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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是高利贷!
考举过后,那些成功杀出重围的士子,自然能还掉债务——就算他们还不掉,高利贷商人也没那个胆量硬逼着一个当官的还钱,那会捅出马蜂窝,若是那个士子能杀进考举第二轮甚至第三轮,那么……刘彻相信会有大把的‘好心人’愿意帮他们还债。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些一无所得,还欠下一债的士子。
这些人。肯定会成为后考举时代长安治安的大问题!
高利贷商人们可不是吃素的!
赚钱,这帮家伙皇帝的债都敢放。列侯欠了他们的钱,他们照样上门讨债。而且,大多数列侯,不还都不行!
至于这些士子欠了他们的钱,要是还不起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用都能猜到!
而还债,这些士子很可能被逼着给家里写信要钱。
但这高利贷是出了名的利滚利,而那帮商人又一个比一个精明。
那些欠下债务的士子,想要还清债务?
在没有被榨干以前,做梦吧!
而这些没钱,又没有了前途。还欠下一债务,被人追债的士子,到最后,就算是最有原则的人,恐怕也会放弃原则!
早在考举的风声放出去后,的士子云集长安时,刘彻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些高利贷商人与底层贫困士子之间的买卖。
并且知道,考举后一定会出现动荡。
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算是提前知道了,恐怕也是无计可施。
就像你重生到零八年,成为奥黑,也没办法阻止金融风暴的发生。
因为。那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同样的道理,刘彻也没办法阻止此事。
借贷这样你情我愿的买卖,在汉室是受法律保护的。
但。当时间来到今天,考举开始后的今天。刘彻就必须在此事造成严重的治安问题和社会问题前,插手此事。至少,也要防止这个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毕竟,那些士子都是响应刘彻的召来参考的。
而对于中国这样的强权社会,上到皇帝,下到百姓,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传统,向来都是朝廷包揽一切。
因为考举,士子们不得不举债,最后名落孙山,还欠下一债。
可能西方欧罗巴的人会自认倒霉。
但在中国这个神奇的国度,连老天爷不下雨,都是皇帝的锅的社会。
绝对会有相当大一部分人在绝望之下,把锅丢给刘彻!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两千后的天朝,老百姓们遇到问题了——譬如,被骗了,被欠薪了,被欺负了,首先想到的,也还是找政府要说法。
现在的情况也是相同。
而且,作为皇帝,自我标榜着代天牧狩,天下元元兆民,连草木都崇拜的天下共主,刘彻也不可能不管这个事情。
这大概也算是一个稍微负责一点的中国皇帝必然的逻辑思维:天子,管天管地管下雨,事情,只要涉及统治基础稳定,管它合不合法,必然要插手其中!
目前来说,面对这么一个局面,刘彻还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解决。
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在民间,还不起钱的农民,卖屋卖地甚至卖妻卖子卖自己,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高利贷商人们的势力,遍及朝野,有的是为他们鼓噪和说话的大臣、贵族甚至后宫妃嫔。
刘彻暂时只能是加强对长安闾里的治安巡逻,尤其是加强对贫民区的巡逻和管制,最起码,先震慑一下高利贷商人们的气焰再说。
剩下的事情,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么想着,刘彻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王道问道:“王道,前几天,你不是禀报说,本次考举,有不少寒门士子,是靠着给人做工度日吗?”
王道低头道:“回禀陛下,确实如此,奴婢记得,当时奴婢还给陛下递了份这些士子的名单!”
“找找”刘彻吩咐道。
不多时,就有一个宦官,从刘彻翻阅过的奏折堆里找出了那份报告。
刘彻接过来一看,上面罗列的士子人数居然足足有上百人。
再看他们的经历,刘彻也不由得含笑点头,放下奏折,刘彻对王道吩咐道:“传朕的命令,这些自力更生的士子,全部无条件考举第二轮,假如本身成绩已经符合第二轮的,第二轮考试,每人额外加五分!”
本来一开始,这些靠着自己的力气生活,坚决不借债的士子,在刘彻眼中还没有什么印象。
但,凡事就怕比较。
与那些宁肯去借高利贷,也不肯‘屈尊降贵’的人相比,这些人,毫无疑问,就可爱多了。
作为皇帝,刘彻自然要给他们一些奖赏了。
至于理由?
不食嗟来之食,这可是君子的品质!
对于汉室目前的价值观来说,人品道德,那可是比学问成绩政绩乃至于出生血统更加的政治筹码!
一个知名的孝子,不需要参加考举,也不需要熬资历,直接能做千石官员。
一个地方名望之士,一但被举荐,朝廷是要派出驷马鞍车去接的,给的官小了,人家一挥袖子,不鸟你,你也无可奈何!(请,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百一十四节 匈奴公主 1()
黄昏将近,长安却依旧热闹非凡。∑小說,
走出考场的士子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或以学派或以地域,各自抱团,探讨着考举过程中的心得。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匈奴公主的陪嫁队伍到了灞桥了!”
呼啦啦的人群,立刻向潮水一样朝着灞桥方向席卷。
这忽然的变化,吓坏了负责维持长安治安秩序的内史官员与南军将领,连忙紧急调动大批士兵维持秩序,疏导人群,甚至在灞桥附近拉起了人墙。
但是,不管官方怎么疏导人群,怎么驱散人群。
灞桥附近依然是人山人海。
放眼望去,整个渭河两岸,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好奇心强烈无比的年轻人们,爬到屋顶,爬到树上甚至,爬在马车上,大家都想一睹嫁过来的那位匈奴公主的芳容。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汉室嫁宗室女给匈奴,匈奴人反过来嫁公主,这还是头一遭。
当然,对于这个嫁过来的匈奴公主,士子们因为政治倾向不同,态度也自各不相同。
“哼!果然是礼乐崩坏啊,连夷狄之女,都能嫁入天家了!”有人一边眺望着从灞桥北边过来的匈奴送嫁队伍,一边愤愤不平的发泄着。
不用看,此人必定是来自鲁地的儒家派系。
鲁儒在汉室诸多的儒家派系中,属于最保守的原教旨主义者,鲁儒的名声。即使是在儒家内部,也是臭名昭著!
尤其是燕诗派系和新近崛起的公羊派、谷梁派。是恨不得食鲁儒之肉!
为什么?
因为就是这帮家伙长久以来上跳下窜,嘴上不把门。搞的儒家五十多年来,竟然没有出过哪怕一个重臣!
这也就罢了!
这帮家伙自己当不成官,还不让别人当官!
当年,叔孙通投太祖高皇帝,高皇帝不喜叔孙通穿的儒袍,甚至非常厌恶。
叔孙通立刻换下儒袍,穿上高皇帝短衣,于是,高皇帝龙颜大悦。
结果。鲁儒门不干了,各种喷和看不起叔孙通。
当年,叔孙通因为受命高皇帝,起草汉室的各种礼仪和制度,考虑到鲁儒派系是最懂周礼的人群,叔孙通狠下心肠,把脸皮丢掉,低三下四的上门去请教。
结果,这帮鲁儒张嘴就是:公所事者十主。皆面阿以得亲贵。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吾不忍公所为,公所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无污我!
表面上这帮家伙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人只要翻开史书,就能看到,这帮家伙其实只是在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气。
怨气从何而来?
一者,刘邦当时刚刚举兵数十万,包围鲁地,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
二者,在一年前,这些家伙刚刚灰溜溜的从长安滚回去。
此刻见了叔孙通身居太常,食禄两千石,心里头满满的都是酸水呀!
但,偏偏这帮家伙掌握着儒门的道统,而且人多势众,就算是儒门内部,其他派系再怎么对他们不满,也只能帮着打圆场。
毕竟,要是把鲁儒们的皮给拔了,不管是燕诗派还是公羊派,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当年叔孙通就说了:若真鄙儒也!不知时变!
是真不知变通吗?
这就只有鲁儒们自己知道了。
反正,这五十多年来,鲁儒们就是儒家内部最顽固最保守的循古派。
他们什么事情都想往上古扯,甚至还有人鼓吹井田制,认为只要采取井田制,那么今天的一切罪恶与社会矛盾肯定立刻消弭。
只是……
这些家伙的鼓噪,跟后世公知们的胡扯差不多。
基本上谁信谁倒霉!
因此,他不说还好,一说,就立刻暴露了自己的政治属性,马上,各种各样的冷嘲热讽就来了。
“蠢货!周室当年就已经与戎狄通婚过了!”这是打脸的。
“匈奴不嫁公主,我汉家就要嫁宗室,你难道想要天子嫁公主给匈奴吗?”这是愤青。
“汉家历代天子,都曾有下诏:嘉与士大夫更始,甚至先帝还曾明确下诏:与民更始,更始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吗?”有人上干货质问道:“易云:通其便,使民不倦,诗曰:九变复贯,知言之选。回家且好好读书吧!”
此人的话,立刻就引起了许多法家学子的叫好声。
说句实话,论起辩论,当今世界,还真没有那个学派辩得过吞并了名家后的法家。
对鲁儒,看得惯的人非常少。
这个莽撞家伙,很快就陷入了群情汹涌的讨伐之中。
就连其他学派的儒家学子,这个时候也保持了沉默。
毕竟这里是关中,是法家和黄老派的大本营,儒家的力量微乎其微!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盟友。
汉室的政治生态中,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儒家的原教旨主义者和黄老派在许多问题上的立场,都很契合。
马上就有几个黄老派的人出来打圆场,道:“都别吵了,难道你们想在匈奴人面前上演全武行,丢我汉家丈夫的脸!?”
嗯,这个借口,真是高大上,许多人立刻就闭嘴了。
但,这个世界总是有人喜欢生事。
那个鲁儒派的士子,一看有人声援,以为是自己人,当下大喜,肆无忌惮的道:“正是!一帮不识大体的北人!”
顿时,他就捅了马蜂窝了。
北方的士子,那可不比南方齐鲁的儒家士子。几乎每一个北方的士子,哪怕是儒家的士子。那也是骑得了骏马,喝得了烈酒。拉的开硬弓的猛人!
这些家伙中有很多可是具备了随时专职成游侠乃至于武将的强人!
这个鲁儒立刻就倒霉了。
只见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挤进人群,像抓小鸡一样,抓起这个家伙,举到空中,一对铜锣般的大眼睛,盯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看看?”
那