的干粮,无数的兄长,将之的弟弟妹妹叫到身前,叮嘱家里事务。
关中人对这种作战动员,一点也不陌生。
相反,他们非常适应这样的节奏。
从商君开始,关中大地上生活的百姓,就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亲人送上战场。
对关中人来说。
军中自有颜如玉,军中自有黄金屋。
从军,哪怕是当一个民夫,也可能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恰到好处的机会,能获得一个军功。
自己和家人甚至子孙后代的未来,就将彻底改写。
所以,没有悲伤,也没有不舍,更加没有撒泼打滚,死活不去。
妻子为丈夫系上配剑,背上弓弩,含情脉脉的叮嘱着:“夫君此行,无忧家中,妾自会照看好家中父母与诸小子,只待君归!”
老父亲持着拐杖,教训着儿子:“且当见机行事,若有机会,当速执之!”
儿子叩首而拜:“诺!大人教诲,小子铭记于心,若遇北虏,必取其首级!”
匈奴的脑袋,可比其他敌人贼子的脑袋值钱多了。
汉律,得一匈奴首级,可直接升爵一级!
而在关中,过去,就有过许多的穷小子,在战场上捡漏,杀了一个受伤或者掉队的匈奴人。
马上就被人看中以为是勇士,特招入伍,吃上了皇粮,成一个光荣的北军或者南军士卒。
在战后论功行赏,于是被任命为队率或者司马。
从此一家人都有了保障,在乡中亭里,更是备受尊重。
甚至,有着无数媒婆,走上门来死活要塞一个士绅的女儿过来。
在关中,穷人要逆袭,其实只有从军这一条路!
拿自己的命,去给家人和后代,拼一个光明未来!
所以,除了那些被官府征召的农民子弟外,其他关中的豪强家族也是暗流涌动。
许多的豪门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